第61章 不速之客·青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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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木清香突然衝破檀香屏障的瞬間,鍾晚手裏的《情緒鏡像秘錄》“啪”地掉在青磚上。塵念泛起尖銳的刺痛,不是惡意,是帶著淩厲感的術法波動——熟悉又陌生,是青禾的氣息,卻比上次見麵時冷了十倍。
    “哐當”一聲,安全屋的木門被術法震開,青禾的身影裹挾著晚風闖進來,綠褂下擺還沾著草葉,指尖凝著淡綠的靈力,直指鍾晚的咽喉:“鍾晚!你這個禍水,害師兄耗損靈力、歸塵閣被燒還不夠嗎?”
    鍾晚下意識後退,張深已經擋在她身前,桃木劍斜挑而出,清冽的金光撞上青禾的靈力,發出“滋啦”的脆響。“青禾,住手。”他的聲音比平時冷硬,月白長衫無風自動,“她不是禍水。”
    青禾的臉色瞬間漲紅,收勢時靈力激蕩得書架上的古籍簌簌作響:“師兄!你被她迷昏頭了!師門傳來法旨,讓你立刻回山靜修,肅清心魔!”她的目光掃過鍾晚,滿是鄙夷,“就是因為她,你的道心才會動搖,玄清才有機可乘!”
    鍾晚攥緊掌心的同心符,塵念感知到青禾的情緒——憤怒裏裹著委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根本不是真心想針對她,更像是在完成師門交代的任務。【這姑娘,明明心裏不認同還硬撐,比張深還嘴硬。】
    “靜修?”鍾晚冷笑一聲,從張深身後走出,“玄清明天子時就要獻祭城市打開秘境裂隙,你們師門不想著怎麽阻止,倒先來管張深的道心?是怕張深擋了玄清的路,還是怕他突破‘大隱’搶了師門風頭?”
    “你胡說!”青禾的靈力驟然暴漲,草木清香變得銳利如刀,“師門是為了師兄好!玄清要的不僅是塵念,還有師兄的守門人印記——那印記能強行操控裂隙,一旦被奪,整個玄門都要遭殃!”
    這句話像驚雷炸在鍾晚耳邊,塵念瞬間灼熱起來。守門人印記?她從未聽說過這個,張深也從沒提過!她看向張深,他的側臉緊繃,指尖的桃木劍微微顫動,顯然青禾說的是實話,隻是他一直瞞著她。
    “印記的事,不用師門操心。”張深的聲音沉了下去,“玄清的事我會解決,回山靜修,絕無可能。”
    “師命難違!”青禾往前一步,手裏出現張黃色符紙,正是師門的傳訊符,“師兄若執意護著她,休怪我不客氣!”符紙燃起的瞬間,草木清香化作無數細針,朝著鍾晚刺來——卻在半空中被張深的金光擋下,碎成點點綠光。
    鍾晚看著那些散落的綠光,突然笑了:“青禾,你根本不想傷我。”她走近半步,塵念精準捕捉到對方的情緒波動,“你心裏清楚,玄清才是最大的威脅,隻是師門壓力大,不得不來。剛才那招‘萬木針’,力道隻出了三成,對吧?”
    青禾的臉瞬間白了,符紙“啪”地掉在地上:“你……你怎麽知道?”
    “情緒騙不了人。”鍾晚挑眉,想起林老說的情緒鏡像能照人心,“你憤怒是真的,但不是對我,是對師門的固執;你著急也是真的,但不是怕我拖累張深,是怕明天的祭祀沒人能擋。”
    張深的眉峰幾不可查地動了動,看向鍾晚的眼神裏多了絲驚訝。他顯然也沒想到,鍾晚能把情緒鏡像用得這麽熟練,連青禾藏在憤怒下的真實想法都能看穿。
    “就算是又怎樣!”青禾梗著脖子,卻沒再動手,“師兄因你道心不穩是事實,歸塵閣被燒也是事實!你待在他身邊,就是個定時炸彈!”
    “我是炸彈,那玄清就是***。”鍾晚寸步不讓,“沒有我,玄清照樣會搶印記、開裂隙。張深護我,不是因為被迷昏頭,是因為我們是戰友——他護我,我也護他,不像某些人,隻會站在道德高地指責,連麵對玄清的勇氣都沒有。”
    “你!”青禾氣得渾身發抖,剛要凝聚靈力,就被張深打斷:“夠了。”
    他走到兩人中間,清冽的氣息散開,壓下了空氣中的火藥味。“青禾,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他的聲音緩和了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但鍾晚是我要護的人,裂隙是我要守的責。明天子時過後,若我還活著,自會回山向師門請罪。”
    青禾的嘴唇動了動,眼裏的憤怒漸漸被失望取代。她看著張深,又看了看鍾晚,塵念傳來她的情緒——無奈,還有一絲羨慕?【這姑娘,該不會是暗戀張深吧?】鍾晚心裏嘀咕,趕緊收回目光,免得被發現。
    “師兄,你會後悔的。”青禾撿起地上的符紙,聲音低了些,“玄清的聚陰陣已經和秘境裂隙相連,他不僅要印記,還要用你的血激活陣眼。師門讓你回山,也是想護你周全。”
    這句話讓鍾晚的心髒猛地一沉。用張深的血激活陣眼?玄清的計劃比他們想的更狠!塵念感知到張深的氣息微微波動,是被說中心事的凝重,他顯然早就知道這件事,卻一直瞞著她。
    “我知道了。”張深點頭,“多謝告知。”
    青禾沒再說話,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走到門口時,她突然停下,回頭看向鍾晚,眼神複雜:“鍾晚,別讓我看不起你。明天若你拖了師兄後腿,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放心,我比你更想讓他活著。”鍾晚回視她,語氣堅定。
    青禾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木門在她身後自動合上。安全屋裏恢複寂靜,隻剩下檀香與殘留的草木清香交織,還有兩人沉重的呼吸聲。鍾晚看著張深的背影,他正盯著地麵的符紙碎片發呆,塵念傳來他的情緒——愧疚,還有一絲後怕。
    “你早就知道玄清要用你的血?”她忍不住問,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張深轉過身,眼底的疲憊藏不住了:“林老早就推算過,隻是沒確定具體用途。”他走近半步,清冽的氣息裹著她,“對不起,沒告訴你,是怕你擔心。”
    鍾晚的心裏又酸又澀。這老古板,總是把所有危險都自己扛著,連擔心都怕她承受不住。“下次不許瞞著我。”她攥緊他的手腕,掌心的同心符泛起溫熱,“我們是戰友,要一起麵對,不是你一個人扛。”
    張深的喉結動了動,反手握緊她的手,指尖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帶著難得的柔軟:“好。”
    就在這時,塵念突然泛起細微的冰寒——不是玄清的氣息,是來自山門方向,帶著濃鬱的術法威壓,比青禾的氣息強十倍不止。鍾晚剛要開口,就聽見門外傳來青禾遠去前的喊聲,被風裹著飄進來:
    “師兄,師命難違,下次來的就不是我了!”
    張深的臉色瞬間變了,握緊鍾晚的手猛地收緊。鍾晚的心髒沉到穀底,她知道,青禾的話不是威脅,是警告——師門不會善罷甘休,下一個來的,隻會是更強的師門長輩,到時候,張深既要麵對玄清的威脅,還要應付師門的壓力,腹背受敵。
    安全屋的檀香突然變得粘稠,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明天子時的祭祀,似乎比想象中更凶險了。而他們,除了彼此,幾乎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