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絕望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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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氣凝成的利爪擦過鼻尖時,鍾晚嚐到了鐵鏽般的血腥味。玄清的攻擊比之前更毒辣,黑氣裹著陰煞,像淬毒的針,突破青禾的防禦,直刺她的心口——那裏藏著塵念,是玄清的終極目標,也是張深失控的根源。
“小心!”
青禾的驚呼剛落,鍾晚就被一股熟悉的力量猛地拽進懷裏。是張深!他周身的黑氣還在狂暴旋轉,猩紅的眼眸裏卻閃過一絲極淡的清明,顯然是玄清的攻擊刺激了他殘存的守護本能。黑氣在他掌心凝成護盾,擋住了致命一擊,卻也因強行壓製心魔,讓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嘴角溢出的黑血滴在鍾晚的發頂,帶著刺骨的寒意。
“張深!”鍾晚攥緊他的衣襟,情緒鏡像瘋狂捕捉他的心神——不是全然的瘋狂,是撕裂般的拉扯:心魔在嘶吼“殺了她斷絕執念”,守門人的理智在咆哮“護住她守住誓言”,兩種力量像磨盤,反複碾壓他的神魂。她能“摸”到他的痛苦,比被術法擊中更甚,“別硬撐!青禾他們能擋住!”
“擋不住……”張深的聲音沙啞得像破鑼,抱著她的手臂卻越收越緊,指甲幾乎要嵌進她的後背,“玄清……要的是你……是塵念……” 他低頭看著她,猩紅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哀求,像被困在牢籠裏的獸,“晚晚……我控製不住……剛才差點……傷到你……”
鍾晚的心髒猛地一縮。她想起剛才他失控揮出的風刃,想起他黑氣凝成的鎖鏈差點纏上她的脖頸,想起他眼中陌生的猩紅——他說的是對的,他現在就是最大的危險,玄清根本不用動手,隻要等著他徹底失控,就能坐收漁利。
“我不怕!”她仰頭看著他,強迫自己擠出笑容,將清心散塞進他嘴裏,“我們能想辦法!林老肯定有鎮壓心魔的法子!你忘了歸塵閣的古籍裏有記載……”
“來不及了!”
玄清的怒吼打斷了她的話。黑氣突然暴漲,形成一隻巨大的黑手,拍向青禾和弟子們,“一群廢物!連個入魔的人都攔不住!” 青禾他們瞬間被拍得連連後退,好幾人嘴角溢血,防禦陣線瞬間崩潰,黑氣像潮水般湧進書店,直撲鍾晚和張深。
張深的瞳孔驟然收縮,猩紅的眼眸裏爆發出強烈的殺意。他猛地將鍾晚推到身後,桃木劍在手中爆發出黑白交織的光芒,朝著黑手斬去。“哢嚓”一聲,黑手被劈開,可他自己也被反震得後退幾步,心魔再次反撲,黑氣順著他的手腕往上爬,眼看就要再次吞噬他的理智。
“張深!”鍾晚衝過去扶住他,卻被他猛地甩開。他踉蹌著後退,眼神裏的猩紅越來越濃,黑氣在他周身瘋狂旋轉,形成一道屏障,將她擋在外麵。
“別過來!”他嘶吼著,聲音裏帶著哭腔,“會傷到你……我會傷到你……” 他舉起桃木劍,劍尖卻在顫抖,既想攻擊逼近的黑氣,又怕失控傷到她,整個人像被架在火上烤,“玄清!你要的是我!衝我來!別碰她!”
“哈哈哈!”玄清的笑聲帶著殘忍的快意,“現在知道怕了?早幹什麽去了?” 他的身影出現在黑氣中央,黑袍獵獵,“交出鍾晚和塵念,我或許能給你個痛快,讓你死得體麵些!”
張深沒有回答。他死死盯著玄清,又回頭看了一眼鍾晚,猩紅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決絕。鍾晚的心猛地一沉,塵念傳來他的情緒——不是憤怒,不是恐懼,是一種近乎絕望的理智,像燃盡的灰燼裏最後一點火星。
“晚晚……”他突然開口,聲音恢複了些許清明,卻帶著濃重的疲憊,“還記得……歸塵閣後院的老槐樹嗎?” 他的指尖開始泛白,黑氣在他掌心漸漸凝聚成符文的形狀,“春天……會開白色的花……很香……”
鍾晚的眼淚瞬間掉下來。她知道他想說什麽,這是在告別!“我不要聽這個!”她衝過去想抓住他的手,卻被他周身的黑氣彈開,“張深!你別胡來!我們能一起撐過去!你答應過要教我畫符的!你答應過……”
“對不起……”張深的眼眶泛紅,猩紅的眼眸裏終於有了淚光,“是我食言了……” 他突然咬破指尖,精血順著指尖滴落,在空中畫出複雜而古老的符文——不是攻擊符,不是防禦符,是鍾晚在古籍裏見過的禁術符文,專門用於剝離與轉移,需要以施術者的靈力甚至神魂為代價,“我不能再……傷到你……也不能讓玄清……拿到塵念……”
“不要!張深!停下!”鍾晚瘋了似的拍打黑氣屏障,手掌被灼燒得通紅,卻毫不在意,“我不要你用禁術!我不要離開你!就算死在一起,我也願意!” 情緒鏡像鋪開到極致,拚命傳遞著自己的不舍與絕望,“塵念是我的一部分!剝離它我會死的!你別傻了!”
“不會死……”張深的聲音越來越輕,臉色白得像紙,精血畫成的符文在他掌心越來越亮,帶著不祥的灼熱,“塵念……本就不屬於你……是我師父……當年封印裂隙時……意外進入你體內的……剝離它……你就能變回普通人……” 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無盡的眷戀,“去過你的生活……別再卷入這些……紛爭……”
鍾晚的大腦一片空白。塵念不是她的?是意外進入體內的?那她的身世呢?護心鏡裏的女子呢?歸塵閣的秘密呢?他什麽都沒說,就要把她送走,就要用禁術犧牲自己!
“我不要當普通人!”她嘶吼著,眼淚模糊了視線,“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知道我的身世!張深!你不能這麽自私!你不能把我一個人丟下!” 她的身體因為激動而顫抖,塵念在胸口劇烈發燙,不是排斥,是與張深的靈力產生共鳴,像在哀鳴,“停下!求你了!”
張深沒有停下。他的精血快要耗盡,指尖的符文卻越來越亮,黑白靈力源源不斷地注入其中,書店裏的空氣開始劇烈震顫,古籍的書頁瘋狂翻動,發出嘩嘩的聲響,與外界黑氣的嘶吼形成詭異的交響。
“走!”
他突然厲喝一聲,聲音裏帶著不容抗拒的決絕。精血畫成的符文猛地飛出,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籠罩住鍾晚。鍾晚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托起,塵念在胸口傳來尖銳的痛感,像被生生撕扯,可她更痛的是心髒,看著光柱外張深的身影越來越模糊,看著他猩紅的眼眸裏最後一絲清明被決絕取代,看著他嘴角溢出的黑血越來越多。
“張深!”她伸出手,想抓住他,卻隻抓到一片虛空,“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這句話帶著哭腔,卻藏著最深的不舍,她多希望他能停下,多希望他能反悔,多希望他們能一起麵對。
張深似乎聽到了她的話,嘴角微微勾起一絲極淡的笑,帶著無盡的歉意與眷戀。他抬起手,似乎想摸摸她的臉,卻在半空中停住,最終化作一個手勢——是他們約定的“安心”手勢,也是告別。
“好好……活著……”
這是鍾晚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光柱突然暴漲,吞噬了她的視線,塵念的痛感達到頂峰,緊接著是一陣劇烈的眩暈,像墜入無盡的深淵。她能感覺到自己在快速離開,能感覺到張深的靈力在保護著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越來越遠,還能隱約聽到玄清的怒吼和青禾的驚呼,以及……張深最後一聲悶哼,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
黑暗徹底籠罩下來時,鍾晚的眼淚掉在虛空裏,沒有聲音,沒有痕跡。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張深,你要是敢死,我就算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而歸塵閣內,光柱消散的瞬間,張深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上。他的靈力徹底耗盡,周身的黑氣失去控製,瘋狂地反噬他的神魂,嘴角的黑血像泉水般湧出。玄清看著空蕩蕩的原地,氣得目眥欲裂:“張深!你敢壞我的好事!” 他舉起黑木令牌,黑氣凝成一道巨矛,直指張深的眉心,“我要你神魂俱滅!”
張深抬起頭,猩紅的眼眸裏沒有了鍾晚,隻剩下一片死寂的決絕。他抓起地上的桃木劍,用最後一絲力氣支撐著身體,清冽的氣息裏帶著悲壯的殺意:“想動她……先踏過我的屍體……”
黑氣巨矛呼嘯著襲來,青禾和弟子們瘋了似的衝過去想擋住,卻被玄清的黑氣彈開。張深看著越來越近的巨矛,嘴角勾起一絲釋然的笑——至少,他把她送走了,至少,她能安全了,至少,他守住了最後的誓言。
可就在這時,他胸口的守門人印記突然亮起一道金光,與地上散落的護心鏡碎片產生共鳴。碎片飛起,在空中重新組合,泛著柔和的白光,擋住了黑氣巨矛。玄清的瞳孔驟然收縮:“怎麽可能?!護心鏡怎麽會……”
張深也愣住了。他看著重新組合的護心鏡,看著鏡中反射出的自己狼狽的模樣,突然想起師父臨終前的話:“塵念是鑰匙,護心鏡是鎖,守門人是守護者,三者合一,方能真正封印裂隙……”
護心鏡的白光越來越亮,照得整個書店如同白晝。玄清的黑氣在白光中滋滋作響,不斷後退。張深的腦海裏突然閃過無數畫麵——師父封印裂隙的場景,鍾晚護心鏡裏女子的眉眼,塵念在鍾晚體內的波動,還有他自己與鍾晚相處的點滴。
“原來……我錯了……”他喃喃道,嘴角的黑血漸漸止住,“塵念不是意外……是注定……”
護心鏡突然射出一道白光,直指張深的眉心。他沒有躲閃,閉上眼睛,任由白光湧入體內。黑氣在白光中迅速消散,心魔的嘶吼也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還有……與鍾晚塵念的遙遠共鳴,像一根線,牢牢牽著他和遠方的她。
玄清看著這一幕,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可奈何,護心鏡的白光克製得他根本無法靠近:“張深!你等著!我一定會找到鍾晚!一定會拿到塵念!” 他狠狠一揮手,“撤!”
黑氣漸漸散去,玄清和他的弟子們消失得無影無蹤。青禾和弟子們趕緊衝過來,扶住虛弱的張深:“師兄!你怎麽樣?”
張深睜開眼,眼底的猩紅已經徹底消失,隻剩下清冽的清明,還有一絲淡淡的笑意:“我沒事……” 他看向鍾晚消失的方向,指尖輕輕撫摸著重新落在他掌心的護心鏡,“她很安全……”
可就在這時,護心鏡突然劇烈發燙,與他眉心的守門人印記產生強烈共鳴。張深的臉色瞬間變了:“不好……塵念剝離得太急……晚晚她……”
遠方的鍾晚,在黑暗中突然感覺到胸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意識徹底陷入昏迷。她不知道,張深的禁術雖然送走了她,卻也因為塵念與她的羈絆太深,引發了強烈的反噬,而這反噬,可能會讓她徹底失去記憶,甚至……危及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