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重返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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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聽筒裏的電流聲刺啦作響時,鍾晚正對著鏡子係襯衫紐扣。
    安全屋的穿衣鏡蒙著層薄灰,映出她素淨的臉——沒有濃妝掩蓋,沒有濾鏡修飾,眼下的淡青是連日奔波的痕跡,卻比在娛樂圈時多了幾分利落。頸間的碎銅錢貼著皮膚,傳來極淡的溫,是林老剛教的“藏形符”在默默運轉,將她的氣息融在清晨的微涼空氣裏。
    “晚姐?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啊!”陳經紀的大嗓門從聽筒裏炸出來,震得她耳廓發麻,“這綜藝真不是鬧著玩的!《演技派巔峰》,直播形式,評委全是圈裏的老戲骨,嘉賓有蘇婉兒不說,你之前‘藏毒’的黑料還沒徹底壓下去,多少對家等著看你當場翻車呢!”
    鍾晚捏著手機走到窗邊,推開條縫。樓下的早餐車冒著白汽,豆漿的甜香混著油條的油味飄上來,是鮮活的人間煙火。她指尖摩挲著冰涼的窗沿,想起林老說的“紅塵試煉場”,嘴角勾起抹冷峭的笑:“我知道。正因為如此,才必須去。”
    “不是……”陳經紀的聲音突然卡殼,像是沒料到她會這麽幹脆,“你瘋了?李董剛出事,星途現在亂成一鍋粥,蘇婉兒借著玄清那層關係搶了好幾個資源,正風光著呢!你這時候冒頭,不是送人頭嗎?”
    “送人頭?”鍾晚挑眉,指尖叩了叩窗玻璃,“我是去收利息的。”
    內心OS瞬間鋪開:《演技派巔峰》是李董出事前就籌備的項目,投資方裏有兩家和“老鬼”的空殼公司有牽連;評委席裏的張導,去年和李董合作過懸疑片,大概率知道些毒品走私的內幕;至於蘇婉兒——她敢來,正好省得自己再費心思找機會接近。這綜藝哪裏是陷阱,分明是送上門的情報網。
    “陳哥,你忘了我是靠什麽在圈裏活下來的?”鍾晚的聲音放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不是流量,不是背景,是演技。他們想看我翻車?我偏要讓他們看看,誰才是真正的演員。” 她頓了頓,補充道,“況且,直播鏡頭下的人最藏不住情緒,蘇婉兒那點心思,說不定能當場露餡。”
    聽筒裏傳來陳經紀的倒抽氣聲,接著是紙筆劃過的沙沙響:“行……你都這麽說了,我還能攔著?但醜話說在前頭,公關團隊我隻能給你湊個臨時的,經費有限,全靠你自己撐場麵。” 他的聲音突然軟下來,帶著點擔憂,“晚姐,你……這次是認真的?不是一時衝動?”
    鍾晚低頭看著鏡中的自己。襯衫領口整齊,碎發別在耳後,眼神裏沒有了過去的迷茫和尖銳,隻剩淬過火的堅定。她想起張深在歸塵閣教她畫符時說的“靜心則穩”,想起林老的“觀而不溺”,指尖無意識撫上頸間的碎銅錢:“我從來沒這麽認真過。”
    掛了電話,她立刻點開陳經紀發來的綜藝資料。PDF文件加載的間隙,手機突然彈出條推送——《蘇婉兒加盟〈演技派巔峰〉,坦言想向老戲骨學習》,配圖裏的蘇婉兒穿著高定禮服,笑得溫婉,手腕上的引煞紋銀鐲在閃光燈下泛著冷光。
    鍾晚的指尖猛地攥緊手機。很好,正主就在這兒,省得她再繞彎子。
    “藏形符還穩嗎?”她對著鏡子低聲問,指尖劃過胸口。碎銅錢的溫度沒有變化,說明氣息還藏得很好——就算蘇婉兒有玄清給的追蹤符,也隻會覺得她是個“普通複出的藝人”,不會聯想到那個被張深“送走”的“塵念宿主”。
    接下來的兩小時,鍾晚沒閑著。聯係之前合作過的造型師,定了套極簡的黑白西裝——既區別於蘇婉兒的豔麗,又能撐住直播鏡頭;翻出以前的劇本筆記,那些被張深吐槽“太刻意”的表演細節,如今用林老教的“觀照法”一想,倒突然通透了;最後給青禾發了條短信:“今晚八點,星光大廈,《演技派巔峰》發布會,幫我盯著蘇婉兒的動向。”
    青禾的回複很快:“知道了,林老說不到萬不得已別暴露。”
    鍾晚笑著收起手機。她要的從不是青禾的保護,是有人幫她盯著暗處的玄清弟子——畢竟綜藝會場人多眼雜,藏形符能掩氣息,卻擋不住直接的術法攻擊。
    傍晚六點,造型師準時上門。化妝刷掃過臉頰時,鍾晚閉著眼練起了“觀照”。能清晰感知到造型師的緊張(怕搞砸複出造型)、助理的好奇(想八卦她的黑料)、甚至樓下快遞員的急躁(趕時間送件),卻不再像以前那樣被情緒帶著走,隻是平靜地“看著”這些念頭流過,像看窗外的車水馬龍。
    “晚姐,你狀態真好。”造型師放下唇刷,語氣裏滿是驚訝,“比以前更有神了,眼神裏全是戲。”
    鍾晚睜開眼,鏡中的女人眉眼清冷,唇線鋒利,黑白西裝襯得她肩背挺直,像柄出鞘的劍。她勾起唇,指尖點了點頸間的碎銅錢(借口是“複古項鏈”):“休息夠了,該幹活了。”
    七點半,保姆車停在星光大廈門口。記者的閃光燈瞬間炸開來,快門聲此起彼伏,比她預想的還要熱鬧。陳經紀拉著她的胳膊,聲音發緊:“別慌,跟著我走,問什麽都別接,等會兒發布會有稿子。”
    鍾晚卻輕輕掙開他的手,抬步走向會場。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蓋過了記者的追問聲。她沒有低頭躲避鏡頭,反而微微抬著下巴,眼神平靜地掃過人群——用林老教的法子“觀照”,瞬間捕捉到藏在記者裏的幾個“異類”:
    穿黑夾克的男人,情緒裏沒有八卦欲,隻有陰煞的冷(玄清弟子);戴鴨舌帽的女人,盯著她的頸間,眼底藏著嫉妒(蘇婉兒的助理);還有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氣息與李董有幾分相似,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公文包(大概率是投資方的人)。
    【來得真全。】鍾晚在心裏冷笑,臉上卻沒露絲毫破綻,直到聽見熟悉的嬌柔聲音:“呀,這不是鍾晚姐嗎?好久不見,沒想到你也來了。”
    蘇婉兒穿著粉色禮服,挽著個陌生導演的胳膊,笑盈盈地走過來。香水味濃烈得嗆人,混著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陰煞氣息,讓鍾晚頸間的碎銅錢微微發燙。
    “蘇小姐。”鍾晚淡淡頷首,語氣疏離得像在應付陌生人,“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你。” 她刻意動用“觀照”,捕捉到蘇婉兒情緒裏的得意與惡毒——“等你在直播裏出醜,看你還怎麽蹦躂”“玄清師伯說了,等綜藝結束就處理你”。
    蘇婉兒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麽冷淡,笑容僵了一下,又很快恢複自然,伸手想碰她的胳膊:“鍾晚姐真是貴人多忘事,以前我們還一起參加過晚宴呢……”
    鍾晚側身避開,指尖看似無意地劃過口袋裏的《觀心錄》,書頁的粗糙觸感讓她保持清醒:“抱歉,記性不好,隻記得該記得的人。” 潛台詞戳得蘇婉兒臉色一白——“你這種跳梁小醜,還不配讓我記著”。
    陳經紀趕緊打圓場,拉著鍾晚往會場裏走。穿過人群時,鍾晚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青禾發來的短信:“蘇婉兒身邊跟著兩個玄清弟子,氣息不穩,像是剛用過術法。”
    她的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向蘇婉兒。後者正被記者圍著拍照,笑容溫婉,眼底卻藏著慌亂——是在怕什麽?還是剛完成什麽“任務”?
    走進發布會後台,鍾晚剛坐下,陳經紀就遞來杯冰水:“我的姐,你剛才嚇死我了!蘇婉兒現在正得勢,別跟她硬碰硬啊!”
    鍾晚接過水杯,指尖觸到冰涼的杯壁,突然想起林老的話:“觀而不溺,不是讓你當軟柿子。該刺回去的時候,就得亮出劍。” 她抬眼看向後台入口,蘇婉兒的身影剛出現,正對著鏡子補妝,嘴角掛著算計的笑。
    “硬碰硬?”鍾晚輕笑一聲,喝了口冰水,涼意順著喉嚨滑下去,讓思路更清晰,“我要的,是讓她連碰我的資格都沒有。”
    就在這時,工作人員拿著嘉賓名單走過來,笑著喊:“各位老師準備一下,發布會馬上開始!請按名單順序上台——第一位,蘇婉兒;第二位,鍾晚……”
    鍾晚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口。碎銅錢在頸間溫熱,藏形符的靈力平穩運轉,她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落在身上——好奇的、惡意的、警惕的,卻沒有一道能真正看透她。
    【張深,你看。】她在心裏默念,指尖攥緊,【我不再是那個需要你擋在身前的人了。這娛樂圈的戰場,我自己能贏回來。而贏回來的每一步,都是在為救你鋪路。】
    走上台的瞬間,聚光燈驟然亮起,晃得人睜不開眼。鍾晚卻沒有閉眼,反而迎著光,看向台下的記者和嘉賓,眼神堅定而銳利。當她的目光與蘇婉兒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時,她清晰地捕捉到對方眼底的慌亂——蘇婉兒怕了,怕她回來,怕她揭穿一切。
    主持人的聲音響起:“讓我們歡迎各位嘉賓!首先有請蘇婉兒老師分享一下加盟綜藝的心情……”
    鍾晚站在側台,安靜地看著蘇婉兒裝模作樣地說著場麵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頸間的碎銅錢。突然,她的感知裏闖入一絲熟悉的清冽氣息,極淡,卻無比清晰——是張深的靈力!
    她的心髒猛地一跳,猛地轉頭看向會場入口。那裏空無一人,隻有工作人員來來往往,可那絲氣息卻真實存在過,像在對她說“我在”。
    是錯覺嗎?還是張深……逃出來了?
    就在這時,蘇婉兒的聲音突然頓住,眼神驚恐地看向鍾晚的方向,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鍾晚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發現頸間的碎銅錢不知何時泛起了微光,與遠處某個方向的靈力產生了微弱的共鳴。
    而那方向,正是會場的安全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