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黃忠一箭定乾坤,周泰死戰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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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劉琦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轉而看向身旁的黃忠,沉聲道:“漢升!。”
    “末將在!”
    “孫策頑固不靈,為了減少我軍士卒的傷亡了。”
    劉琦的聲音帶著沉重,“可否請漢升,以你神射,終結此獠?”
    黃忠聞言,臉上立刻浮現出掙紮之色。
    黃忠一生磊落,最重武德,讓他於亂軍之中暗箭傷人,實在非其所願。
    於是黃忠抱拳道:“主公,這…兩軍陣前,暗箭傷人,恐非英雄所為…末將請命,願率部上前,與那孫策決一死戰!”
    劉琦看著黃忠眼中的堅持,心中不由一歎。
    劉琦知道,自己若以主公身份強壓,黃忠最終也會聽令,但難免在心中留下芥蒂。
    劉琦需要的是這位老將真心的歸附,而非機械的服從。
    於是,劉琦的語氣更加柔和,卻帶著一種悲天憫人的語氣:“漢升,我知你乃真豪傑,重信義。但你看看眼前——”
    劉琦伸手指向那片血肉磨坊般的戰場:“那些正在與孫策搏命的士卒,他們哪一個不是父母所生,哪一個家中沒有妻兒老小盼其歸去?”
    “孫策每多頑抗一刻,我便可能要多失去幾十、上百個這樣的好兒郎,他們家中妻兒便要終日以淚洗麵。”
    “為一己之武德虛名,而置萬千將士性命於不顧,這…真是大丈夫所為嗎?”
    劉琦的目光緊緊看著黃忠,語氣懇切而沉重:“我本可以軍令強命於你,但我敬重漢升,更望漢升能明白,為將者,最大的仁德,有時並非陣前的公平較量,而是以最小的代價,最快地結束戰爭,讓更多的士卒能夠活著回家。”
    “他們的家中父母妻兒,會感激你的。”
    劉琦這番話,如同一把重錘般敲在黃忠的心上。
    讓黃忠身軀劇震,目光不由自主地掃過戰場,看到那些年輕的麵孔在血泊中倒下,看到有人斷臂殘肢卻仍在慘叫…
    這讓黃忠想起了那些戰死長沙的子弟兵,想起了他們家人絕望的哭聲。
    一時間巨大的愧疚和責任感瞬間淹沒了黃忠心中的那點堅持。
    個人的武德虛名,與千萬人的性命相比,,何其渺小!
    黃忠猛地抬起頭,眼中再無猶豫,隻剩下決然:“主公…所言極是,是末將迂腐了!”
    說完,黃忠猛地取過身旁親兵遞來的鐵胎強弓,抽出一支破甲重箭。
    搭箭,開弓,動作一氣嗬成,穩如泰山。
    弓弦瞬間被拉成滿月,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黃忠的目光銳利如鷹,快速的鎖定了在亂軍中那個依舊在揮刀奮戰的孫策身影。
    此時,孫策正與魏延硬拚一記,兩人刀槍相撞,火星四濺。
    魏延力大刀沉,孫策體力不支,被震得後退半步,中門微露。
    盡管激戰正酣,身心俱疲,但孫策多年沙場搏殺養成了一個近乎本能的直覺,那就是不管如何都會留一分心神觀察戰場事態。
    俗稱眼觀六路聽八方。
    就在黃忠手指鬆開的刹那,刺耳的尖嘯聲撕裂空氣,直襲而來!
    “嗯?!”
    孫策瞬間汗毛倒豎,千鈞一發之際根本來不及細看,完全是憑借本能猛地向右側屈身閃避!
    “噗——嗤!”
    黃忠的箭矢雖然未能如黃忠預期般射穿孫策心窩,但也狠狠地紮透了孫策左肩的甲骨束帶,鋒利的箭鏃甚至撞碎了孫策肩胛骨!
    瞬間一股難以想象的劇痛瞬間席卷孫策全身!
    “啊——!”
    孫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長槍再也握持不住,“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孫策整個人如同被重錘擊中,直接被箭矢動能擊倒在地上!
    “主公!!!”周泰目眥欲裂,發出一聲怒吼。
    而在土坡上的劉琦看得分明,見孫策倒地立刻厲聲下令:“喊起來!讓所有人都聽見!”
    下一刻,荊州軍陣中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呐喊:
    “孫策死啦!孫策被射死啦!”
    “江東孫策已死!降者不殺!”
    這呼喊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原本還在死戰的數百江東精銳,親眼看到主公中箭落馬,加上又聽到四周震天的呼喊,心中最後一點鬥誌徹底崩潰。
    “主公!”
    “完了…”
    “投降!我們投降!”
    有人丟下武器跪地求饒,有人呆立原地不知所措,更有甚者開始四散奔逃。
    局麵瞬間瓦解。
    唯有周泰,這個身上插著數個箭矢,渾身是血,見到孫策中箭跌倒在地後,爆發出最後的瘋狂。
    怒吼著,左右揮砍向孫策方向而去。
    為了從魏延刀下救回孫策,周泰完全放棄了防守,雙眼赤紅,狀若瘋虎,手中環首刀隻攻不守,以身上添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為代價,硬生生從荊州兵中殺開一條血路,衝到了倒地不起的孫策身邊。
    “走!帶主公走!”周泰對著幾個僅存的親兵咆哮。
    說著周泰就一把將昏迷的孫策扛起,在其餘親兵以性命為代價的掩護下,跌跌撞撞地衝向不遠處那個尚有江東戰船接應的碼頭。
    每一步,都踏著血泊。
    每一步,都有親兵為了掩護他們而倒下。
    箭矢不斷從身後射來,周泰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最後的盾牌,死死護住肩上的孫策,此時周泰的背上早已插滿了數支羽箭,隨著奔跑微微顫動,鮮血浸透了重甲,順著甲葉不斷滴落。
    衝到碼頭棧橋入口,程普的戰船就在不遠處,正拚命向碼頭靠攏,船上的士卒焦急地大喊著。
    周泰將孫策交給一名親兵:“快!送主公上船!”
    說完,周泰轉過身,麵對如潮水般湧來的荊州追兵。
    而此時周泰身邊,隻剩下三十餘名跟他一樣傷痕累累、卻眼神決絕的親兵。
    周泰一把扯掉早已破爛不堪、嚴重影響行動的披風,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環首刀橫在身前,對著追兵發出震天的怒吼:“江東周泰在此!想追我主公,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巨大的聲浪,讓追擊而來的荊州兵為之一頓。
    周泰對著身邊僅存的孫策親兵們喊道:“弟兄們!主公待我們不薄,如今是為主公盡忠的時候到了!”
    “願隨將軍死戰!”三十餘死士轟然應諾,聲音雖不大,卻帶著令人心悸的決絕。
    他們迅速以碼頭上的雜物、糧袋、甚至是同伴的屍體堆砌成簡易的屏障,組成一道血肉防線。
    第一波追兵瞬間湧到!
    “殺!”
    周泰咆哮著迎了上去,周泰此時已經完全放棄了防守,刀法大開大闔,隻攻不守!
    一名荊州屯長舉槍刺來,周泰不閃不避,任由長槍刺向自己腹側,同時手中環首刀猛地劈下,竟將那屯長連人帶槍劈成兩段!
    周泰對於被刺傷的腹側,置若罔聞,隻是簡單的扯下一條布條裹上。
    隨後周泰又衝入追兵中,麵對不斷湧過來的荊州兵依舊死戰不退,環首刀舞動如風,每一次揮砍都必有一名敵軍倒下。
    周泰身邊的親兵也一個個戰死,卻無一人後退,直至最後一人倒下,都用身體拖延著追兵的腳步。
    在周泰這幾乎不要命的打法下,荊州兵逐漸從追擊孫策擒殺孫策的興奮變成對周泰心生恐懼。
    不少士卒看著身中數十創傷,鮮血噴湧,卻卻恍若未覺的周泰,畏懼的不敢上前。
    “還有誰?!”
    而此時的周泰剛好將一名荊州兵殺死,拔出插在肩膀上的一個箭矢,對著心生畏懼而躊躇不前的荊州士卒怒吼,其狀如同魔神!
    一名年輕的荊州新兵驚恐地看著棧橋入口那個如同血人般的身影。
    他已經連續衝了三次,身邊的同袍倒下了十幾個,卻始終無法突破那區區一人一刀組成的防線。
    那人仿佛不知疼痛,不知恐懼,每一次以為他要倒下時,他又能爆發出可怕的力量,將衝上去的人砍翻。
    此時倒在周泰身旁的荊州士卒屍體幾乎堆成了一個小圈。
    鮮血汪汪的從屍堆中流淌出,在周泰腳下匯成一灘血泊。
    等劉琦在親兵的護衛下也已趕到時。
    劉琦遠遠望著碼頭入口那慘烈的景象,望著那個獨自屹立在屍山血海中的身影,不禁動容,輕聲感歎道:“真乃忠勇無雙之士!惜乎不能為我所用……”
    而就在此時,程普的戰船終於接應到了孫策,開始緩緩駛離碼頭。
    而周泰也似乎心有所感,用刀拄著地,艱難地回頭望了一眼,恰好看到孫策正被安置在船板上。
    見此,周泰滿是血汙的臉上,一絲難以察覺的釋然,混合著無盡的不甘與牽掛,在他滿是血汙的臉上緩緩漾開。
    “主公...保重...泰...再也不能...隨您...征戰...左右了...”
    周泰話音未落,眼中的神采急速黯淡下去。
    支撐著他龐大身軀的最後一股氣力仿佛瞬間被抽空,拄著刀的手臂猛地一軟。
    “呃……”一聲悶哼,周泰再也支撐不住,龐大的身軀晃了幾晃,重重的砸在血泊中,濺起一片暗紅的泥濘。
    周泰那具曾令敵人聞風喪膽的雄偉身軀,此刻靜靜地伏在棧橋入口,環首刀仍死死握在手中。
    江風嗚咽著卷過碼頭,吹動周泰散亂的發絲和破碎的戰袍,卻再也不能喚醒這位盡忠至死的江東猛虎。
    四周忽然陷入一種奇異的寂靜,方才喊殺震天的荊州士卒們竟無一人上前,隻是默默望著那具以生命踐行諾言的軀體。
    在這一刻,勝負已無關緊要,周泰的忠勇與犧牲,在這一刻已經超越了陣營與立場,深深的震撼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靈。
    江風卷著濃重的血腥氣掠過津鄉碼頭,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劉琦緩緩走上前去。
    劉琦停在周泰的屍身前,沉默良久,方才沉聲開口:
    “厚葬此人,以將軍之禮。”
    “另尋其佩刀甲胄,立衣冠塚,碑文就書——‘江東忠勇周幼平之墓’。”
    劉琦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四周,帶著對周泰失命,為其主爭取時間的忠勇敬意。
    士卒領命,小心翼翼地上前,試圖取下周泰手中緊握的環首刀,卻發現那手指僵硬如鐵,竟似與刀柄鑄為一體,隻得作罷。
    劉琦不再多看,轉身走向已是殘破不堪的戰場。
    魏延提著染血的大刀走過來,身上的甲胄上還沾著剛才廝殺時濺到的血漬。
    來到劉琦身旁前抱拳行禮後,魏延看著江麵上的戰船殘影,有些不甘地說道:
    “主公,就這麽讓孫策跑了,未免太可惜了!”
    “還請主公調配一些水師給屬下,屬下駕小船追擊,說不定能把孫策截回來!”
    但劉琦卻搖了搖頭,目光望向江東戰船消失的方向,語氣平靜:“不必了。”
    “孫策中了漢升一箭,肩胛骨碎裂,生死難料。”
    “且此戰我軍雖大破江東軍,但我軍也是損失不少,當下最為重要的是收治傷兵,犒賞三軍!”
    “更何況,程普親自接應,船上必然戒備森嚴,強行追擊隻會徒增傷亡,得不償失。”
    劉琦頓了頓,轉頭看向魏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文長,今日你纏住孫策,以立下大功。”
    “你就不必為這錯失的‘擒賊’之功介懷了”
    魏延聞言,心中的不甘漸漸消散,抱拳道:“主公所言極是,屬下明白了!”
    而這時徐庶迎了上來,臉上雖帶著疲憊,卻掩不住勝利的振奮。
    “主公,孫策重傷遁走,江東水師潰退,此戰已是大捷!”
    接著徐庶拱手道,“此戰我軍斬首兩千餘級,俘獲三千餘人,繳獲軍械輜重無算。”
    “江東徐盛等十二名將校被擒,周泰戰死……經此一役,孫策元氣大傷,江東精銳折損近半,其內部必生震蕩!”
    徐庶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急切而充滿說服力:“孫策新敗,魂驚未定,江夏守軍必然聞風喪膽,兵力空虛。”
    “我軍攜大勝之威,士氣正盛,正宜乘勝東進,一舉奪回江夏諸縣!”
    “若能光複江夏,則我荊州東部門戶閉上,我軍進可虎視江東,退可固守荊襄,戰略主動盡在我手!”
    “機不可失,請主公速決!”
    劉琦聞言,腳步微微一頓,目光從滿目瘡痍的戰場轉向波濤漸起的江麵,沉吟不語。
    片刻後,劉琦並沒有被光複江夏諸縣,將自己這個空名太守,變成一個名副其實的江夏太守的誘惑給遮住雙眼。
    於是劉琦思考過後緩緩開口,聲音冷靜:“元直之言,確是老成謀國之見,乘勝追擊,光複江夏,看似一步好棋。”
    劉琦接著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更深遠的憂慮:“然,元直請看!”
    劉琦伸手指向周圍正在默默收殮同袍遺體、包紮傷口的士卒。
    “我軍雖勝,亦是慘勝,將士們血戰終日,早已人困馬乏,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
    “此時若驅疲敝之師遠征,縱能趁敵驚慌取下幾城,若江東援軍猝至,或有伏兵半擊,我軍必陷危局。”
    劉琦的目光再次投向徐庶,語氣變得格外凝重:“孫伯符雖敗,然其根基未損,吳郡、會稽錢糧豐足,假以時日必能恢複元氣。”
    “我軍此時最緊要之事,非貪功冒進,而是鞏固戰果,消化所得”
    “安頓傷員,撫恤烈士,整編降卒,補充械備,讓我軍力更上一層樓。”
    “同時,遣使快馬報捷襄陽,震懾宵小,穩固內部。”
    劉琦的嘴角泛起一絲冷峻的笑意:“江夏,遲早是我囊中之物。”
    “待我軍休整完畢,根基穩固,屆時攜雷霆之勢東進,豈不更穩操勝券?”
    “何必急於一時,行險僥幸?”
    劉琦這一番話,條理清晰,思慮周全,既肯定了徐庶的戰略眼光,又基於現實情況做出了更穩健的決策,展現出一個主帥應有的冷靜與遠見。
    徐庶聞言一怔,隨即撫掌歎服:“主公深謀遠慮,思慮周詳,非庶所能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