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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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禿鷲家人迎說:“揚州文師爺來住書房”我便先到書房和述農相見問幾時到,為甚事上省。“傍晚到,有點公事”問我幾時到下江。“三天裏打算動身。趕二月到杭州逛西湖再到衙門”述農道:“你今年出遠門。禿鷲打算請你到神坑”我道:“好。等我多走一處開眼”我先到上房去走,後再出和述農談天。我說起剛遇冬防查夜兵。述農道:“你上下江走見識應增長,咋少見多怪?他們穿號衣出白吃算啥!營兵有上好徽號叫當官強盜。近邊地有營盤,那帶居民不要想安逸。田裏菜,池裏魚,放出雞子鴨子任憑營兵攜取,同是營裏公用。過往鄉下婦女調笑,誰敢較量。
    當地惡霸舉明王野周。五大三粗,比同齡人壯實一圈,出了名村霸。連附近天然樹林霸占,誰敢進去就打。這倆打架狠,倆人就把十多個壯漢打得跪地求饒,發誓再不敢去林子打獵。在當地惡名遠揚,聽說在學校沒少幹缺德事。表麵上在學校收斂,私底下爛事沒少傳。
    王野周和景明有天晚把一活潑開朗女生,跟王野周談戀愛的強行帶進男生宿舍。當時那姑娘和他處對象,不讓他碰。那夜宿舍大部分人睡了,他倆硬把人姑娘關在屋。當時有幾個男生醒了反抗,覺得他倆這事辦得不像話
    然後被打了。老段不服氣,就被舉名用刀給抵在脖子說,跟你沒關係啊。你願意看多看幾眼占便宜。不看就把頭擰過去。多管閑事捅進去。這麽刀就比著逼老段脖子。
    王葉周強攻了。這事後來沒鬧大,隻有宿舍裏幾同學知道。結果被他們班主任發現——因為女生和段同班嘛,當時宿舍裏還有別人。段解釋說自己被刀逼著沒法,班主任氣得連扇了他二十二耳光。
    老段我倒覺硬氣善良,常幫助人,幫過路邊爆胎的行人修自行車。反班主任猥瑣的。也沒敢說報警,就是欺軟怕硬麽?也沒為這家長做主。這家長到忍氣吞聲,事兒就過去。涉事女生退學後去向不明。
    王後來就去縣裏認識幾個相好的
    有一天,王給相好的打電話約出來玩,對方正忙著呢。說等忙完再去找他。四黑子不答應,電話那頭大傻不是善茬,這人四十歲瘸腿老混混。王當時二十出頭血氣方剛,倆人在電話裏嗆上,約在客運站幹架。
    大傻帶幫小弟過去,結果連他自己都被四黑子揍趴下。大傻尋思服軟認錯,就跟四黑子說好話。四黑子狂,非讓大傻跪著道歉:“不跪這事沒完!跪了放你一馬“大傻扛不住揍跪了。哪知他剛跪下磕完頭,起身那會兒從懷裏掏刀,噗嗤捅進四黑子心窩。
    四黑子身子骨硬,沒當場咽氣。硬撐著揮了老拳把大傻砸暈了。不過是回光返照,沒多會兒人就沒了。
    王海洲死五年了,鞠名在道上沒混出名堂。別說幹大事,連街麵上混子都敢騎到他頭上。
    在道上混大夥兒都喊他鞠名。哥譚市本來就亂,三教九流,
    你不是普通老百姓,就是幹這行的競爭激烈,總共就那麽點利潤。過了幾年有人眼紅想搶他飯碗。喝酒上頭舉名為了嚇唬死對頭對方,就說以前殺過人。人家壓根不信,說你成天跟個黑麵神似的裝狠,真硬茬子咋還天天縮脖子混日子?
    舉名把作案過程交代,埋屍地點都說。對方報了警,警察逮住舉名一審,早年他和幾個同夥搶劫不認識的出租車司機搶了不到一百塊,殺人把屍體和車都給處理。不過破車實沒法銷贓。
    警察順藤摸瓜把其他涉案人員抓了。奇怪的是他沒判死刑,一不是主犯,二來家裏沒少花錢疏通關係,判了十五年。四黑子長得黑矮粗壯,舉明瘦高個兒,體格壯實,人高馬大。長得可俊了,天生一頭黃毛,漂亮得跟女人一樣。監獄日子不知他怎麽熬。
    子安提及曾見嘉道年間有人冒充親王騙官員錢財。德泉說如今有電報難欺瞞。
    電報局送來禿鷲電文,囑托德泉代辦蘇杭事務,令我速返揚州赴神坑。德泉言神坑非我可往之地。當夜乘船抵鎮江時已晚,未能過江。
    次日見禿鷲方知神坑為商事。我笑談數年身份之變,禿鷲促我回朝歌。我欲修書告知,他遞來帳目敘談。
    我次日整理行李離京,乘船赴滬采購物資,預購艙票赴神坑。登船後遇買辦李某,談及大餐艙票價及洋行禁大周人入內:曾有軍門家眷舉止不檢被逐,洋船立規禁乘。
    神坑接應何理邀住名利棧,船經香港夜觀燈山,棧房臨珠江,後門直通碼頭。
    安息一日便處理正事並致信禿鷲。
    勾當數日返省城。船泊河心未靠岸。五艘舢舨載十名海關扡子手登船搜查。六月行裝簡,餘僅攜皮包,內裝文墨賬單。外省攜眷旅客三十箱遭細查,女客夜壺馬桶皆驗。忽聞槍響,某客箱中搜出手槍被拘。
    艙口洋人禁持槍。買辦稱搜查未完,槍響為驅近船舢舨。後眾客列隊受檢登岸,碼頭武官令兵複搜,餘銀元被掠二枚。街遇持鏽槍兵勇,至客棧見往來巡查。
    回棧問李吉人知官兵全城搜捕反賊,督撫衙門重兵駐守,城門嚴檢箱籠。午後見淮軍列隊過市,兵隊過境後人心惶惶,眾人皆不知調兵緣故。
    突聞馬隊開道,紅頂官員率藍頂隨從及淮軍過市。洋槍隊裝備駁雜,有兵以刺刀戳挑路邊西瓜,商販避入客棧仍被損貨。老嫗端醬誤踏碎瓜滑倒,汙兵衣遭擒,幸得眾人勸解求情方免。觀者皆憂時局動蕩。
    我在帳房坐見街上兵沒換成持刀槍的團練勇。相識者詢問緣由,答奉命巡查可疑者,兵勇調去守藩庫。我回房後到露台乘涼。
    有同住的官場客,談及進城遇城門官嚴查。因兩院昨夜接密電張惶,簽押房亦不知電文內容。
    客接友報:私運軍火者掘隧道埋炸藥,欲趁萬壽日官員齊聚引爆。居民紛紛搬遷,兩院女眷避居泮塘。行禮改至製台衙門。
    我慮明日生亂,欲留香港。聞房外搬物,聽人言暫避香港,即向帳房打聽。言新開船隻碼頭尚空。我決意赴滬。
    見街巡嚴,地保鳴鑼示眾。決意留守,然憂心未眠。三日無事,防務漸弛。待事畢整裝欲行。
    同棧客議“官妄殺二十人“疑隧道案處置失當。何理至,雲附富順輪赴滬代訂船票。次日行李登船,經香港稍停采買。
    理講述老婆子租房認幹兒子,出資為其娶妻納妾,後帶全家赴新加坡,實為娼寮。幹兒子被賣豬仔,妻妾淪為娼妓。
    賣豬仔通過招工館簽合同,工場旁設銷金窟榨幹工錢,欠債續約永無歸期。談話間理被買辦喚走。抵滬後知禿鷲撤任,電報得知其返省。德泉轉交信件,述農複電說明情況。
    我回朝歌見禿鷲,家中安康。禿鷲新得子,老太太讓奶娘抱嬰兒見我。孩兒麵紅體壯,問及取名“鷹“,其出生當日禿鷲遭撤任。老太太說:“丟官得子兩相抵“我寬慰:“棄官享天倫好“書房問起撤任,禿鷲淡然:“得失尋常“
    大閱年製軍抵揚州,州縣應酬開銷有舊例帳簿,新官交接時新帳房需向舊帳房索要,或憑交情或出資購買。此次帥節至述農按例支應,戈什哈嫌錢少拒收。述農未與禿鷲商議便加錢再送遭拒,隻得尋其商量。戈什哈徑索五百錢,禿鷲怒而分文不予。後探得戈什哈未進讒言。
    戈什哈向大帥誣告吳令拒借五百錢,大帥怒斥:“隨我從死者豈圖虛名?五百不應酬怎配為官!“當即命撤吳職擬參辦。禿鷲諷官場參奏慣例:“參折部議走流程,"照所請"而已。若考語寫"糊塗",我豈能禦前辯駁?明保密保皆部吏斂財門道,查例案全憑打點。改教罷官皆憑上意“
    我道:“參知縣折子中"文理尚優"卻辦事糊塗者改任學官,誤人子弟?“禿鷲道:“照此推之,降補同知豈非奉旨品行卑汙?驗看候選時多用替身,引見時怕鬧代考醜聞“我訝:“王大臣不知?“禿鷲冷笑:“如做戲般,王爺曾當場圓謊助人蒙混“
    我言欲捐通判,禿鷲稱此少爺官:六品卻與四品知府平行,見七品縣官受尊稱。署缺靈活可上下兼任,故闊少多選此途。“你既得此功名,速辦引見候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