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追蹤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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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我拖著灌了鉛似的身體,回到了市區那間空蕩蕩的公寓。
但我的心,卻是近段時間以來最為明亮的。
方向已經找到,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我這份來之不易的平靜,在我走到公寓樓下時,被徹底擊碎。
兩個身影,正焦躁不安地在樓下的路燈光暈裏來回踱步。
昏黃的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也照亮了他們臉上那毫不掩飾的驚慌與絕望。
是周若瑤的父母。
他們一看到我,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
“林大師!林大師你可算回來了!”
周若瑤的父親,那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中年男人,此刻全無半分威嚴,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聲音都在發抖,“若瑤……若瑤她出事了!”
他身旁的周夫人更是早已泣不成聲,雙眼紅腫,幾乎要癱軟在地,嘴裏反複念叨著:“我的女兒……我的女兒不見了……”
我心中猛地一沉。
“別急,慢慢說,怎麽回事?”
“自從那天在商場她和你分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家!”
周父語速極快,聲音裏充滿了恐懼,“電話一直關機,我們找遍了她所有朋友,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不到!一點消息都沒有!活生生一個人,就這麽不見了!”
他們已經報警,但超過二十四小時才能立案,警方也隻是做了簡單的登記。
萬般無奈之下,他們想起了我這個唯一可能知道線索的人,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在這裏從傍晚一直等到了深夜。
我的心,瞬間冷了下來。
雖然我刻意疏遠她,斬斷與她的牽扯,但不可否認,她是在與我分開之後失蹤的。
這件事,與我脫不了幹係。
我從不欠人因果。這份因果,我必須了結。
“我需要一件她經常佩戴,或者最近剛換下來的私人物品。”
我看著焦急萬分的夫婦二人,沉聲說道。
周夫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連忙從隨身的愛馬仕包裏,翻出了一個絲絨盒子。
她顫抖著手打開,裏麵靜靜地躺著一塊精致的女式腕表。
“這個,這個是她前兩天剛換下來的,說表帶磨了,還沒來得及去修。”
我接過那塊尚有餘溫的腕表,入手冰涼,上麵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周若瑤的熟悉氣息。
我閉上雙眼,將所有紛亂的思緒摒除。
指尖扣住腕表,以那絲微弱的氣息為引,迅速施展出望氣追蹤之術。
一瞬間,無數駁雜的氣息洪流湧入我的感知。
我強忍著神魂的疲憊,在這些混亂的線條中,精準地捕捉到了那一道屬於周若瑤的生命氣息。
找到了!
她的氣息雖然微弱,但還算平穩,證明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但她所在的位置,卻讓我瞳孔猛地一縮。
那是一片充滿了鐵鏽與衰敗氣息的地方,方位在市區的遠郊,像是一家廢棄已久的工廠。
這絕不是她會主動去的地方!
綁架!
我猛地睜開雙眼,眼中寒光一閃。
“立刻報警!”
我對周父斷然喝道,“地址在城郊的東華路廢棄鋼鐵廠!告訴他們,人被綁架了,情況緊急!”
周父愣了一下,隨即沒有絲毫懷疑,立刻掏出手機,聲音發顫地向警方重複著我說的地址。
我沒有時間等待。
“你們跟警察從大路走,我先過去看看情況!”
話音未落,我將腕表塞回周夫人手中,身形一晃,便如一道鬼魅,直接舍棄了大路,穿過綠化帶,朝著那片漆黑的郊區方向,用最快的速度狂奔而去。
夜色,成為了我最好的掩護。
當我如同一隻獵豹般悄無聲息地抵達那座廢棄鋼鐵廠時,刺耳的警笛聲也由遠及近,劃破了郊區的寧靜。
我沒有貿然行動,而是隱匿氣息,藏在暗處,靜靜等待。
很快,數輛警車呼嘯而至,在工廠門口停下。
周家父母也跟著其中一輛車趕到,臉色煞白。
一名看起來是帶隊領導的刑警,在與周父簡單交談幾句後,便立刻指揮警員,荷槍實彈地呈戰鬥隊形,向廠區內部推進。
我從暗處現身,跟在了隊伍的最後方。
我的出現,讓周家父母和幾名警察都吃了一驚,但此刻情況緊急,誰也顧不上多問。
在我的指引下,我們很快便鎖定了廠區深處的一間獨立倉庫。
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緊鎖著,裏麵靜悄悄的,聽不到任何聲音。
“破門!”帶隊的刑警一聲令下。
“砰!”
一名身強力壯的警員用破門錘狠狠撞開了大門。
刺眼的戰術手電光束瞬間照亮了倉庫內部。
隻見倉庫中央的椅子上,周若瑤被麻繩牢牢捆綁著,腦袋歪向一側,雙眼緊閉,已然陷入了昏迷。
“若瑤!”
周夫人發出一聲淒厲的哭喊,不顧一切地衝了進去。周父也紅著眼眶,緊隨其後。
警員們迅速檢查了四周,倉庫裏空無一人,隻有地上遺留著幾個煙頭和食品包裝袋。綁匪顯然是聽到了警笛聲,提前逃離了。
一名隨隊的法醫立刻上前為周若瑤檢查。
“隊長,生命體征平穩,沒有明顯外傷,應該是被注射了鎮定類藥物。”
聽到女兒沒事,周家父母抱著昏迷的周若瑤,喜極而泣,壓抑了一整夜的恐懼與絕望,在這一刻盡數化作淚水,洶湧而出。
整個倉庫裏,都回蕩著他們失而複得的哭聲。
然而,就在這片混亂與慶幸之中,一道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卻將我牢牢鎖定。
是那個帶隊的刑警隊長。
他沒有去看獲救的周若瑤,也沒有去關心痛哭的周家父母,而是緩步走到我的麵前,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寫滿了審視與懷疑。
他上下打量著我,從我一身簡單的休閑服,到我那過分平靜的表情,眼神變得越來越銳利,越來越具有壓迫感。
“我們連綁匪的勒索電話都沒接到。”
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一顆砸在地上的石子,不容置疑。
“你是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如此精準地找到這裏的?”
他的問題,讓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
剛剛還沉浸在喜悅中的周家父母,也停止了哭泣,錯愕地看向我們。
我沉默不語。
我該如何解釋?告訴他我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氣”?
告訴他我用一塊手表就追蹤到了幾公裏外的人?
在他們眼中,這無異於天方夜譚。
而我的沉默,在對方看來,顯然是默認了心虛。
刑警隊長的眼神愈發冰冷,他向前逼近一步,身上那股屬於執法者的強大氣場,迎麵壓來。
“跟我們回局裏一趟。”
他語氣嚴肅,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
“我們有理由懷疑,你和綁匪是同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