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能不能贏過我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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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抓心撓肝的感覺幾乎要將秦明月逼瘋。
    終於。
    在顧銘一記精妙的妖刀過後,徹底封死她一條大龍的氣眼。
    仔細確認了秦明月的大龍沒有活路後,顧銘眼神裏露出喜色。
    這是他第一次勝過秦明月。
    雖然今日秦明月有些心不在焉,但他棋力的進步也是關鍵。
    放在過去,哪怕秦明月分心與多人對弈,他也不可能贏過她。
    秦明月此時眼神也閃過一絲錯愕和不可置信。
    反複確認過後,過了好一會兒才頹然地投子認輸。
    旁邊的蕭衍一直都在關注著這邊的局勢,見秦明月投子,眼神裏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立刻就快步靠過來,看起兩人的棋盤。
    棋院內的其他學子也圍了上來,表情也都和蕭衍差不多:
    “秦望竟然輸了?!”
    “長生兄這棋力進步也太快了。”
    “仔細看,今天玄暉兄似乎有些不在狀態,這一手明顯失誤了。”
    “別說不在狀態,玄暉兄就算讓你兩子你也不是對手。”
    “就是,你看長生兄的攻勢基本上沒有破綻。”
    秦明月的棋力是完全碾壓棋院同窗的。
    而顧銘剛加入棋院不久,竟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擊破秦明月。
    這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眾人圍觀了一會兒,便各自離開找人對弈了。
    顧銘和秦明月也開始收斂棋子複盤。
    ......
    夜,柒舍。
    秦明月正在翻看一本詞集。
    顧銘進入屋內,手指點了點桌上的棋盤,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今日棋局,可是我贏了。”
    他提醒道。
    秦明月輕輕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沒有反駁。
    雖然她今天有些心不在焉,但輸了就是輸了。
    顧銘又靠近一步,聲音壓低了些,帶著認真:
    “看來我已經完成了明月定下的條件了。”
    他目光灼灼。
    秦明月心尖一顫,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耳根的紅暈更深。
    但這一次,秦明月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炸毛。
    也沒有冷言冷語。
    她罕見地沉默了片刻。
    隨即轉過頭。
    美眸嗔了顧銘一眼。
    眼波流轉,帶著幾分從未有過的嬌俏。
    “哼,隻是第一個而已,等院試結果出來再說吧。”
    她微微揚起下巴,露出欣長潔白的脖頸。
    “能不能贏過我……”
    “還不一定呢!”
    那嬌嗔的模樣頗有幾分小女人姿態。
    與平日清冷孤高的姿態判若兩人。
    一時間看得顧銘有些呆了。
    秦明月不再理會他,繼續翻看那本詞集,腦海裏卻驀然回想起那句殘詩。
    過了許久,終究還是沒忍住:
    “前日……”
    聲音出口,竟有些幹澀。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壓下那份不自在:
    “前日你予我的花燈裏……”
    “那句‘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全篇……是什麽?”
    顧銘眼底浮現笑意。
    傲嬌月終於忍不住了。
    “哦?”
    他慢條斯理地開口。
    “明月如何確定……”
    他故意停頓。
    欣賞著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慌亂。
    “那燈裏的殘句……”
    “是我所書?”
    秦明月呼吸一窒。
    被他這明知故問噎住。
    臉上熱度更甚。
    “那不就是……”
    她脫口而出,聲音不自覺地拔高。
    “我們之間……”
    話一出口。
    她猛地意識到失言。
    後麵的話硬生生卡在喉嚨裏戛然而止。
    顧銘也知道秦明月的極限在哪,不再拉扯她,笑著說道:
    “等我完成第二個條件,就告訴你全篇。”
    ......
    一轉眼,距離院試開考僅剩最後十天。
    整個白鷺院學氣氛驟然繃緊。
    如同拉滿的弓弦一觸即發。
    膳堂裏。
    喧囂被一種奇異的寂靜取代。
    隨處可見捧著書本的學子。
    一邊機械地扒著碗裏的飯。
    一邊嘴唇快速翕動。
    無聲默誦著艱澀的經文。
    眼神空洞,食不知味。
    更有人嫌來回膳堂太耗時間。
    直接將幹硬的餅子和鹹菜帶到課舍。
    課間就著冰冷的涼水。
    胡亂啃上幾口。
    便又立刻埋首於堆積如山的書卷之中。
    喉頭滾動,吞咽都顯得匆忙。
    燈火通明的課舍內。
    每晚都有人學到深夜。
    油燈昏黃的光暈下。
    一張張年輕的臉龐熬得青白。
    眼窩深陷,卻依舊強撐著精神。
    壓抑的喘息伴著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
    讓所有學子感受到一股緊迫感。
    走廊裏腳步聲匆匆。
    皆是來回取水或如廁的學子。
    神色倉惶生怕耽誤片刻。
    偶有交談也是語速極快三言兩語就結束對話。
    內容離不開某道刁鑽的經義題或一篇晦澀的策論。
    ......
    甲二班。
    平日裏嘻嘻哈哈的後排學子,現在也完全投入了學習之中。
    顧銘更是同時將兩本書攤在桌上,恨不得一心二用多學一些。
    此時,隔壁甲三班班舍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喧嘩。
    桌椅碰撞之聲夾雜著一個學子歇斯底裏的、瘋瘋癲癲的大笑。
    那笑聲尖銳帶著崩潰的絕望。
    “呔,我乃文曲星下凡,爾等還不參拜?”
    “還學個什麽,我早就連中六元金鑾殿上赴宴了!哈哈哈哈......”
    隨後便是雜亂的腳步聲。
    匆匆趕來的院學郎中和夫子低聲勸阻著。
    將那學至癲狂的學子強行架了出去。
    淒厲的笑聲和吼聲在空曠的走廊裏回蕩。
    最終消失在樓梯盡頭。
    課舍內短暫地死寂了一下。
    翻書聲、寫字聲都停了。
    眾人麵麵相覷,眼中掠過一絲兔死狐悲的驚悸。
    但僅僅過了幾秒鍾,毛筆劃過宣紙的沙沙聲便再次響起。
    更加急促,更加密集,如同驟雨敲打芭蕉。
    無人再多看一眼。
    也無人在意那被拖走的同窗的命運。
    所有人都在埋頭苦讀,都在拚命掙紮。
    如果考不上,也許自己會比這學子更加崩潰。
    這也是每年院試前。
    這白鷺院學裏的固定必備節目了。
    壓抑的空氣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
    連燭火都仿佛黯淡了幾分。
    顧銘這段時間也徹底拚了,就連前日休沐都沒有回家,還是蘇婉晴帶著阿音來給他送了換洗衣物。
    現在以他的水平,通過院試獲得秀才功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但他的目標是案首,那就完全容不得一絲鬆懈。
    聽著窗外的癲狂笑聲越來越遠,顧銘揉了揉發脹的眉心。
    隨後深吸一口氣。
    在那密密麻麻的宣紙上。
    又添上了新的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