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院試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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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光陰轉瞬即逝。
    院試之日將至。
    甲二班內,學子們正襟危坐。
    夫子立於案前,手持戒尺輕敲桌麵。
    “今日不上課,講院試規程。“
    聲音不大,卻讓眾人屏息。
    顧銘擱下毛筆,抬眼望去:
    “院試連考四日。“夫子環視眾人,“前三日與府試相類。“
    戒尺點在牆上懸掛的流程圖上。
    “首日是五道經義題。”
    “次日考策論與律法,第三日則是賦與詩詞。“
    夫子的戒尺在末尾重重一頓。
    “雖前三日的流程相同,然則難度遠勝府試。“
    “之前發的押題大家都看過吧,正式考試的角度往往會更刁鑽更複雜。”
    後排傳來幾聲壓抑的抽氣聲。
    顧銘眉頭微蹙,指節無意識敲打案麵。
    “第四日則專考琴棋畫小三門,三門裏任選一門即可。“
    “琴畫二藝沒有什麽可說的,照著主題畫畫彈琴即可。”
    “我今天重點說一下棋道...“
    戒尺在“棋“字上畫了個圈。
    “選棋者需隨機抽簽對戰,一日連下八局快棋,每局限時半個時辰,中途僅有半刻鍾的時間休息,需勝六局方通過。“
    顧銘聞言微微挑眉,但卻並不太緊張。
    八局快棋,確實耗神。
    但比起經義策論,反是他最不擔心的。
    以他現在的棋力,可以說是最穩的一項了。
    舍內學生紛紛埋頭,在紙上記下要點。
    “都記清了?“
    “學生明白。“
    夫子頷首,戒尺收回袖中。
    “明日院學休沐,爾等好生休息休息調整好身心。”
    散學鍾響。
    眾人魚貫而出。
    顧銘收拾完書箱出門時,秦明月正好從甲一班走來。
    看到顧銘,開口說道:
    “後日,我會讓車夫送你去貢院。”
    她聲音很輕,指尖摩挲著腰間玉佩。
    顧銘抬頭看去,秦明月側著臉,耳尖微紅。
    “多謝。“
    他係好書箱搭扣,忽然笑了。
    “待考完...“
    “等你拿了案首再說。“
    秦明月轉身就走,青絲掃過顧銘鼻尖,帶著淡淡檀香。
    顧銘望著她背影,直到消失在長廊盡頭,眼神裏閃過一絲自信。
    柒舍。
    顧銘回到舍內的時候。
    秦明月已經在看賦文集了。
    雖說夫子不讓再學,但大考將至,誰又能真的靜下心來休息。
    顧銘也將一本曆年策論合集攤在案上,仔細翻閱起來。
    “永和三年...漕運改製...“
    輕聲念著題目,手指在“水患“二字上反複描畫。
    不知過了多久。
    窗外傳來更夫梆子聲。
    顧銘才反應過來居然已經是三更了。
    旁邊的秦明月已經安然入睡。
    顧銘揉了揉太陽穴,吹滅蠟燭,和衣而臥。
    次日清晨。
    院學空蕩蕩的。
    秦明月一大早就回家了。
    顧銘背著行囊穿過回廊,青石板上的露水沾濕布鞋。
    家門口,阿音正踮腳掛艾草。
    見他回來,眼睛一亮。
    “公子!“
    竹簾掀動,蘇婉晴端著木盆出來,盆裏泡著菖蒲葉。
    “這麽早就回來啦,怎麽不多睡會。“
    她手指還滴著水,在圍裙上擦了擦。
    阿音已經跑進了廚房:
    “我去給公子熱粥!“
    顧銘放下行囊,倚坐在院內的竹椅上:
    “就算要多睡會也是回家來睡,還是家裏舒坦。”
    堂屋桌上擺著嶄新的考籃,鬆木清香混合著墨味。
    “筆是狼毫的。“蘇婉晴指著考籃,“墨錠磨了十方。“
    阿音端著粥過來,碗沿冒著熱氣。
    將粥遞給顧銘後獻寶似的說道:
    “裏麵的油布包了炊餅,還有醬瓜。“
    顧銘拿起考籃裏的硯台。
    入手冰涼,雕著鬆鶴紋,一看就價值不菲。
    “太破費了。“
    “胡說。“蘇婉晴拍他手背,“畢竟是院試,馬虎不得?“
    阿音想突然想起什麽一樣,跑進裏屋捧出個藍布包:
    “這個,給公子係上。“
    展開是條繡著雲紋的腰帶。針腳細密,但紋樣有些歪扭。
    “我...我第一次和姐姐學著繡...“
    她耳根通紅,手指絞著衣角。
    顧銘解下舊腰帶,當場換上:
    “很合身。“
    阿音眼睛亮起來,嘴角完全壓不住了。
    午飯後。
    阿音抱出鳳求凰,置於院中石案。
    “我給公子彈曲,讓公子睡個午覺。”
    她指尖輕撥,一串清泉般的音符瀉出。
    正是舒緩的《竹澗流》。
    顧銘倚著竹椅。
    閉目琴音貼著耳廓滑過。
    仿佛帶著山間竹葉的清氣。
    滌盡最後一絲倦意。
    蘇婉晴坐在矮凳上縫補。
    銀針穿過細布拉出綿長的線。
    偶爾抬眼。
    目光拂過撫琴的少女和樹下閉目的青年。
    唇邊漾開極淡的笑。
    在這《竹澗流》中,顧銘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太陽已經落山。
    顧銘伸了個懶腰,隻覺通體舒暢:
    “走,晚上出去吃。”
    顧銘帶著蘇婉晴和阿音一起來到城中的鬆鶴居,點了一大桌子菜,美美地吃了一頓。
    飯後遛彎,順便把《鸞鳳鳴朝》的稿子送到了雅文軒。
    掌櫃正在櫃台算賬。
    揉著眼睛看清來人,頓時精神了:
    “顧...顧公子?您怎麽來了?“
    顧銘從袖中取出紙卷:
    “新的《鸞鳳鳴朝》。”
    掌櫃雙手接過,如獲至寶:
    “這就送去雕版!“
    “今天晚上不睡了,全部給我加印!”
    次日寅時,更鼓剛過。
    蘇婉晴已經起來燒水。
    “多喝些。“她遞來薑湯,“貢院陰冷。“
    阿音捧著考籃站在門口,眼睛還眯著。
    巷口傳來馬蹄聲。
    秦府馬車停在槐樹下,車轅上掛著燈籠。
    顧銘帶著蘇婉晴和阿音一起上車。
    這馬車是秦明月專門安排來接他的。
    她自己則是坐其他馬車在父母家人的陪同下從秦府直接去貢院。
    車簾外,貢院的飛簷漸漸清晰。
    馬車停下,顧銘三人下車。
    此時貢院前人頭攢動。
    各縣的學子的送考家屬將附近的道路站滿,隻在中間留出一道專供學子的通道。
    顧銘也看到了剛剛和秦沛告別,正準備進入貢院的秦明月。
    兩人目光對視,秦明月罕見地展顏一笑,衝顧銘揮了揮手,嘴唇無聲的動了動。
    顧銘瞬間讀懂了秦明月在說什麽。
    她說的是: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