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四位小三元齊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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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飯,顧銘略作休息,便又回到書案前。
    這次是策論、賦文和詩詞。
    他鋪開宣紙,研好墨。
    筆尖飽蘸濃墨,懸於紙上。
    一篇探討江南漕運利弊的策論草稿,在他筆下迅速成形。
    觀點清晰,邏輯嚴密,引經據典信手拈來,字跡更是筋骨開張,力透紙背。
    寫完,他並未停筆,又在旁邊另起一紙。
    略一沉吟,一首應景的詠物七律便躍然紙上。
    這次,可不是文抄公,而是他自己遣詞造句所作。
    雖然比不上他腦子裏的那些儲備,但已經有鄉試生員的平均水平了。
    窗外,日影西斜。
    秦明月站在書房的月洞門外,透過半開的門縫,看著裏麵那個伏案疾書、渾然忘我的身影。
    她站了很久,直到柳驚鵲端著剛熬好的、散發著濃鬱藥味的浴桶來到後院,才悄然轉身離開。
    藥浴的熱氣在後院裏蒸騰。
    顧銘赤著上身,浸泡在深褐色的藥湯中。
    滾燙的藥力絲絲縷縷地滲入肌膚,滋養著筋骨,驅散著連日苦讀積累的細微疲憊。
    他閉著眼,感受著氣血在體內奔騰流轉,帶來一種奇異的舒暢感。
    藥浴結束,顧銘換上一身幹淨的中衣回到書房。
    走到書案後坐下,沒有看書,也沒有寫字。
    隻是靜靜地坐著,開始複盤最近的學習成果。
    經義、律法、策論、賦文、詩詞、禮法……
    曾經困擾他的難點,如今豁然開朗。
    曾經需要反複背誦的條文,如今信手拈來。
    曾經下筆滯澀的領域,如今也能洋洋灑灑,言之有物。
    “經義,已無礙。”
    “律法,了然於胸。”
    “策論,當有上上之姿。”
    “賦文,題材把握是關鍵,但積累已足,保底無虞。”
    “詩詞……”
    他頓了頓。這是他的強項,胸中丘壑萬千,倒是最不需擔心的。
    “棋道……”
    顧銘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每日與秦明月對弈,棋力精進神速,早已今非昔比。
    鄉試棋考,他有十足把握。
    唯一曾讓他有些忐忑的琴道,也在柳徵的魔鬼訓練下,突飛猛進。
    昨天去學琴時,柳徵雖依舊板著臉,卻難得地點了頭,算是認可了他登堂入室的水平。
    《學破至巔》和《鸞鳳鳴朝》的最新三冊存稿早已完成送到了天臨府的雅文軒,隻等擇期印製。
    書中主角林詩悅的故事,已寫到高潮。
    她女兒身的秘密在鄉試前夜暴露,朝野嘩然。
    然而,她院前陳詞,以無雙才學和一片赤誠報國之心,打動了君王,破例允她繼續考試。
    目前,她已通過鄉試,正在為來年的會試厲兵秣馬。
    這兩部書,早已火遍江南。
    特別是《鸞鳳鳴朝》,以其獨特的視角和主角的堅韌不拔,被無數閨閣女子奉為圭臬,視作精神寄托。
    將所有事情在腦海裏梳理一遍後。
    顧銘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胸中一片澄明。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夜空中閃爍的星辰。
    現在,就隻需要等待鄉試了。
    通過了它,便是舉人!
    這意味著真正的身份躍遷。
    意味著特權,意味著做官的資格,意味著他終於有了踏入那個權力場的基本台階。
    ......
    金寧府青石板路上,腳步聲比往日密集數倍。
    長衫儒巾的身影從四麵八方湧來,匯成一股股流動的人潮。
    空氣中彌漫著墨錠的鬆煙味、新紙的草木香,還有年輕士子們壓抑不住的興奮與忐忑。
    隨著鄉試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各府的學子已經提前來到金寧府。
    “掌櫃,還有上房嗎?”
    “對不住,客官,三日前便滿啦!通鋪都擠得插不進腳了!”
    “柴房呢?柴房也成!”
    “您來晚一步,剛讓一位急著尋落腳地的相公訂了去……”
    “天字號房!我出雙倍!”
    “哎喲,這位爺,莫說雙倍,十倍也騰不出來了!您瞧瞧這大堂……”
    翰墨軒的掌櫃苦著臉,對著擠在櫃台前、伸長了脖子的幾個讀書人連連作揖。
    他的鋪子是天臨府數得著的體麵客棧,此刻大堂裏人聲鼎沸。
    跑堂的夥計端著食盤在桌椅縫隙裏艱難穿行,額頭全是汗。
    幾張方桌拚湊起來,圍坐著七八個士子。
    攤開的書卷、散亂的紙筆、喝了一半的茶水混在一起。
    爭論聲、誦讀聲、歎息聲交織。
    角落裏,一個麵色發白的書生抱著頭,嘴裏念念有詞,對著攤開的《策論精要》用力捶打自己的額頭。
    旁邊的人見怪不怪,隻把凳子悄悄挪遠了些。
    同樣的景象在金寧府每一家像樣的客棧上演。
    招牌新些的青雲居,門口排隊等房的人蜿蜒到了街角。
    老字號的狀元樓,連馬廄旁堆放草料的偏棚都被人高價包下。
    夥計們腳不沾地,嗓子都喊啞了。
    掌櫃們則躲在櫃台後,劈裏啪啦打著算盤。
    臉上是壓不住的喜色,眼底又帶著連軸轉的疲憊。
    江南道文風之盛,冠絕諸道。
    這一輪鄉試,足足有三千七百名生員參加,從各府各縣湧向這座首邑之城。
    城西青玉茶坊,臨窗的茶桌旁,幾個本地老茶客湊在一起談天:
    “嘿,聽說了沒?這回可真是龍爭虎鬥!”
    一個蓄著山羊胡的老者呷了口茶,咂咂嘴:
    “怎能不知?四個小三元齊聚,多少年沒這般盛況了!”
    小三元本就是鳳毛麟角。
    而這一科鄉試,竟同時出現了四個。
    消息像長了翅膀,早傳遍了金寧府的大街小巷,成了眼下最熱的話題。
    旁邊一個年輕些的茶客湊近,一臉好奇:
    “說來聽聽,老哥,是哪四位?”
    山羊胡老者放下茶盞,捋了捋胡須,慢悠悠扳起手指:
    “頭一位,自然是咱們金寧府的沈墨公子,金山學宮山長的高徒。”
    “年方十六,是這次的生員裏年齡最小的。”
    “前年過的縣試,去年府試、院試,連中三元!”
    “這可是在金寧府。”
    他搖搖頭,未盡之意,眾人皆懂。
    能在江南道首邑之地連奪案首,其才學、心性,絕非尋常。
    “第二位呢?”年輕茶客追問。
    “第二位嘛。”
    老者伸出第二根手指,接著說道:
    “是長祟府的周文博,這位小哥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