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好一個牙尖嘴利

字數:3658   加入書籤

A+A-


    又是那般癡迷的眼神,好似她真的心悅自己。
    魏晉禮眼底藏著不屑,他見過太多如沈鶯一般的女子,貪婪且愚蠢,隻當天下男子都是無恥好色之輩。
    雲氏聽了此言,心下暗罵:魏晉禮分明是戲譏他們三房得罪了人,如今隻能千裏迢迢去尋個尚可的女子回來裝門麵。
    這事,魏家人都清楚。但哪有人如魏晉禮一般,當著麵說!
    雲氏臉上的笑意稍稍有些掛不住了,可在魏晉禮麵前,她自不敢發脾氣,畢竟往後若想讓魏硯調任回京,許是還得請魏晉禮的父親,當朝閣老魏恒去聖上麵前說情。
    因而,雲氏隻得生生咽下這口氣,笑道:“瞧你這話!女兒家臉皮薄,這八字還沒一撇呢!怎能青天白日的渾說?”
    沈鶯在一旁暗自點頭,趁著魏晉禮不注意,悄摸瞪了他一眼,心底小聲嘀咕著:這人亂說話,豈不平白毀了她的名聲?
    議親是一回事,這定親則是另一回事。須得三書六禮,合庚下定,再向官府遞了婚書做證,才能算數。可魏晉禮剛才隨口一言,若是讓旁人聽了去,還以為她上趕著要嫁給魏晉言呢!
    誰知沈鶯剛才那一眼,正撞上了魏晉禮掃過來的視線。
    沈鶯連忙收回了目光,垂下頭去:他不會看見我瞪他了吧……
    魏晉禮瞧見沈鶯縮起頭顱的動作,心底冷哼了一聲:倒是膽子大,都敢瞪他了。
    “哦,那就當……是我猜錯了。”魏晉禮輕飄飄地回了一句,繼而上下打量了沈鶯一眼,又道,“沈姑娘在船上暈頭轉向,好幾日都出不了門。如今看著,倒是精神了。”
    莫非是心虛,又怎會故意躲起來不見人?魏晉禮連著幾夜輾轉難眠,可聽聞墨書來報,她自己倒是日日好眠呢!
    被人點了名,沈鶯隻得強撐著頭皮,十分不情願地往前邁了半步,微微屈了下膝,回道:“回少卿大人的話。沈鶯幸得三夫人照顧,昨日睡了個好覺,自然能精神些。”
    聽見魏晉禮提了一句“沈姑娘”,雲氏頓時麵露疑惑,忙問道:“你們竟認識?”
    陳大本就是外院慣常派出去做事之人,昨日將沈鶯送到魏家後,就自去忙了。劉嬤嬤今早催著三夫人去請安,自然也沒來得及細問。
    隻是沈鶯奇怪,魏晉禮怎就突然提起這話頭來?他之前連個招呼都不打,下了船就走,擺明是不願與她多有糾纏。畢竟就算人急著走,那讓墨書帶句話也成啊!真真是沒涵養!
    不過她一個無親無故的孤苦弱女子,魏晉禮瞧不上她也正常。
    瞧著雲氏揣測的神情,沈鶯正想該如何解釋,能將話說得圓滿些。可她還未來得及開口,魏晉禮已先一步開口:“回京時,順道捎帶了沈姑娘一程。隻是船上風大,不知沈姑娘摔了一跤,可還好了?”
    什麽摔了一跤?明明她是去救人的!隻不過……是場烏龍罷了。
    沈鶯被魏晉禮這番話,攪擾得頭疼,莫名其妙提起那夜的事情做什麽?怕自己故意賴上他不成?又或是提醒她莫要自作聰明?在魏府安分守己些?
    雲氏這才想到,魏晉禮昨日才歸京,走的也是水路,興許是途中遇上了。這世道不安,一路上多有坎坷,魏晉禮看在三房的麵子上,幫沈鶯一把也無妨。
    如此一想,雲氏臉上露出了幾分得意之色。
    且聽語氣,魏晉禮似是頗為關心沈鶯。
    雲氏不由轉了下眼珠子,隻覺得這小丫頭的運道還真不錯,竟能攀上魏晉禮這條大船。不過依照魏晉禮的性子,就連公主、郡主們都瞧不上,怎會關心她?
    可雲氏瞧了眼沈鶯的臉,頓時又覺得是應該的。
    若是從前,雲氏定會想法子將人送上門去,但如今魏晉言實難再找個好親事,略微一想,還是暫且算了吧。
    “多謝少卿大人掛念,不過是一時看花了眼才摔了。未曾傷到什麽地方,自然是好了的。”沈鶯低著頭,乖順地回了話。她雖不知三房與魏晉禮的關係如何,但剛才他那毫不顧忌三夫人顏麵的話,定是連三夫人都不敢得罪他。
    自己一個無親無故,寄人籬下的外人,自然更得罪不起他。
    “無事就好。沈姑娘還是多當心些,這眼睛若是看不清,往日就該少出門。”魏晉禮扯了下嘴角,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敲打。
    沈鶯這回是聽清楚了,魏晉禮話裏話外都是刺,分明就是怕她惹是生非,給魏府添麻煩!可聽明白了,沈鶯心底更湧起了一股氣,她分明什麽都沒做,就已是被他扣上了一頂大帽子!
    這人,憑何將她看得這般壞!
    忍冬低著頭,隻覺得這位少卿大人說話,當真是刺耳。
    就連魏晉言都聽出來了,他二哥似是有意針對沈鶯……
    魏晉言悄悄轉頭,輕瞥了一眼沈鶯,見她半垂著頭顱,一縷烏絲順著耳側滑落,垂至頸邊,眼眉低垂,眼角微紅,似是滿腹委屈。
    沈鶯咬緊了下唇,忍著心頭的不痛快,淺淺吐了口氣後,回道:“少卿大人所言甚是。這看花了眼是小事,若看錯了人,招惹了麻煩,那就是沈鶯的罪過了。”
    將他比作麻煩?
    魏晉禮眸中閃過冷色,目光微轉,稍稍停留在了如鵪鶉般垂首的沈鶯身上。
    忽而,他嗤笑一聲:“好一個牙尖嘴利!”
    分明是他陰陽怪氣在先!沈鶯氣得牙癢癢,若是能重來一次,她決計不會出那道門,就任由大浪打來,將他掀翻,再掉進湖裏去!
    兩人之間暗潮湧動,劍拔弩張,忍冬不由手心發緊,她家姑娘可最禁不得激啊!
    “二哥,沈姑娘初來乍到,你別嚇著人家了。”魏晉言平日裏雖有些敬畏魏晉禮,可美人在前,他壯了幾分膽子,打了一句圓場道,“若當真算起來,說不定沈姑娘往後,也得喚你一聲‘哥哥’呢!”
    魏晉禮寒涼的眸子掠過了魏晉言的臉上,她倒是厲害,短短一日就勾得魏晉言敢與他爭辯了。
    “哥哥”?沈鶯心底念了一聲,啊呸,她才不要什麽哥哥妹妹呢!
    “好了好了,都站在這兒做什麽。”雲氏見魏晉禮突然變了語調,對沈鶯流露出幾分厭嫌來,也甩了甩帕子,熱絡道,“二郎啊,既都是去給太夫人請安的,不如一道走?”
    剛才還好好的,如何突然就變了臉色?雲氏隻覺得魏晉禮還是一如往常的難伺候,每每撞見他,總要提起十二萬分的心思才行。
    話音剛落,卻是另有一群人從右側的回廊走了過來。
    “今兒趕巧了,二郎也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