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章 她慣會裝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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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太夫人就猜到他會這麽說,可哪有好兒郎會當麵駁女子的麵子?
    就他這般,能找到媳婦兒就怪了!
    沈鶯沒想到他會拒絕得如此幹脆,幹脆到讓她那聲“二哥哥”都顯得極其諂媚,饒是她臉皮再厚,在這麽多人麵前,也是紅了一張臉,恨不得將自己埋進門縫裏去!
    “怎就管不了?便是狐假虎威,那也是能管!”魏太夫人見沈鶯頭都要低到地上去了,氣得直接將手中的帕子砸了過去,“你這張嘴啊,活該找不到媳婦兒!”
    這些年,薛氏忙活著給魏晉禮相看了許多未出閣的姑娘們,奈何這一見麵,魏晉禮三兩句話就能將人得罪了去!還有一次,竟是隻有一盞茶的功夫,那姑娘就哭哭啼啼地跑走了,第二日就與旁人定了親!
    薛氏一番白忙活,哪怕是耳提命麵地叮囑他,切莫得罪人,可魏晉禮偏就不聽!最後實在是沒招了,她也索性就撂挑子不管了。
    滿身的戾氣,便是有姑娘看上他,亦是那姑娘倒黴了。
    今日重提起來魏晉禮的婚事來,薛氏自知急也急不得,可見魏太夫人生了氣,連忙開口安撫了一聲:“老太太與他置什麽氣。等日後他尋不到妻,人人笑話他,自然有他可憐的時候。”
    被自家親娘如此埋汰,魏晉禮早已習慣了,他這些年因著相看一事,幾乎將整個京城的官眷都得罪了個遍。可偏偏還是有些不信邪的女子,時不時就會在小宴上將他攔下來,擾得他厭煩。
    莫說,這沈鶯不就在船上幾次三番想引誘他?不過是些低劣的伎倆,自己豈會動心?
    不知不覺中,目光又回旋在了那寶藍色的錦緞上,可越是不想看,卻越是抵不住心底的躍動,時不時就流連在那張鮮活嫵媚的臉上……
    薛清然離得近,隻微微一個抬頭,就瞧見了魏晉禮斂下眼眉的動作。她順著方向看過去,正瞧見了沈鶯輕拭著眼角,憐人如玉。
    沈鶯剛聽了大夫人的話,差一點兒憋不住,要笑出聲來,隻得趕緊低下頭去,抬起袖子掩麵,擋住了偷偷勾起的嘴角邊。
    想不到人人畏懼的大理寺少卿,在家中竟是個會被娘親訓斥嘲諷的軟柿子?被自己的祖母與母親當麵訓斥不說,就連府中的嬸母們都能與他打趣幾聲。
    沈鶯轉念一想,也道是人之常情,畢竟家人之間總歸是親近些。
    這世間,並非所有人都如沈家那般,薄情寡義。
    想到這兒,沈鶯不由歎息了一聲,怪她命不好罷了。
    小小的一聲的歎氣,正落入了魏晉禮的耳中,他扯了一下嘴角,語氣中帶著幾分質問道:“沈妹妹,這是什麽意思?當真是可憐我?”
    沈鶯何曾想到,這點兒小聲音都能被他聽見!這人是貓耳朵吧!
    沈鶯半窩在了魏太夫人的懷中,眼眉微抬,幼圓如墨的眸色中含著怯意,“二哥哥有娘親看顧,又有祖母疼愛,怎會可憐?鶯兒隻是一時想起自己孤苦,歎息自己罷了。”
    聽了這話,魏太夫人冷不丁地輕哼了一聲:“說不過你娘,就尋旁人出氣。到一邊兒去,別嚇壞了嬌滴滴的小姑娘。”
    見沈鶯被魏太夫人護得緊,魏晉禮越發覺得她有手段,才見了一麵,僅憑著一副可憐兮兮的做派,將人給哄了去。
    那含在眼角的淚滴,似落非落。一如夢中,那滴灼熱滾燙的淚珠,於心口處劃過,陡升起燥熱難耐。
    壓著心底莫名的躁意,魏晉禮隻覺得煩絮,但麵上並不顯,他給薛氏遞了一盞茶,回道:“娘若是真著急,隻管給兒子尋個端莊賢淑的妻。免得成日裏矯揉造作、哭哭啼啼,惹得我心煩。”
    說話間,魏晉禮的視線若有如無地劃過了沈鶯。
    縱然旁人沒察覺到,但是沈鶯自己卻是如坐針氈,這人分明是說她不端莊!說她矯揉造作!
    薛氏沒想到今日,魏晉禮竟真的鬆了口,一時激動,忙道:“哎哎哎,這可是你說的,娘啊,明日起就出門給你相看相看!”
    論年紀,也該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
    魏晉禮略點了點頭:“任憑母親安排就是。”
    “不過這回,你可得收了性子,別什麽渾話都敢說!你娘的臉麵啊,可沒剩多少了!”薛氏見他答應得爽快,又有些多疑起來,唯恐他臨到最後撂挑子,又害她白忙活!
    “是是是,我記下了。”魏晉禮隨口應下,皇帝已提了幾次他的婚事,他無意尚公主,那自當要早些定下才行。但其中門道,他隻等回了蘅舒苑,再與薛氏細說就成。
    一旁的魏太夫人樂得哈哈大笑:“好好好。待到晉禮定了親,我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了。”
    屋內,寄住在魏家的姑娘們聽了話,相互對視了一眼,皆有些躍躍欲試。陳茹舔了一下唇邊,二夫人陳氏亦是與她打了個眼色。
    “咳咳——”
    窗外透進了一股涼意,魏太夫人又咳了幾聲,她近些日子愈發嗜睡了。
    婢女連忙去關了窗,問道:“太夫人,可要去歇歇?”
    魏太夫人點了點頭,“也該歇了。你們且回去吧。”
    眾人得了話,也都散了。
    可正當沈鶯跟在雲氏身後走了一會兒後,鶴回堂內一個小丫鬟跑了過來,“三夫人,四公子,且留步!太夫人請你們去一趟呢。”
    雲氏與魏晉言頓住了腳步,生怕他們哪裏又做錯了事。可被傳了話,也隻得硬著頭皮去了。
    “你先回吧。”雲氏朝著沈鶯擺了擺手,便走了。
    連廊內,沈鶯緊了緊衣領,這處臨水,寒意倒是重了些。好在有紅藥跟著她,不至於在這偌大的魏府中迷了路。
    順著連廊往竹林去,忽而前方出現了一個行色匆匆的女子身影,沈鶯側目而望,那衣角上的花紋,看著熟悉。
    沈鶯停下了腳步,朝著忍冬眨巴了三下眼睛,忍冬點頭應下暗號,隨即一把捂著肚子,叫喚起來:“哎呦,肚子疼。紅藥姐姐,我不認識路,勞煩你帶我去趟茅房行嗎?”
    人有三急,自是憋不得。
    但紅藥念著沈鶯還在,一時不敢走開。
    “你們先去,我就站在此處等,放心。我決計不會亂走的。”沈鶯扶了一把忍冬,麵上俱是擔憂,“快去。”
    紅藥看了看沈鶯,想著她本就是謹慎的性子,又沒依托,當是不會去惹麻煩的人。“行,那姑娘且等等,我們一會兒就來。”
    說罷,紅藥領著路,兩人急步朝著竹林的另一個方向走了。
    遠處,竹林間晃動的人影已沒了,她快步跟了上去,當是沒走遠。
    待往前小趕了幾步後,兩道人影出現在眼前,不待她看清楚,就聽得一句:“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