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冰窟秘藏·血印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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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壁在他們麵前轟然裂開,細碎的冰碴簌簌落下,露出後方幽深的冰窟。林硯之將林悅然輕輕放下,冰窟裏的寒氣裹著雪鬆的冷香湧出來,像一捧碎玉砸在兩人身上。
    “這裏……是母親說的冰窟?”林悅然裹緊大氅,指尖觸到岩壁上未化的雪,竟凝成細小的冰晶。
    林硯之點頭,目光掃過冰窟的輪廓——穹頂垂著冰棱,如水晶簾幕,兩側冰壁上刻滿細密的符文,與相守閣閣樓裏母親藏的那卷《北境冰咒》上的紋路如出一轍。最深處的冰壁前,半埋著一方青玉匣,匣身纏著褪色的銀線,與母親紙鳶上的銀線同出一脈。
    “是‘雪霜印’的匣子。”林悅然踉蹌著走近,指尖剛觸到匣麵,銀線突然泛起青芒,如活物般纏上她的手腕,“它認得我。”
    話音未落,冰窟深處傳來悶響,仿佛有巨物在冰層下翻湧。林硯之猛地回頭,隻見冰窟入口的積雪突然崩塌,一串黑影裹著風雪撞了進來——是玄王的侍衛,為首那人腰懸玄色玉佩,正是前世追殺蘇婉兒的冷麵侍衛。
    “公主,王爺命在下護您周全。”侍衛的聲音帶著寒意,目光卻掃過林悅然腳踝滲血的紗布,“可公主這傷……怕是撐不到阿史那老王爺的接應。”
    林悅然垂眸,指尖摩挲著玉匣上的銀線。前世蘇婉兒被玄王的人圍堵在暗渠時,也曾這般冷靜,隻是那時她的銀線斷了,紙鳶墜在血裏。
    “玄王的侍衛?”她輕笑一聲,抬眼時眸中映著冰窟的冷光,“你可知,這匣子裏裝的不是印,是阿史那公主與我母親的血契?”
    侍衛的手按在刀柄上,卻在觸及玉匣的瞬間頓住——銀線突然纏上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死死鎖在冰壁上。他驚恐地瞪大眼,卻見冰壁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如星子墜入冰窟,將整個空間映得雪亮。
    “是‘守義咒’。”林硯之低聲道,“母親說,銀線認主,符文守心。這冰窟裏藏著的,是阿史那公主與母親的真心。”
    話音未落,玉匣“哢”地彈開,一道冰藍色的光刃從匣中射出,在冰壁上刻出“雪霜印”三個字。字跡未幹,便有殷紅的血從冰壁滲出,與雪光交織,竟凝成一枚朱砂印——正是前世蘇婉兒在盟書上按下的血指印。
    “阿史那公主的血。”林悅然伸手觸碰血印,血印突然化作流光鑽進她的掌心,“母親說,真心若在,血印會自己認主。”
    侍衛的刀“當啷”落地,他望著林悅然掌心的血印,又望向林硯之腰間的玉佩,突然跪倒在地:“屬下……屬下有罪。”
    林硯之蹲下身,將林悅然的腳踝輕輕托起——銀線織的棉絮已將傷口裹成冰繭,滲血的紗布下,露出一道猙獰的刀疤。那是前世蘇婉兒在刑場上被玄王的人砍傷的舊傷,這一世,竟在雪嶺關的冰窟裏重現。
    “你替我傳話給玄王。”林悅然的聲音輕得像雪,“告訴他,母親的銀線,認的是真心,不是皇權。”
    冰窟外突然傳來馬蹄聲,阿史那老王爺的隊伍踏雪而來,為首的白發老者望著冰窟裏的血印,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蘇姑娘……你終於來了。”
    林硯之扶著林悅然站起,目光掃過侍衛腰間的玄色玉佩——那是玄王的信物。他突然想起前世玄王在金殿上摔碎玉玨時的瘋狂,想起母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真心要自己扛”。
    “老王爺,”他開口,聲音清冽如冰,“這血印,您可願再按一次?”
    老王爺顫抖著伸出手,血印卻突然飛到他掌心,如活物般纏住他的指尖。當血印與他的血相觸的刹那,冰窟穹頂的冰棱突然炸裂,千萬片冰晶如星雨墜落,映出一幅畫麵——
    那是前世蘇婉兒在刑場上,將血印按在盟書上,身後是玄王跪地痛哭的影子;是母親在相守閣閣樓裏,將銀線織進紙鳶,身後是林硯之被玄王追殺的狼狽;是阿史那公主在雪嶺關外,望著冰窟方向,身後是北境將士們握刀的手。
    “真心若在,紙鳶終歸。”林悅然望著冰晶中的畫麵,輕聲呢喃,“母親說得對。”
    玄王的侍衛突然衝進冰窟,將玄王的血印奪下,跪在林悅然麵前:“王爺說,他錯了。”
    冰窟外的風雪突然停了,雪嶺關的天空裂開一道縫隙,露出湛藍的天光。林硯之望著林悅然,她的臉上終於有了血色,腳踝的冰繭在陽光下泛著暖光——那是銀線在治愈她的傷口。
    “這一世,我們不藏了。”他將她輕輕擁入懷中,銀線織的棉絮纏上兩人的手腕,“真心要自己扛,但……我們可以一起扛。”
    阿史那老王爺將血印按在盟書副本上,冰窟深處傳來一聲清鳴,仿佛是雪山的回響。
    這一世的雪,落得幹淨。
    而母親的銀線,正載著真心,穿過雪山的雲,飛向北境的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