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玄色囚籠·玉玨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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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王拉著林悅然衝出烽火台時,整座地宮已在幽藍火光中坍塌。林悅然腕間的“血契”徹底褪去,露出原本蒼白的肌膚,唯有指尖還殘留著蛇鱗狀的淡紅紋路——那是“蝕月刃”詛咒的餘燼。
“王爺,您受傷了。”她忽然頓住腳步,指向玄王腰間滲血的箭傷。方才“父親”被長槍刺穿時,槍杆上的蛇紋竟反噬,將玄王的兵刃折斷,餘力穿透了他的肋側。
玄王擺了擺手,目光卻越過她,投向烽火台廢墟中半截斷裂的玄色玉玨——那是“蛇巢”最深處的鎮宮之寶,傳聞用萬蛇骨髓淬煉,能鎮壓“蝕月刃”的暴戾。此刻玉玨裂成兩半,其中一塊正滾落在焦黑的石磚上,幽藍光暈從裂縫裏滲出,與林悅然腕間的淡紅紋路遙相呼應。
“攝政王。”玄王的聲音突然低沉,“他到了。”
話音未落,廢墟外傳來一聲冷笑。玄色大氅的衣角翻卷,一道身影踏著碎石而來,腰間玉玨的另一半正與地麵的殘玉相合,發出清越的脆響。那人身形高瘦,眉峰如刃,眼尾一點朱砂痣在幽藍火光中泛著血色,正是攝政王蕭景炎。
“玄王,”蕭景炎屈指敲了敲腰間的玉玨,指尖觸到半塊殘玉時,玉玨突然發出嗡鳴,“你父親的箭,可算到了?”
玄王握緊林悅然的手,目光冷得像刀:“攝政王今日請我來‘蛇巢’,可不隻是為了收這玉玨?”
蕭景炎輕笑一聲,抬手接住從廢墟裏飄起的半片《蝕月錄》殘頁。紙頁在他掌心燃燒,卻未化灰,反而顯出一行暗金小字:“蛇首既滅,玉玨為鑰。”他抬眼看向林悅然腕間若隱若現的紋路,眼神微動:“你父親的血脈,果然藏著另一半符文。”
“符文?”林悅然下意識後退半步,腕間的淡紅紋路突然發燙。
“當年‘蝕月刃’的煉製者,本就是蕭氏血脈。”蕭景炎的朱砂痣在陰影裏忽明忽暗,“你父親的祖先,曾是‘蛇巢’的守陵人。他用半卷《蝕月錄》封印了‘蝕月刃’的暴戾,卻將另一半符文刻進了血脈——隻有蕭氏後人,才能徹底喚醒玉玨的力量,鎮壓‘蝕月刃’的詛咒。”
玄王的瞳孔驟然收縮:“所以你父親當年逃出地宮,不是為了毀掉‘蛇巢’,而是為了找到你?”
“不。”蕭景炎的目光掃過林悅然,“他是為了找到林氏血脈裏的另一半符文。林悅然的母親,是林氏最後一位女祭司,她的血脈裏藏著‘蝕月刃’的鎮魂咒。”他指尖輕點林悅然腕間的紋路,“方才你用血點燃《蝕月錄》時,這紋路與玉玨共鳴——蕭氏血脈與林氏血脈,本就是‘蝕月刃’的陰陽兩極。”
林悅然猛地抬頭,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真正的敵人,是藏在‘蝕月’背後的東西。”原來“蛇巢”的詛咒從不是單純的邪物,而是兩族血脈的糾纏。她腕間的紋路、蕭景炎的玉玨、地宮裏的蛇形浮雕,都是這場跨越百年的因果。
“所以你讓我來‘蛇巢’,是想借我的血脈喚醒玉玨?”玄王的聲音裏帶著冷意,“你早知道‘蝕月刃’的詛咒會反噬,卻故意讓‘父親’去引開我?”
蕭景炎的朱砂痣在火光中一顫:“玄王多心了。若非你父親當年將林氏女祭司藏在林家,我又如何能找到林悅然?”他抬手將玉玨湊到林悅然麵前,“你腕間的紋路與玉玨共鳴,說明你已覺醒林氏血脈。現在,需要你用蕭氏血脈與林氏血脈的共鳴,徹底喚醒玉玨的力量——隻有這樣,才能將‘蝕月刃’的詛咒永遠封印。”
林悅然看著掌心的玉玨,又看向蕭景炎腰間那塊玉玨。兩塊玉玨相觸的瞬間,她腕間的紋路突然暴漲,淡紅蛇紋順著血管蔓延至心髒,劇痛讓她幾乎跪倒在地。蕭景炎伸手扶住她,指尖觸到她肌膚的刹那,玉玨突然發出龍吟般的轟鳴——
廢墟深處的石棺轟然炸裂,半卷焦黑的《蝕月錄》懸浮在空中,紙頁上滲出暗紅血珠,與玉玨的幽藍光暈交織成網。林悅然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撕裂,無數畫麵湧入腦海:
穿玄色官袍的少年跪在祠堂前,指尖撫過玉玨的裂痕;林氏女祭司將半卷《蝕月錄》塞進繈褓裏的嬰兒手中;蕭氏先祖在地宮裏刻下蛇形浮雕,用半塊玉玨鎮壓“蝕月刃”的暴戾……
“原來這一切,都是兩族血脈的約定。”林悅然喘息著,腕間的紋路漸漸褪成淡粉,“父親當年逃出地宮,是為了保護母親;而母親藏起《蝕月錄》,是為了等我覺醒。”
蕭景炎的朱砂痣泛起微光:“林氏女祭司在臨終前說,‘蝕月刃’的詛咒會每隔百年蘇醒一次,隻有蕭氏與林氏血脈的共鳴,才能徹底終結它。”他看向玄王,“玄王,你父親當年拒絕成為‘蛇首’,不是因為懦弱,而是因為他明白——這詛咒本就是兩族血脈的枷鎖。現在,該由你來選擇,是繼續被詛咒束縛,還是親手斬斷它。”
玄王握緊長槍,槍尖指向蕭景炎:“你算計我玄家百年,今日卻要我幫你們兩族?”
“玄王,”蕭景炎的聲音突然低沉,“你父親的箭,本就是為了救我。當年‘蛇巢’蘇醒,‘蝕月刃’要吞噬整個京城,是你父親用命擋住了第一波攻擊。”他抬手將兩塊玉玨合攏,“如今玉玨已喚醒,但要徹底封印‘蝕月刃’,還需要林悅然的血。”
林悅然看著他,突然笑了:“所以你故意讓我覺醒血脈,是為了讓我用血獻祭?”
“不。”蕭景炎的目光落在她腕間的淡粉紋路上,“是讓你用血喚醒玉玨的鎮魂之力。‘蝕月刃’的詛咒本就是兩族血脈的共鳴,隻有你用林氏血脈的鎮魂咒,才能讓玉玨徹底封印它——而蕭氏血脈,隻是引子。”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將玉玨按在她腕間:“悅然,相信我。”
林悅然看著他眼中的懇切,又看向玄王緊握的長槍。她腕間的紋路突然泛起金光,與玉玨的幽藍光暈交織成網,將整座廢墟籠罩。《蝕月錄》的紙頁開始燃燒,火光中浮現出“蝕月焚心,陰陽同源”的字樣。
“原來父親說的‘真正的敵人’,是兩族血脈的糾纏。”林悅然閉上眼,將心神沉入腕間的紋路,“現在,該結束了。”
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玉玨上。玉玨突然發出龍吟般的轟鳴,兩塊玉玨合二為一,化作一道玄色光柱衝天而起。光柱中浮現出半張人麵——那是“蝕月刃”的真身,正發出淒厲的咆哮。
“蕭氏血脈,林氏血脈,今以血契,永斷因果!”林悅然的聲音在風中回蕩,腕間的紋路逐漸消失,隻餘下一道淡粉的蛇形印記。
玄色光柱刺破雲層,將“蝕月刃”的真身徹底吞噬。地宮的廢墟開始坍塌,石磚碎裂成齏粉,蛇形浮雕上的白骨紛紛墜落,與《蝕月錄》的灰燼一起消散在風中。
蕭景炎收起玉玨,朱砂痣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他看向林悅然,又看向玄王:“玄王,你父親的箭,終於有了歸處。”
玄王望著廢墟的方向,槍尖上的血漬在陽光下泛著微光:“他用命換來的,不是枷鎖,是自由。”
林悅然撫上腕間的蛇形印記,那印記已不再灼痛,反而像一條沉睡的蛇。她看向蕭景炎,突然笑了:“攝政王,你剛才說,兩族血脈的糾纏是枷鎖——那現在,這枷鎖該由誰來解開?”
蕭景炎的朱砂痣微微一顫,目光落在她腕間的印記上:“由你。”
風卷起地宮的灰燼,林悅然知道,這不過是開始。兩族血脈的因果,才剛剛翻到新的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