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深處的石英燈散發著柔和的白光，將格物院的學習區照得如同白晝。程明坐在石桌前，指尖捏著半塊透光的靈晶，看著光束穿過晶體時在石壁上投下的七彩光斑，眉頭微微蹙起。石桌上攤開的羊皮紙畫滿了潦草的圖譜，左側是修真界公認的五行靈氣色譜 —— 赤火、青木、白金、黑水、黃土，右側則是他用炭筆勾勒的可見光光譜圖，紅橙黃綠藍靛紫的色帶整齊排列，兩者在邊緣處有著微妙的重疊。
    “先生，第七區的靈氣流速記錄好了。” 憨厚的鐵牛捧著石板走來，石板上用朱砂標注的曲線歪歪扭扭，卻比上月規整了許多。這個鐵匠之子自從學會使用量尺後，對數據記錄有著近乎執拗的認真，粗糙的手掌捏著石筆時，總會無意識地模仿程明握筆的姿勢。
    程明接過石板，目光卻沒離開靈晶折射的光斑：“鐵牛，你說為什麽火屬性靈氣是紅色，木屬性是綠色？”
    鐵牛撓了撓頭，石板差點脫手：“師父們都這麽說啊。就像太陽是紅的，樹葉是綠的，本來就該這樣。” 這個回答在修真界天經地義，就像日出東方、水往低處流一樣無需置疑。
    但程明的指尖在靈晶表麵輕輕摩挲，那裏殘留著昨夜實驗的靈氣痕跡。昨夜他讓機靈的藥童阿竹操控木靈氣注入靈晶，觀察到的綠光波長穩定在 550n，恰好落在地球可見光的綠色波段；而沉默的礦工後裔石磊釋放的土靈氣，呈現出的黃光波長約 580n，同樣符合可見光光譜規律。這個發現讓他心跳加速 —— 難道修真界的靈氣光，本質上就是可見電磁波？
    “未必是‘本來如此’。” 程明將靈晶放在陽光下旋轉，光斑在羊皮紙上移動，色帶邊緣的重疊區域愈發明顯，“可能是我們的眼睛隻能看到這個範圍的靈氣波動，就像隔著窗戶看風景，永遠不知道窗外還有更廣闊的世界。”
    正在整理實驗記錄的少女阿芷突然抬頭，她纖細的手指捏著羽毛筆，筆尖懸在記錄冊上方：“先生是說，還有我們看不見的靈氣？” 這個手巧的少女對細微變化極其敏感，上周剛發現不同礦石對靈氣光的反射率差異。
    程明點頭，從石櫃裏取出塊布滿裂紋的水晶：“這是我從煉器堂討來的廢棱鏡，原本是用來提純法器光澤的。” 水晶表麵布滿細小的劃痕，卻依然能清晰折射光線，“今天我們做個實驗 —— 看看靈氣光穿過它之後，會不會像陽光一樣分解成更細的色帶。”
    消息很快在格物院傳開。五個弟子圍在石桌旁，眼神裏充滿好奇。阿竹抱著裝著不同屬性靈石的木盒，裏麵的靈石散發著微弱的光暈；書生模樣的林墨攤開宣紙，準備記錄色帶變化；石磊搬來三塊平整的石板，作為放置棱鏡的底座；鐵牛則握緊了量尺，隨時準備測量色帶寬度。連常來幫忙的洛清羽都放下藥籃，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 她早就對程明口中的 “光譜” 充滿好奇。
    實驗開始前，程明在石壁上畫了條長長的刻度線，從 0 到 10 尺精確標注。“靈氣光穿過棱鏡後，不同波長的光會折射到不同位置。” 他調整棱鏡角度，讓陽光直射在水晶表麵，石壁上立刻出現道清晰的彩虹色帶，“這是可見光的色散現象，每種顏色對應不同的波長。”
    弟子們發出低低的驚歎。他們見過彩虹，卻從未想過彩虹的顏色能被如此精確地測量和記錄。林墨的毛筆飛快移動，在宣紙上畫出色帶的分布，連最細微的過渡色都不放過。
    “現在試試靈氣光。” 程明示意阿竹釋放木靈氣。少女指尖彈出縷翠綠色的靈氣，精準注入棱鏡。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著石壁上的投影 —— 然而綠色光帶穿過棱鏡後，隻是稍微變寬了些，並未分解出其他顏色。
    “沒變化？” 鐵牛撓著頭，量尺懸在半空。
    程明卻眼睛發亮：“不對，看邊緣！” 他用炭筆在石壁上勾勒色帶邊緣，那裏隱約泛著極淡的黃色光暈，“木靈氣的綠光裏，藏著微弱的黃光成分。” 這就像白光包含七色光，靈氣光也可能是複合光，隻是肉眼難以分辨。
    接下來的實驗印證了他的猜想。火屬性靈石釋放的紅光穿過棱鏡後，邊緣出現了橙光和紫光的虛影；水屬性的藍光邊緣，能看到靛色與青色的過渡帶。最驚人的是石磊操控的土靈氣，黃光穿過棱鏡後竟分解出三條清晰的色帶，像三根並排的金條，在刻度線上占據著精確的位置。<、585n、595n。” 程明報出測量數據，林墨立刻記錄在案，“土靈氣是三種單色光的複合光！” 這個發現顛覆了修真界的常識 —— 向來被認為純淨的屬性靈氣，竟然隱藏著如此複雜的結構。
    洛清羽突然指著棱鏡：“用靈泉水浸泡過的棱鏡試試！” 她上周偶然發現，靈泉水能增強靈氣的傳導性。程明依言將棱鏡浸入盛著靈泉水的石碗，再次注入木靈氣時，奇跡發生了 —— 石壁上的綠色光帶徹底分解，化作翠綠、草綠、墨綠三道獨立色帶，每種綠色都對應著刻度線上的精確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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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了！” 阿芷的羽毛筆差點掉在地上，她飛快地在記錄冊上畫出三條色帶，標注上測量的寬度和位置，“先生，這說明靈氣光真的和陽光一樣，是由不同波長的光組成的！”
    程明的心跳得更快了。他讓弟子們輪流測試不同屬性、不同濃度的靈氣，發現濃度越高的靈氣，分解出的色帶越清晰；而混雜了多種屬性的靈氣，則會呈現出複雜的色帶疊加，就像交響樂中的不同聲部。當他用青銅殘片宗主後來特批歸還的研究樣本）靠近棱鏡時，所有色帶突然變得極其穩定，邊緣銳利如刀刻 —— 這枚古老殘片，竟能穩定靈氣光的波長！
    “這意味著什麽？” 洛清羽的聲音帶著顫抖。她意識到這個發現的重大意義 —— 如果靈氣光遵循光學規律，那是不是能用物理方法改變靈氣的屬性？
    程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讓弟子們繪製色帶分布的數學模型。當五條不同屬性的光譜曲線在羊皮紙上完成時，一個驚人的規律浮現出來：所有靈氣光的波長都在 400760n 之間，恰好落在地球可見光的範圍內！
    “我們看到的靈氣顏色，其實是靈氣粒子振動產生的電磁波。” 程明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沙啞，他用石筆在光譜圖上重重畫了個圈，“就像琴弦振動產生聲音，靈氣粒子振動產生光。不同屬性的靈氣，振動頻率不同，所以呈現出不同顏色。”
    這個解釋讓弟子們恍然大悟。鐵牛拍著大腿：“難怪我爹打鐵時，不同火候的鐵水顏色不一樣！原來都是振動頻率的事兒！” 石磊也若有所思：“礦洞裏的熒光石顏色不同，也是因為這個？”
    林墨突然提出疑問：“那為什麽修士能‘看’到靈氣，普通人卻不能？難道修士的眼睛能接收更多波長的光？” 這個問題直指核心 —— 靈氣感知能力，是否與視覺係統的光譜響應範圍有關？
    程明的目光落在阿芷身上。這個被斷定為 “廢靈根” 的少女，卻能比其他人更早察覺色帶邊緣的細微變化。他讓阿芷盯著棱鏡，發現她能清晰看到其他人難以察覺的紫外光邊緣，而這些邊緣恰好對應著靈氣濃度的峰值。
    “可能不是眼睛的問題。” 程明沉吟道，“是靈根能與特定頻率的靈氣共振，就像收音機接收特定頻率的電波。所謂‘無靈根’，或許隻是共振頻率不在常見的五行範圍內。”
    這個猜想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如果真是這樣，那 “廢靈根” 的說法就不攻自破，格物院的存在也就有了更重大的意義 —— 他們或許能找到讓 “無靈根” 者感知靈氣的方法，就像製造不同頻率的收音機。
    實驗持續到深夜，礦洞的石英燈換了三次晶石。石壁上貼滿了光譜圖和數據記錄，五條不同顏色的色帶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像五條通往新世界的道路。程明寫下《格物初階?光論篇》的開篇：“靈氣之光，非天成之色彩，乃能量振動之表象。其波長可測，其頻率可算，其本質與日月星光無異。”
    洛清羽幫他研磨墨汁，看著紙上的文字，突然輕聲說：“我爺爺說，上古修士能看見天地法則的紋路，或許就是能看到更廣闊的光譜。” 她的話讓程明心中一動 —— 難道所謂的 “法則”，本質上就是不同頻率的能量波？
    深夜的格物院依舊燈火通明。五個弟子圍坐在石桌旁，用棱鏡和靈石做著各種嚐試。阿竹發現將木靈氣與火靈氣按 31 比例混合，穿過棱鏡後會出現金色光帶；鐵牛則用不同厚度的礦石片遮擋光線，記錄色帶強度的變化；林墨正在計算色帶分布的數學公式，試圖找到通用規律。
    程明站在石壁前，看著那些交織的色帶和公式，突然想起地球實驗室裏的光譜儀。那時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在修真界用原始的棱鏡，探索同樣的物理規律。青銅殘片在掌心微微發燙，似乎在認同他的探索 —— 無論是上古傳承還是格物之道，追尋真理的腳步從未停歇。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已是三更天。程明吹熄最後一盞石英燈，讓弟子們回去休息。走出礦洞時，月光穿過樹梢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他抬頭望向夜空，星辰的光芒在眼中流轉 —— 那些遙遠的星光，何嚐不是跨越光年的電磁波？修真界的靈氣光與宇宙星光，本質上並無不同。
    “光的疑惑，隻是開始。” 程明輕聲自語，掌心的青銅殘片傳來溫暖的回應。他知道這個發現會引發怎樣的震動 —— 如果靈氣可以被物理方法分解和操控，那傳統的靈根論、修煉法都將被顛覆。但他不畏懼，因為格物院的燈光已經點亮，五個年輕的身影正在這條未知的道路上，邁出堅定的腳步。
    回到臨時住處，程明在燈下繼續完善光譜圖。他在五行靈氣之外，標注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 還有多少未被發現的靈氣頻率？那些被視為 “無靈根” 的人，是否能感知到這些未知的頻率？這些問題像種子，在他心中生根發芽。
    窗外的月光漸漸西斜，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石桌上的棱鏡反射著微弱的光，在牆壁上投下細小的彩虹。程明放下石筆，知道明天的格物院，又將迎來充滿探索與發現的一天。而關於光的疑惑，終將引領他們揭開修真世界最深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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