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盤熱氣騰騰的牛排，鵝肝泛著金光，刀叉整齊擺放，空氣裏飄著一股說不出的濃香。
    顧明珩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牛排他不是沒見過，兩年前在一次涉外任務的宴席上吃過一回，但那時候肉柴味淡，刀叉用得笨拙。眼前這一桌，不論是肉質還是香氣，完全是另一個境界。
    他心頭猛地一熱：原來，媳婦兒不裝的時候，竟是這般“驚世駭俗”的誇張。
    林溪催促道：“快快，這個趁熱吃，別讓隔壁聞出來。”
    她生怕房間飄出去的香味惹人懷疑，緊張得像做賊似的，連窗簾都拉得死死的，還反複檢查門縫。
    顧明珩看著她一絲不苟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來，硬生生忍住：“看來媳婦兒空間裏的寶貝還真不少。要是被發現，咱們可真得被扣個搞資本主義的帽子。”
    林溪正切牛排，被他一句話嚇得手一抖，小聲瞪了他一眼：“別嚇我！快吃。”
    說完，她自己先偷偷夾了一塊，連鵝肝一起送進口中。
    入口瞬間，細膩的油脂與鮮嫩的肉汁交織，她隻覺得多巴胺直衝腦門，忍不住輕輕眯起眼，幸福得什麽都不想說。
    顧明珩看著她那副沉醉的表情，心口微微一軟，低聲道：“慢點吃，不會有人發現。”
    他也切下一塊送入口中，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真是絕了，這滋味遠勝兩年前那場涉外宴席的牛排。
    顧明珩正想著找個話頭和林溪聊聊，誰知道媳婦兒壓根沒搭理過自己，眼裏全是食物的光，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裏暗暗歎氣：原來真正的情敵，是美食。
    林溪還在陶醉，完全沒察覺他的心酸。
    顧明珩無奈失笑，隻能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把那點小醋意壓了下去。
    正陶醉間，門外忽然響起“咚咚”的敲門聲。
    林溪嚇得猛地一縮，急忙把最後一口塞進嘴裏。顧明珩反應更快，三兩口解決掉自己盤中剩下的，緊接著林溪手一揮，兩人的餐盤、刀叉頃刻間消失無蹤。
    林溪這一頓吃得又滿足又心驚膽戰，正要起身去開門。
    顧明珩眼疾手快，直接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低聲道：“我去。”
    他走到門口，拉開門，隻見張慧芳手裏提著個玻璃罐頭，笑盈盈地開口：“明珩啊，我這邊做了些醃鹹菜，想著你們剛回來，帶給你們嚐嚐。”
    顧明珩立刻接過，笑著道：“謝謝張嫂子，客氣了。”
    話音剛落，背後卻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宋麗娟湊過來，眼睛直往屋裏探：“我看你們家老是不見人，今天正好從學校回來，就想跟著張嫂子來串串門，不然下回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遇上。”
    她說著，又故意吸了吸鼻子，眼珠滴溜溜轉：“呦，這屋子裏怎麽這麽香？吃什麽好吃的啊，也讓我們和張嫂子瞧瞧？”
    林溪心口一緊，確認所有不合時宜的東西早已收進空間，這才慢悠悠走到門口，神情自若：“不好意思，今天從國營飯店帶了兩個菜回來，剛剛都吃完了。”
    宋麗娟聞言挑了挑眉，語氣酸酸的：“張嫂子你看看，還是顧副團長的媳婦兒會享受。動不動就國營飯店，天天吃這麽好…這顧副團長的工資夠用嗎？”
    張慧芳心裏有些尷尬。其實今天她隻是想著顧副團長一家剛回來，帶點自家做的醃鹹菜過來串串門，順便敘敘家常。
    誰知宋麗娟一聽說她要來，非說也要跟著，結果還沒進門就陰陽怪氣，讓她也跟著難堪。
    她輕聲打了個圓場：“宋麗娟啊，我也喜歡去國營飯店吃頓好的，我家老肖也沒說過什麽。顧副團長疼媳婦，從飯店帶點菜回來，又有什麽不妥？”
    宋麗娟卻完全沒聽出話裏的分寸，依舊自顧自道：“張嫂子，我去學校教書是為了減輕老趙的負擔。
    家裏幾個孩子要養，當然得省吃儉用。不像顧副團長家，還沒生孩子就花銷這麽大。等以後孩子多了，可怎麽辦啊？”
    林溪嘴角一抽，終於忍無可忍：“孩子多了也不勞煩你操心，又不是讓你來幫我養。”
    宋麗娟瞥了她一眼，冷笑：“小林，你這是在給顧副團長增加負擔。再看看你這身衣裳，不便宜吧？顧副團長就算再有些積蓄，也經不起你這麽折騰。”
    林溪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收斂，目光淩厲起來：“宋同誌，雖說我年紀比你小，但你既然口口聲聲顧副團長，那按照位份，該稱呼我一聲‘林嫂子’才是。”
    她聲音不高，卻帶著幾分冷意。原本不想在意這些虛名虛禮，可宋麗娟這般咄咄逼人，倒也犯不著再忍。
    宋麗娟臉色一僵，幹笑一聲：“你這才剛來，未免有些咄咄逼人了，張嫂子，你看她… …”
    張慧芳徹底無語了。本來她還想坐下來聊聊，聽聽小兩口在京城結婚的情況，沒想到宋麗娟連門都沒進，就像連珠炮一樣刺人心窩。
    作為政委的妻子，她深知家屬院最怕的就是不和氣，於是隻能訕訕笑道：“這個，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叨擾。”
    林溪也跟著應聲：“謝謝張嫂子，下次一定要來家裏坐坐。”
    “一定，一定。”張慧芳忙不迭點頭，轉身回了對麵家中。
    見張嫂子匆忙離開，宋麗娟還不死心，冷聲道：“顧副團長，不請我進屋坐坐？”
    顧明珩神色冷峻，語氣不容置疑：“抱歉，不方便。”
    宋麗娟臉色一陣青白，轉過身去，心裏卻冷哼：有什麽了不起的，被綠了還擺出一副清高樣子。
    要不是周慧慧還在忙著衝洗照片，叮囑自己忍上幾天，她真想現在就把林溪有相好的事兒說出來，看他們怎麽收場。
    隻是這麽做太便宜他們了，得找個更合適的時機，把事情鬧大，說不定還能連顧明珩的職位一起扯下來。
    “砰”一聲，房門被關上，屋內氣氛微微凝滯。
    林溪抱著手臂，忍不住皺眉：“這個宋麗娟，每次見麵都跟我有仇似的，真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