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神色一沉，語氣裏帶了幾分堅持：“劉廠長，您就聽我的吧。今晚一定要早點休息。不然身體吃不消，將來還怎麽帶領我們繼續打這場仗？”
    那一瞬，她仿佛看見了前世加班猝死的自己。心底湧上一股莫名的緊迫感。
    劉廠長沉默片刻，終於點了點頭：“行，那我就聽你的，今天早些回去。”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林溪才鬆了口氣。
    林溪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走進辦公室，關上門，接起電話：“明珩，怎麽這麽晚給我打電話啊？”
    電話那頭，顧明珩沉默了一瞬，隨後聲音低沉而溫柔：“媳婦兒，我想你了。”
    短短五個字，林溪心口一暖，原本被工作壓得緊繃的神經，像被輕輕撫過。
    她輕笑：“你呀，這麽晚打電話，就為了說這一句？”
    顧明珩低聲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又在加班，沒想到你果然還在廠裏忙。媳婦兒，別忘了你還懷著孕，可不能太拚。”
    林溪靠在椅背上，聲音放柔：“我知道。不過，有些事隻能趁現在。等這一批產品穩定下來，我才能安心。”
    顧明珩沉默片刻，壓低聲音：“媳婦兒，海城的事快有眉目了。沈團長那邊已經答應幫忙聯係他曾經的老首長，這關應該很快就能過。”
    林溪眼眸一亮：“真的？”
    顧明珩語氣放緩：“所以你安心做產品。如果遇到什麽問題就告訴我，我也可以每周過去一趟陪你。”
    林溪心頭一緊，猶豫片刻，還是歎了口氣：“我不是不想讓你來。你也知道，我那個房間之前發生過的事，我真是一秒都不想多待，每天都是進空間裏過夜。再說，現在更不行了，我在供銷社碰見了堂姐，她當眾拆穿我寡婦身份。周明成已死是事實，你不知道樓道那群人有多八卦。你要是突然出現，傳出去的閑話會比真相還離譜。”
    顧明珩這才明白林溪背後的顧慮，心裏又疼又氣。任務完成後，假死的身份確實不該輕易現身，可一想到媳婦兒要獨自麵對“寡婦”的流言，他心頭堵得慌。不過他也聽懂了，林溪在意那間房子裏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以及如今充滿流言的環境。
    於是低聲應道：“那我在這邊等你回來。你現在就回去早點休息吧。”
    林溪嘴角微微翹起：“好吧，就衝著你帶來這麽好消息的份兒上，我勉為其難回去休息。”
    “乖，以後我會經常打電話，確認你有沒有又在加班。”顧明珩笑意藏不住。
    林溪挑眉：“你居然要查我崗？過分！”
    “還不是怕媳婦兒太拚。要是乖乖聽話，我就不查。”
    “哦？也就是說，我不加班，你就不打電話？就不想我了？”林溪哼了一聲，語氣裏透著小小的撒嬌。
    顧明珩忍不住笑出聲，想象著她此刻的模樣，心都要化了：“怎麽會？乖的時候打電話是想你，不乖的時候才是打電話是查崗。”
    林溪撇撇嘴，心底卻像被糖浸透一樣：“哼，算你會說話。”
    掛了電話，她靠在椅背上，腦海裏浮現出顧明珩俊朗的麵容，不由得心生暖意，真想早點回去。
    顧明珩放下話筒，也在想她那俏皮的小模樣。他原本盤算著這周末抽空去看她，但既然林溪說了不方便，他隻好再忍一忍，把思念壓進心底。
    此時，海城的幾家電子廠也都在加緊研發。雖然他們早已拆解過曙光76，可裏麵的布線與設計極為巧妙，任何一個參數偏差，都會導致整機報廢。
    零件廠同樣夜以繼日地趕工。如果一切順利，再有四五個月，他們就能實現全麵的便攜式收音機量產。而原本對曙光76的禁售時限，也正是卡在這段時間之後。
    然而，方懷瑾一回到家，就看到父親方敬之正坐在沙發上，眉頭緊鎖，指間的香煙燃了一半。
    方敬之抬眼盯著他，緩緩吐出一口煙霧：“你總算知道回來了。懷瑾，我得提醒你，以後在做事情之前，先把調查做細。曙光76這款產品背後有人，之前的打壓撐不了多久，它很快就會重新上市。”
    方懷瑾一愣，語氣難以置信：“不會吧？我查過了，那就是姑城鎮上的一個廠，規模不大，劉廠長在海城根本沒人脈。”
    方敬之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裏，冷笑：“蠢！廠子沒有關係，不代表人沒有關係。你以為海城市經委主任是誰？產品研發者林溪能托到他頭上，這還不夠說明問題？”
    方懷瑾臉色一變：“她怎麽可能搭上這樣的關係？我調查過，她不過就是鄉下出生的一個普通丫頭，還是個寡婦。”
    方敬之盯著兒子，眼神如刀：“你以為人家是吃幹飯的？她能從一個鄉下丫頭做到副廠長，還能讓產品火到京城、海城，你拿什麽和她比？就憑你仗著我這個父親的位置？”
    方懷瑾最近滿心撲在自家電子廠的研發進度上，一門心思想著要盡快趕超曙光76。
    可這一回被父親的話點醒，他心裏一震：“什麽？曙光76不光在海城恢複供貨，還賣到京城去了？”
    方敬之冷冷瞪了方懷瑾一眼，語氣裏帶著失望：“曙光76早就打通了京城的銷售渠道。尤其是海城禁售的這段時間，人家在京城賣得更火。這次的禁售對姑城無線電器材廠根本沒有半點影響。”
    方懷瑾心口一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精心布局竟成了一個笑話。那個林溪，真的有這麽大的能耐？
    他不由想起在姑城見過的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那人眼神淩厲、氣度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可這樣的人，真的會為了一個寡婦不惜動用關係？還是說林溪借著姿色搭上了不止一條線？
    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看透過那個女人。
    好在最近自己電子廠的研發進度不錯，比預期的還要快，甚至可能不到四個月就能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