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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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林雪在鄉下搞了養殖場,也經不起一家人這樣天天往鎮上跑。
眼看廠門這條路走不通,林德財又氣又急。幾人商量半天,索性咬牙去了派出所,想從戶口檔案上查出林溪的去向。
派出所的戶籍警員正在登記。
林德財將介紹信往桌前一推:“同誌,我們要查個人。是我閨女,她叫林溪,姑城無線電器材廠的副廠長。好久沒回家了,我們擔心她出事。”
警員抬眼看了看介紹信,翻開本子,指尖在一頁頁登記表上滑動。忽然,他的目光停住了幾秒,眉頭輕輕一皺。
他合上登記冊,語氣變得拘謹:“林溪這個名字在我們這兒查不到具體信息。”
趙玉蘭急了:“咋會查不到?她戶口不就在姑城?”
警員猶豫了一下,低聲解釋:“她的檔案可能已經調走了。像無線電器材廠這樣的單位,有一部分職工屬於特別管理戶,戶籍材料不會放在我們所裏。”
“那調哪去了?”林德財追問。
年輕警員搖頭:“這就不是我們能查的事。一般這種情況,檔案會移交到縣公安局或者廠裏的保衛科。我們基層派出所沒權限,也不能隨便打聽。”
趙玉蘭一聽更急了:“那她人呢?是不是出事了?”
警員立刻擺手:“同誌,你這話可不能亂說。人家是國家重點單位的職工,有關部門自然有人負責。要真出事,上麵會通知你們的。”
這時候,一個頭發花白的老所長從屋裏出來,皺著眉看了幾人一眼:“小王,說話注意點。”
然後轉向林德財:“同誌,你女兒的情況,我們也了解一點。她在國家項目單位工作,是光榮的事。你們要是真關心,就回去等消息,別到處打聽,這樣反而不好。”
趙玉蘭不服氣:“那我們連她在哪兒都不能知道?”
老所長語氣嚴肅起來:“有規定。像姑城無線電器材廠這種單位,現在和部隊有協作項目,已經算是機要性質。”
這話一出,林德財臉都漲紅了,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拽著趙玉蘭往外走。
出了派出所,趙玉蘭還不依不饒:“這公安也護著她?她人到底在哪兒?”
林德財沉著臉,嘴裏悶聲罵道:“算她本事大,沒想到連派出所都查不出來。走,回去!”
林雪無功而返,心頭的煩躁像一團亂麻。事情似乎已經徹底超出了她的掌控。
林溪究竟去了哪裏?為什麽連一點行蹤都打探不到?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難道林溪也和自己一樣,重生回來了?
林雪怔了一瞬,隨即又否定了這個想法。要真是那樣,林溪不可能對她的養殖場視而不見。她清楚那人骨子裏的聰明與倔強,一旦察覺出異樣,早就會出手。
想到這裏,林雪的心漸漸沉了下去。沒想到林溪居然這麽厲害,養殖場的路子被搶,她就走了另一條路,一條比前世更高、更遠的路。
海城軍區醫院待產病房,林溪剛從午睡中醒來,忽然覺得腹下一涼。
她低頭一看,臉色瞬間變了,心頭一陣慌亂。餘光瞥見一旁正在織毛衣的葉雅琴,才稍微穩了穩神。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卻還是發顫:“媽,好像…羊水破了。”
葉雅琴聽到這話,手裏的針線“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她猛地站起身,臉都白了:“啥?破了?!”
林溪努力讓自己鎮定:“媽,別慌,先叫醫生。”
“對對對!醫生、護士快來人啊!要生了!”
葉雅琴急得手都抖,幾乎是一路小跑去喊人。
沒一會兒,護士帶著擔架趕到,熟練地檢查後道:“還得再等等,現在先送去待產。”
護士動作麻利,將她轉移到擔架上。
疼痛猝不及防地襲來,林溪猛地一顫,額頭上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她本能地抓緊被單,指節發白,呼吸急促而紊亂,整個人幾乎被疼痛吞沒。
擔架車被推向走廊時,林溪蜷縮著身體,忍痛咬牙,麵色慘白。
葉雅琴一路緊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看到葉雅琴還想繼續往前,護士連忙攔住,溫聲勸道:“家屬請止步,產房隻能醫護人員進入,您就在外麵等吧。”
葉雅琴愣了片刻,知道自己也跟不過去了。她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趕緊通知顧明珩。
顧明珩趕到醫院時,神情緊張。
他請了假,一路從團部開著吉普車疾馳而來。外頭風聲獵獵,他剛停下車,就快步衝進了婦產科。
“同誌,我妻子林溪,現在在哪個產房?”
值班護士認出他是顧副團長,連忙指向走廊盡頭:“在三號產房,正在準備。”
聽到那句“正在準備”,顧明珩心頭一緊。那種無能為力的焦躁讓他幾乎想立刻破門而入,但他知道,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葉雅琴見到兒子,整個人像找到了主心骨,聲音都有些發抖:“醫生說宮口還沒全開,還得再等等。”
顧明珩伸手輕輕拍了拍母親的肩膀:“媽,沒事。林溪身體一直很好,醫生會處理的。”
他強作鎮定地說著,目光卻始終落在那扇緊閉的產房門上。門內時不時傳出助產士急促的指令聲,還有林溪痛苦壓抑的低吟,那聲音一陣高過一陣,聽得他心頭一緊,幾乎要衝進去。
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走廊的燈光有些晃眼,顧明珩隻覺得手心全是冷汗。
從前,他上戰場都沒怕過,如今卻第一次感到心慌。
葉雅琴坐在走廊的長凳上,雙手合十,嘴裏默念著什麽,既像祈禱,也像是在為自己打氣。
“她福氣好,一定沒事。”
走廊的燈光昏黃,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葉雅琴在走廊來回踱著步,雙手緊緊攥在一起,手心全是汗。
顧明珩靠在牆邊,臉色鐵青,指節一寸寸收緊。
從那扇木門後,不時傳出林溪痛苦的喊叫聲,夾雜著護士和醫生的指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