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徐州亂鬥 第三十六章 說好的嬌妻,怎麽掏出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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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登推開新房的門,酒氣上湧,腳步有些虛浮。
他一手拄著拐杖,另一隻手扶著門框,才勉強站穩。
紅燭高燒,映得滿室通明。
兩個蓋著紅蓋頭的身影,齊齊坐在床沿。
陳登深吸一口氣,酒氣混合著屋內的熏香,讓他有些微醺的腦袋更加沉重。
他拄著拐杖,一步一頓地走到桌案旁,坐了下來。
桌上擺著交杯酒,但他現在隻想喝茶。
他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尚有餘溫的茶水,一飲而盡。
茶水入喉,略微衝淡了些酒意,卻也讓連日來的疲憊湧了上來。
他看著眼前靜坐的兩位新娘,心中竟生出一種荒誕不經的感覺。
想他前世,為了公司的業績拚死拚活,三十多歲別說娶老婆,連個正經對象都沒談過。
如今,一朝穿越,卻在這亂世之中,同時娶了兩個。
這要是能穿回去,說給那些一起內卷的同事聽,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信。
或許,這本就是一場夢!
陳登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又倒了一杯茶。
眼皮越來越重,仿佛吊著千斤的墜子。
拜堂時的喧囂,賓客間的觥籌交錯,陶謙那張笑裏藏刀的臉,還有趙昱那句“監軍”,一幕幕在腦中飛速閃過。
好累。
他想趴在桌子上整理一下思緒。
可腦袋一沾到桌麵,意識便迅速沉淪,沉沉睡去。
夢中,他仿佛看到了下邳城火光衝天。
父親陳珪被按倒在地,一個看不清正臉的人,舉起一把鋼刀,砍了下去……
鮮血賤了他一臉,接著,那人舉著鋼刀又向他猛撲而來……
房間裏,安靜的隻剩下燭火燃燒時發出的“沙沙沙”聲。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床沿邊的曹貞,捏著衣角的手都快把布料給揉爛了。
這家夥,進來了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坐在那喝茶?
他到底想幹什麽!
曹貞心中愈發煩躁,她等不了了。
她悄悄掀開紅蓋頭,看向桌案的方向,卻愣住了。
曹貞站起身,躡手躡腳地湊了過去。
“喂!”
沒反應。
“死瘸子!”
還是沒反應。
“這家夥……居然睡著了!”
她的聲音裏滿是不可思議,又有幾分被無視的惱怒。
另一邊,一直端坐著的麋環也察覺到了異樣。
她猶豫了一下,輕輕掀開了自己的蓋頭。
當她看到趴在桌上睡熟的陳登,以及站在旁邊一臉驚奇的曹貞時,不由地皺眉。
她也湊到近前,細細打量著陳登的睡顏。
燭光下,他的臉龐輪廓分明,竟有幾分俊朗。
麋環看著,不由得捂嘴輕笑。
“妹妹,你看,他睡著的樣子這般英俊,你還要殺了他嗎?”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揶揄。
曹貞聞言,臉頰一熱,撅著嘴,小聲嘟囔。
“好看有什麽用!他還是個瘸子!”
話雖如此,她那凶狠的氣焰卻消散了大半。
麋環拉了拉她的衣袖,柔聲道:“好了,好了。總不能讓他就這麽在桌上睡一夜吧?傳出去也不像話。”
“來,搭把手,我們把他扶到床上去。”
曹貞有些不情願,但看了看趴在那一動不動的陳登,又看了看一臉真誠的麋環,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哼,算他好運!”
兩人一左一右,架起陳登的胳膊,想把他從椅子上扶起來。
可陳登一個成年男子,身形高大,再加上喝醉了酒,渾身癱軟,重量全都壓在了她們兩個弱女子身上。
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將他從椅子上拖起來。
“好重啊……”曹貞咬著牙,吃力地說道。
麋環也有些氣息不勻,她將陳登的大半個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艱難地向床邊挪動。
就在這時,因為她攙扶的動作過大,袖口忽然一鬆。
一件明晃晃的東西,從她寬大的喜服袖中滑了出來。
“鐺!”
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在寂靜的房間中格外刺耳。
那是她之前從曹貞手中拿來的那把匕首!
麋環生怕曹貞衝動之下做出傻事,便一直將它收在自己袖中。
此刻掉在地上,在燭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寒光。
麋環頓時一慌,下意識地鬆開陳登,彎腰就想去撿。
那一聲清脆的“鐺”,同樣像是一根鋼針,刺入了陳登的腦海。
他分不清這聲音究竟是來自夢境還是現實。
晃了晃昏沉的腦袋,勉強睜開一條眼縫。
眼前一片模糊,燭光晃動成一團團暖黃的光暈,周圍的一切都在旋轉。
怎麽回事?
他的視線艱難地聚焦,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影。是一個穿著紅衣的女人,她的臉在晃動的光影中顯得有些陌生。
緊接著,他看到她緩緩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一樣東西。
那東西反射著燭光,在他滿是重影的視野裏,拉出了一道刺目而冰冷的軌跡——是刀!
陳登的大腦“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酒意,化作一身冰冷的冷汗,瞬間濕透了內衫。
她要殺我!這個念頭在腦海中浮現,
麋家……麋竺……還是陶謙?
到底是誰的計謀?
他看著麋環撿起匕首,直起身子。
而那柄匕首的鋒刃,不偏不倚地,對準了自己!
來不及多想,陳登猛地向後一仰,椅子“咣當”一聲倒地。
他順勢一滾,單手撐地,另一隻手奪過拐杖。
“夫君?!”麋環驚呼一聲,手中的匕首還沒來得及收起。
陳登哪裏還顧得上聽她說什麽,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逃!
“哐!”
陳登一把推開房門,拚命地往外跑。
麋環手裏還握著那把匕首。
她怕陳登出什麽意外,一慌張,拿著匕首就追了出去。
“夫君!夫君!”
夜風灌入喉嚨,帶著酒氣的喘息又幹又澀。陳登隻恨自己少生了兩條腿,身後那急促的腳步聲和女子“夫君”的呼喊,此刻聽來卻像是催命的符咒。
曹貞在後麵幸災樂禍地喊:
“環姐姐!你……你真要殺他啊?”
這一幕,恰好被那幾名路過的曹家家將看到。
他們本想巡視一圈後,回房休息。
結果剛走到新房附近,就看到這驚人的一幕。
幾人麵麵相覷,表情精彩至極。
“這……這是……”一名家將咽了口唾沫。
“主君大人……玩得真花!”另一名家將憋了半天,憋出這麽一句。
“要不要……去攔一下?”
“攔什麽攔!這是人家閨房情趣!咱們瞎摻和什麽!”
“可那匕首……”
“匕首怎麽了?沒聽說過情趣道具嗎?”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最後達成共識——裝作什麽都沒看見,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陳登此刻哪裏還顧得上什麽體麵,他隻想離那把匕首遠一點,再遠一點。
酒勁上頭,腦子暈乎乎的,隻能憑著本能往前跑。
拐杖點地,腳步踉蹌,他連自己跑到哪裏都不清楚了。
“夫君!等等!”麋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幾分焦急。
等?等著被捅嗎?
陳登咬著牙,加快了速度。
結果腳下一個不穩,整個人摔倒在地。
拐杖也甩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
他趴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腦子裏一片混亂。
麋環追了上來,看到他摔倒,連忙上前想扶他。
“夫君!你沒事吧?”
陳登看到她靠近,連滾帶爬地往後退。
“別……別過來!”
他的聲音裏滿是驚恐,沒了平日裏的冷靜。
麋環愣住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匕首,終於反應過來。
她連忙將匕首扔在地上,聲音帶著幾分急切。
“夫君!你誤會了!這匕首不是我的!”
陳登喘著粗氣,瞪著眼睛看著她。
不是她的?那是誰的?
“是……是曹貞妹妹的!”麋環咬著嘴唇,解釋道。
“我怕她衝動,就把匕首拿過來了!”
“剛才扶你的時候,不小心掉出來了!”
陳登愣住了。
曹貞?
他扭頭看向追上來的曹貞,曹貞此刻也是滿臉懵逼。
“你……你要殺我?”
曹貞張了張嘴,臉頰微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我……我那是用來防身的!”
“……”
他趴在地上,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一個滿臉無辜,一個滿臉羞愧。
再看看地上那把匕首,在月光下反射著幽幽的寒光。
一股荒誕感湧上心頭。
他堂堂一個現代人,穿越到三國,舌戰群儒,好不容易熬到成親。
結果新婚之夜,被一把匕首嚇得奪門而逃。
還被自己的新婚妻子追得滿院子跑。
這要是傳出去……
陳登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算了。
活著就好。
他撐著地,想爬起來,結果腿一軟,又摔了回去。
酒勁還在,渾身發軟。
麋環見狀,連忙上前,想扶他起來。
曹貞也湊了過來,兩人一左一右,再次架起他的胳膊。
“夫君,我扶你回房。”麋環柔聲道。
“嗯……回房。”陳登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三人慢慢往回走,月光拉長了他們的影子。
走到一半,曹貞忽然問道:“那個……我那把匕首……”
“扔了!”陳登和麋環異口同聲。
曹貞撅了撅嘴,不敢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