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誌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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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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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7月11日……星期三……晴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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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結束已有兩日,期待中的放縱與鬆懈卻未如約而至。沒有出現影視劇裏高考結束後所有人瘋狂歡呼、把書本卷子扔得如雪片滿天飄舞的場景,倒是最後一場考試結束,有人沒考好,在考場裏當場就哭了。沒用的卷子扔了一些,書本和重要的複習資料早就搬回家的搬回家,留給弟妹或親戚家孩子的留給有用的人。預感沒考好的人,收拾好資料,已早早開始著手準備複讀了。以為的同學好友當即離別的場景也沒出現。考試結束後,所有人趁著對填寫的考試答案還有記憶,要準備估分和填報誌願。住讀生還住在學校學生宿舍,走讀生也時常去學校打探與報誌願有關的各種消息。不上課,也沒人管,朋友們相處的時間比上學時更多更自由了,所有人為了給自己的將來選一個好去處也更糾結、更忙碌了。
    我討厭估分,因為估分要再次麵對考試中自己犯的錯,把它們一個個拎出來分析自己當時為什麽會做錯,統計這些錯會讓自己損失多少分。這是件殘酷、無法更改結果卻又不得不做的事。這次考試不難,監考也的確不嚴,但嚴與不嚴對我來說並沒多大不同。第一場考語文,我寫完作文,把檢查完填塗好的客觀題答題卡遠遠放在課桌右上角,然後去檢查其他主觀題。可能由於距離遠或角度反光,羅毅風幾次回頭都沒看清我答題卡上的內容,於是他示意我用橡皮把答題卡墊成一個朝向他的角度。我心中雖有些許腹誹,但想到後麵要考的英語,還是照做了。我們的交流落在監考老師眼裏,他默默走到羅毅風旁,一屁股靠在他的課桌上。雖然他什麽都沒說,但羅毅風也不再敢有越矩的行為。我裝作檢查,默默收回答題卡。英語考試,羅毅風竟然隻在考試結束前幾分鍾才做完卷子,他沒時間給“黑八”傳答案,對中途狗熊的暗示和一切外部刺激都置若罔聞。考數學和綜合時,方榮在後麵頻繁踢我凳子,我學著羅毅風的態度,依葫蘆畫瓢把凳子往前拖離了她的控製範圍。方榮轉而回頭去找狗熊,狗熊對她置之不理。直到考試結束收卷時,監考老師喊著不讓考生跑下座位,但行動上卻沒有迅疾地製止。方榮借著這混亂的窗口期,跑下座位抄了幾道客觀題。事實證明,考前各種臨時串聯的“小組織”都是不足信的草台班子,基於此做出的承諾在真實的利益麵前皆是浮雲。一切還得靠自己!
    媽媽提前兩年就開始訂的都市報現在充分體現出了它的價值:高考結束的第二天報紙上就刊登了考試真題,隨後參考答案也登了出來。根據參考答案預估,我英語是所有科目中得分最低的,但總分不會太低,大約在590分上下。如果預估分與實際分數出入不大,上一本沒問題,但想要選個好學校或好專業,這個不上不下的分數卻有些尷尬。
    對於該如何選學校、如何報專業,老班召集全班開了個碰頭會。他說報誌願是個技術活,不一定考得好就能念上好大學。有些分數老高的人,誌願填得保守,白瞎了多考的幾十分,也有誌願填得過於激進的,明明可以上個好大學卻滑了檔,所以讓大家填誌願要謹慎,多與家裏商量,盡量多方打探信息。他建議首先要把分數盡量估精準,然後根據估分和往年一本、二本和各學校的分數線進行誌願填報。對於分數尷尬、不上不下的人,可以有兩個選擇思路:1、選個好大學的一般專業,就奔著好大學的名氣去,隻要過了學校分數線,不會卡在專業分數線上;2、選個一般大學的優勢專業,就算大學名氣一般,至少優勢專業在行業內有話語權。這樣學校分數線不高,專業分數線高,考的高分也不浪費,能轉化為後期就業的優勢。最後老班強調無論估了多少分,第一批誌願所有人必須報,因為總有人估分不準,估高估低的都有,報了才有機會。
    會後,老班下發了十來本關於各大學及專業情況介紹的小冊子給大家傳閱。小冊子上的字很小,密密麻麻,分門別類寫著各大學各專業代碼,和各專業研究內容與方向的簡單介紹。小冊子雖不厚,但卻感覺信息量浩如煙海。在此之前,我從不知道原來有這麽多大學這麽多專業,突然一下子選擇多了,也是件讓人頭疼的事。看著各種理工大學、科技大學的名頭,各類管理、技術、工程、經貿、計算機與電子信息之類的專業,每個字我都認識,聽起來都挺高大上的,可每一個選擇意味著什麽我卻全然不知。每個條目旁的簡單介紹,對我來說如同沒用的英英詞典,用一些我不明白的詞去解釋一個我不懂的詞。我逐頁翻閱,看似認真,其實卻與抓周的孩童無異,僅憑興趣隨機記住了一些專業的名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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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誌願是這段時間大家碰麵必聊的熱門話題。在別人問起學校和專業有關的信息時,所有人都毫無保留,即使那點信息是人所共知的,也積極分享。一麵不讓自己顯得孤陋寡聞,一麵努力展示善意,給聽者多一點信息。陳舟和狗熊則拿出平日裏吹牛侃大山的本事,充分發揮忽悠力,鐵口直斷哪個學校哪個專業好,哪個不好,說得那叫一個篤定,吸引一堆人圍著聽他們“宣講”。可仔細聽下去,發現他們的論斷並沒多少佐證,講的道理也都是人雲亦雲的內容,沒什麽幹貨。果然每個班都少不了一個“大明白”。在聊自己的去向時,估分估得高的大都比較興奮,打算申報的學校和專業總離不開一些名校和熱門專業,估分估得低的則比較躲閃,也有人真真假假地打出了複讀的旗號。
    瑞生和尚小慶一向誌願明確,瑞生想念計算機,尚小慶則是電子信息或國際貿易,到現在也沒變。以瑞生的情況,我猜他都沒去過網吧沒摸過幾回計算機,尚小慶在上高中以前一直呆在農村老家,看起來無論是國際還是貿易離他的生活都很遙遠。不知道他們想法的堅定緣何而起,但有想法有目標終歸是好過沒有的。他們的父母都是農民或沒什麽文化的人,對大學和專業的事完全不懂,他們自己的想法就會是他們誌願的最終選擇。奚萍估完分很失落,大概率上不了一本,對於是複讀還是念二本她還在猶豫。藝婷是個心大的,她壓根也沒想過能上一本,至於專業嘛,她想挑個好玩的,這想法完全契合她的性格。東霞和樂為都還沒什麽明確方向,東霞是完全沒什麽想法,樂為是想法太多。問陶然,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什麽也不說,找樂為和史輝打聽,也都說他嘴嚴,估了多少分和想念什麽都不說,問什麽都以打哈哈的態度說“很好啊,不錯啊”。大家問我,我有點初步的想法,但還得跟爸媽商量後才能下定論,能確定的是學校應該是省城的大學。省城離家近,大學四年的生活交通費用低。省城各種類型的好大學很多,大多數專業都有覆蓋。在沿海城市經濟發展起來後,中部將是接下來的發展方向,作為國內中部水陸交通便捷的大型城市,省城以後應該也會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大家對於我的想法既理解,又不太認同。莫淩波好奇地問:“省城好近啊!你就不想到遠離家鄉的地方看看不同的世界嗎?”
    “想啊!怎麽不想?!可不一定要到那裏去念書啊,看世界有別的方法。”我苦笑著回答。他的問題讓我覺得自己現實而無趣,全然不似有衝勁有活力的年輕人,可父母雙雙下崗的事實讓我不得不權衡各種因素,做經濟實惠的選擇,並讓此選擇有邏輯自洽的理論支撐。
    “那封信啟封覺醒了沒?”莫淩波狡黠地笑著,迅速轉換了話題。
    “沒有。”我神秘地笑答,旁人不知我們在打什麽暗語,我卻知道他在提醒我高考結束了,有些事可以不再藏著掖著了。
    回到家,我把估分情況、誌願申報的原則、老班的申報建議、打算報省城大學的分析以及我在那本小冊子上看到的有意向的學校和專業統統向爸媽做了匯報。爸爸拿出參加研討會的架勢,對我匯報的所有信息進行了梳理和分析,肯定了我報省城大學的想法,至於專業,他決定動用他的終極人脈——他要給全叔叔打電話了,那個隻在傳聞裏聽說過的全叔叔。
    一向以不求人為傲的爸爸現在為了我念書的事竟也邁出了求人的第一步。他翻出電話本,找到寫著全叔叔家電話的那頁,想了一會,拿起話筒撥出號碼,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長音,讓空氣凝結。一家人圍著電話安靜而焦急地等待著,爸爸緊張地摩挲著話筒,頻繁掃動的眼球透露出他在考慮該怎麽措辭。媽媽按捺不住想聽全叔叔怎麽說,按下了免提鍵。
    嘟了許久後,電話終於接通了,爸爸趕緊笑著開口:“哎哎,滿文,是我,我是振華啊!”
    “哦哦哦,我知道,我知道。姑娘今年考得怎麽樣啊?”全叔叔沒有常規的那些彎彎繞的寒暄和客套,熱情地直切主題。
    這話打消了爸爸不少顧慮和求人開頭的難以啟齒,他順著話頭答道:“哦,考得還行,估分估了五百九十上下,不知道考你們學校的……呃……”爸爸在想專業名字,臨床那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便被對方打斷。
    “振華,振華!今年是這樣:我們學校和華工合並了,校分數線估計會與華工一致,應該會比往年高一些,而我們學醫的幾個熱門專業的分數線肯定比校分數線再高一些。五百九這個分數按往年上我們學校都有點懸,今年的話,估計要在六百分以上才比較穩妥。”
    全叔叔話雖未完全說死,但意思表達得已經很明確了,希望這麽快被幾句話給掐滅,多少有點不甘心,爸爸猶豫而含糊地爭取道:“呃……那……有沒有什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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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振華,學校剛合並,各種行政、人事安排都還沒契合好,招生本來也是很敏感的一塊,今年誰也不敢說什麽。不過今年的分數線還沒出,剛剛說的也隻是我的估計,也都還不好說。這樣,姑娘隻要過了學校的分數線進來了,要是專業不滿意,我再想辦法都可以。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全叔叔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爸爸是聰明人,也沒再堅持,換了話題:“滿文,對大學的專業我不太懂,跟你谘詢下,臨床、工商管理、計算機技術,還有園林這些專業怎麽樣啊?”
    “學醫的話,臨床肯定是很好的專業,出來了到醫院當醫生。不過現在大醫院招人至少都要招研究生、博士,本科肯定是不行的,最好能念個本碩連讀的那種班。我們學校的臨床和本碩連讀的分數要求都挺高的……”全叔叔聊到醫學便侃侃而談,還推薦了幾個相對分數線要求低一點的專業,至於其他專業他則沒說什麽,按他的話說叫隔行如隔山,他不知道的也不好瞎說。
    對於這個從未見過麵的全叔叔,我所有的認知都源自爸爸的講述,僅這一次通話,我冥冥中感到這個叔叔與以往接觸的那些叔叔伯伯有所不同。他說話節奏快,言簡意賅直切要害,沒有過多的鋪陳與客套,讓聽的人也能感到“有限而寶貴的時間隻能用在要緊的事上”。用爸爸的話來說則是他很忙,有很多重要的事要處理。就這樣一個有著出國留學背景、天天處理重要事情的人竟能坦然承認自己不知道,與那些沒怎麽出過遠門、看幾張報紙就胡吹神侃標榜自己有見識的長輩們相比,反而更值得尊敬。而他的判斷,我也幾乎無條件地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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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7月13日……星期五……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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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著兩天在報誌願的事上商量、討論、糾結、找人谘詢,翻燒餅似的反複。
    爸爸主張搏一搏。即使全叔叔明確說以我估的分數報他們學校的臨床專業有點懸,爸爸仍想讓我試一試,就像他平時買彩票想賭一賭那千萬分之一的機會落在自己頭上一樣,想著萬一我分估低了或今年分數線降了,這大運就撞上了。茜堂姐本科在一所普通醫學院念臨床,我向她打電話谘詢,她說的情況和全叔叔差不多。她另外還告訴我學臨床除了以後要考研考博才有發展以外,還要英語好和有一定的心理素質,因為在專業學習上需要閱讀大量英文文獻、學習拉丁文以及各種解剖實驗操作,而她考研已經打算換研究方向了。做解剖我是不怕的:小時候,我躲在被子裏也巴巴地要拉著茜堂姐講豐都鬼城的各種鬼故事,早已練出了膽量。堂姐學醫後,她講的鬼故事就換成了她和她的同學們與實驗室裏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各種標本之間的故事。無論她怎麽增加故事的驚悚,成心嚇唬我,我也總聽得津津有味。學臨床在家人生病時能學有所用也挺好。對這個專業,我興趣、膽量都不缺,可對英語的高要求正好打在我的軟肋上,前六年無限挫敗的英語學習經驗讓我沒有絲毫信心能相信以後狀況會改善,那注定是條艱難而坎坷的路。
    媽媽是希望穩妥的。在她眼中,女孩子念個會計,坐在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辦公室當財務算算賬是最穩定輕鬆的工作,畢竟哪個公司都需要會計、出納,這類工作說出去也足夠體麵。而學校嘛,媽媽相中了省城的財經政法大學,就是二姥爺的兒子去年考上的那所大學,他學的也是會計,於是媽媽請了二姥爺的兒子到家裏來,好當麵請教。二姥爺的兒子我應該叫表舅,他高我兩屆,據說心理素質不好,第一次高考失利後複讀了一年才考上。按理說我們親緣關係算很近了,我常聽說他,可長這麽大見他的次數不超過一個巴掌。這是我第一次與他近距離接觸,他個子不高,有點小老頭樣兒,與二姥爺酷似,身上隱隱散發出一種難聞的味道,說話緩慢,時不時會清清嗓子,感覺隨時下一秒會咳出口痰來。這一行徑讓我時不時為他捏把汗——上次二姥爺上我家來往新裝修的瓷磚上吐了口痰並習慣性地用鞋底撚開,就像在土地或水泥地上人們常做的那樣。他走後,媽媽對他的行為厭惡地念叨了很久,至今約摸五六年了,她再沒邀二姥爺上家裏來過。看著眼前這個四平八穩的小表舅,很難想象他是隻大我三四歲的年輕人。他給的報誌願建議也四平八穩的,主旨思想與老班差不多。我對於這個四平八穩的專業沒多少興趣,甚至有些厭惡,厭惡它四平八穩的穩定。
    我對小冊子裏介紹的園林專業有些感興趣,就業方向是園林規劃、景觀設計、觀賞園藝之類的,大約是和植物有關的設計工作吧。我本就喜歡畫畫,要是像舅舅那樣搞點盆景、根雕什麽的也很有意思,就算是種樹也不錯,也許將來會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吧。這大約是個新專業吧,認識的熟人裏沒人學這個專業,省城裏有這個專業的好學校是個農業大學,媽媽對這個“農”字憂心忡忡,很是反對。對於近來很是熱門的計算機、軟件工程之類的,爸爸不甚了解,他給出的意見是“別跟著湊熱鬧,現在熱門也許過幾年就會變冷門,現在報的人多,畢業了就業相互競爭的人也多”,在爸爸管總的意見指導下,我和媽媽對那些專業也沒再多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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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第一批可以報三個誌願,但我們三人一人一個想法,哪個報第一誌願仍是件難以抉擇的事。我問爸爸:“人生的意義是什麽?人應該選擇怎樣的一生呢?”爸爸聽到我的問題,若有所思地沉吟,卻沒回答我。我沒等到爸爸的回答,便語氣深沉地繼續說下去:“人生不應該是酸甜苦辣都有嗎?什麽都經曆過才會有深刻的體會和感悟,而這些恰恰才是人生最寶貴的財富吧!如果一生都一帆風順那有什麽意思?那樣體會不到失去的苦,也就不會懂得珍惜。毫無追求的平庸,日複一日的日子過著太沒勁了。那樣的一輩子也不必活很多年,活一天足矣!”
    我說得輕鬆,卻觸動了爸爸某根多年未曾觸動的神經,他遙想當年感慨道:“要有所作為是對的。現在你全叔叔與我會有這麽大的區別,雖與他個人的努力分不開,但更重要的還是當年他被推薦去上了大學。在中學時,我倆論聰明、論學習都是旗鼓相當的出色。他比我刻苦些,能為一個弄不懂的問題不吃飯不睡覺也要死磕到底。我腦子靈活些,從一個方麵解決不了的問題會從另一個方麵找方法。當年我也有機會被推薦上大學,除了上大學,領導還給了我回城安排工作的機會。你全叔叔是執意要上大學的,即使不推薦,他考也要考去。當時有份能回城馬上掙工資的工作,與繼續花錢念幾年書相比,是個更務實的選擇。唉!我沒你全叔叔執著,走上工作崗位後,都是環境推著人走,很多事便身不由己了。後來有了你媽和你,也就沒再想考大學的事。”他收起有些落寞的神情,刻意振奮道:“不過我也沒什麽好後悔的。在單位,我從開拖拉機到學機械維修、學技術、學管理,一路做到公司一把手,日子不說很風光,也絕不比別人過的差。你要記住:無論在哪裏,隻要自己努力向上都是好的。寧為雞頭不做鳳尾!”
    聽到爸爸的話,我有些心酸。這話他看似是在寬我的心,又何嚐不是在安慰他自己。他曾用“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自比,眼見自己在一成不變的環境裏隨遇而安,漸漸平庸,與當年最好的朋友全叔叔逐漸拉開差距,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卻又無法有任何改變,能聊以自慰的便隻有他們口中那不曾改變的情誼了吧。我與蘇小鵬若幹年後是否也會變成下一對“爸爸和全叔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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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一帆風順的人生,這怕隻有年少輕狂才能脫口而出吧。
    人到中年,越明白其中道理種種,看清每個字背後代表的付出與失去,往往越發難以抉擇。二十多年過去,有多少人從躊躇滿誌被消磨成小富即安,又有多少人從“屠龍的少年”變成了“惡龍”。隻有經曆過,才知道知世故而不世故有多難能可貴,中年人仍保有“赤子之心”需要心性多麽堅定才能不斷拒絕那些看起來更容易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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