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蘇晴闖入，淚訴過往
    林深躺在地上，耳朵還在響。天花板的燈管閃了一下，他眨了眨眼，視線模糊。手指還攥著懷表，掌心全是汗。他想動，但身體不聽使喚，像被釘在地上。
    門被推開的聲音很大。
    腳步聲衝進來，皮鞋踩在地磚上，急促又沉重。有人在喊什麽，但聲音像是隔著水傳來的，聽不清。他隻能看到一雙黑色女鞋停在眼前，鞋尖沾著雨水。
    “林深！”
    是蘇晴的聲音。
    她蹲下來，臉出現在他的視野裏。眼睛紅的，臉上有淚痕，嘴唇發白。她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聲音抖：“你聽得見我說話嗎？你別嚇我。”
    林深張嘴，沒發出聲音。
    “你昏過去了知道嗎？”蘇晴抓住他的手腕，“值班的小王說你倒在這兒，頭撞到桌角，叫都叫不醒。我剛趕過來……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林深*候嚨動了動，終於擠出兩個字：“蘇晴。”
    她鬆了口氣，手沒鬆開，反而抓得更緊：“你別再一個人扛了。你這樣下去會死的。”
    林深慢慢抬起另一隻手，撐住地麵，想坐起來。胳膊發軟，試了兩次才勉強靠在桌腿邊。腦袋還在疼，但比剛才輕了些。電腦屏幕還亮著，恒富資本的賬戶信息停留在中央。
    他喘了口氣，低聲問：“你怎麽來了？”
    “小王給我打了電話。”蘇晴從包裏拿出紙巾，擦了擦他的額頭，“你臉色太差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林深沒回答。他低頭看手裏的懷表，蓋子上有裂紋，是他之前摔的。他輕輕摩挲了一下，把它放在桌上。
    蘇晴盯著那塊表，忽然開口：“我爸跳樓那天，我就在現場。”
    林深抬頭。
    “他們讓他簽一份‘自願投資協議’。”她的聲音低下去，“說如果不簽，本金一分都拿不回來。可我爸中風過，右手根本抬不起來，連筆都握不住。”
    她說完，從包裏掏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
    照片已經泛黃，邊角卷起。畫麵裏是個老人，坐在桌子前，右手懸在紙上，手抖得很厲害。紙上有一行字，墨跡斷斷續續，像被人強行拖出來的。
    “這是他簽字的時候。”蘇晴指著那個手，“你看得出這字是他寫的嗎？還是他們代簽的？”
    林深盯著照片，沒說話。
    “我站在門口看著。”蘇晴聲音變了，“我想衝進去，但他們不讓。我說我爸不能寫字，他們就說‘那就不配拿回錢’。第二天早上，他就從陽台跳下去了。”
    辦公室沒人說話。
    窗外下雨了，雨點打在玻璃上，劈啪作響。燈管忽明忽暗，照在那張照片上，老人的手影顯得更瘦。
    林深伸手，指尖碰到照片邊緣。他想起自己父親遺書上的血字，想起那些催債短信，想起老張塞錢時的手。現在他又看到了這張照片。
    原來不是隻有他在查。
    原來也不是隻有他爸死了。
    他抬頭看蘇晴：“你說……你也看著？”
    蘇晴點頭，眼淚掉下來，正好落在照片上，把墨跡暈開了一點。
    “我每天都在背受害者名單。”她說，“1273個人，每個人的名字、金額、情況，我都記住了。因為我不想忘。我怕有一天，這件事會被說成是‘投資失敗’，而不是殺人。”
    林深*喉嚨發緊。
    “我知道你在追資金流。”蘇晴看著他，“我也知道你發現了恒富資本。但你知道嗎？那天我爸簽字的時候，陳國棟就在隔壁辦公室喝茶。他聽見我在哭，還讓人遞了杯熱水給我，說‘節哀順變’。”
    她冷笑了一聲：“他明明知道是怎麽回事，他還笑。”
    林深慢慢把手從照片上移開，放到膝蓋上。他感覺不到疼了，腦袋也不再嗡嗡響。但他心裏有什麽東西在動，像一塊壓了很久的石頭，開始鬆動。
    “我一直以為隻有我一個人在查。”他說。
    “現在不是了。”蘇晴抹掉眼淚，直視他，“我不是來幫你的。我是來和你一起查的。我不需要你保護，也不需要你替我擋事。我要的是真相，和你一樣。”
    林深看著她。
    她的眼睛紅，但很亮。沒有躲，也沒有退。
    他低頭，把懷表推過去一點，和那張照片並排放在一起。金屬表麵映出兩人的影子，模糊但靠得很近。
    “你什麽時候拿到這張照片的？”他問。
    “三年前。”蘇晴說，“我爸死後第三天，有個陌生人把信封塞進我家門縫。裏麵就這張照片，還有一張紙條，寫著‘他們騙了所有人’。我沒敢報警，也不敢給別人看。我一直藏著。”
    林深伸手，輕輕碰了碰照片角落。那裏有個模糊的水印，像是公司lo的一角。
    “這個章……”他皺眉。
    “鑫源財富的合同專用章。”蘇晴說，“但我爸簽的這份協議，從來沒出現在官方文件裏。它不存在。就像他們想抹掉這件事一樣。”
    林深沉默了幾秒，突然問：“你為什麽現在才拿出來？”
    “因為我看到你倒在地上。”蘇晴聲音低了，“我看到你手裏還抓著那塊表，像抓著最後一根繩子。我知道你在硬撐，可你快撐不住了。我不想再看另一個人一個人扛著往前走，最後把自己逼死。”
    她停頓了一下，說：“我不想再經曆一次。”
    雨聲更大了。
    林深慢慢抬起手，摸了摸懷表的鏈子。他想起父親最後一次打電話給他，說“這項目穩得很”，然後笑著掛了。他也想起自己勸父親別投，卻被罵“不懂裝懂”。
    那時候他沒能攔住。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看向蘇晴：“你說你要一起查，那就一起。”
    蘇晴點頭。
    “證據你保管一份。”林深說，“所有資料，備份給你。密碼我一會兒告訴你。”
    “你不擔心我泄密？”
    “你要是想毀掉它，就不會帶著這張照片來找我。”林深說，“你要是真想逃，早就走了。”
    蘇晴沒說話，隻是把手伸進包裏，拿出一個U盤，放在桌上。
    “這是我存的所有受害者記錄。”她說，“包括我沒告訴別人的。有些人的名字，連警方都沒登記。”
    林深看著那個U盤。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這不是數據，是命。
    他伸手去拿，手指剛碰到U盤，電腦突然彈出一條新消息。
    來電提醒。
    尾號7731。
    林深的手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