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哪吒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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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明殿外的青銅香爐飄著細煙,哪吒踩著風火輪落在丹墀下,他攥緊手中的押解文書,文書角上“天河水兵”的朱砂印格外刺眼——三日前他親手將二百名違紀同袍送進廣寒宮,此刻卻要以執法者的身份向玉帝彈劾嫦娥。
    “臣哪吒,押送天河水兵至廣寒宮完畢,特來複命。”他單膝跪地,火尖槍在地麵投下冷硬的影子。
    玉帝擱下手中的《天河軍製》,冕旒輕晃:“交割可曾順當?”
    “回陛下,嫦娥仙子……”哪吒頓了頓,指腹碾過文書邊緣,“擅自將二百名男犯接入廣寒宮院內,違反天條……”殿內響起此起彼伏的吸氣聲,他知道,自豬悟能因醉酒擅闖廣寒宮被貶下凡後,“男犯入內苑”已是天庭大忌。
    玉帝的目光掃過階下的太白金星,老神仙立刻心領神會,上前一步拱手:“陛下,臣鬥膽問三太子一句。”
    哪吒起身,脊背繃得筆直。
    太白金星卻像個揣著錦囊的老學究:“廣寒宮內外溫差若何?”
    “宮外牆外晝夜溫差三百度,夜間低至零下一百八十三度,牆內受天庭寶光庇佑,恒溫二十度。”哪吒昨日特意查了司天台的記錄,每個字都像冰棱般鋒利,“但天條規定……”
    “天條是死的,人是活的。”太白金星忽然揮手,殿中浮現出廣寒宮的幻象:宮外,桂樹苗在霜風中佝僂成冰雕,幾個傷兵蜷縮在囚車旁,傷口滲出的血正凝結成冰晶;牆內,宮娥們抬著暖轎穿行在月桂樹下,素白的帳幔裏透出暖光。“這些水兵犯的是酗酒鬥毆之過,陛下已判杖責,若此刻將他們扔在宮外,與親手送他們去枉死城何異?”
    哪吒想辯解幾句,卻不知從何說起。
    “再者,”太白金星的聲音軟下來,幻象變成十年後的廣寒宮:漫山遍野的桂樹開著金紅色的花,當年的水兵們穿著簇新的銀鱗甲,正在樹下演練改良後的天河陣,“天蓬元帥在時,便想在廣寒宮種桂樹,說‘木能克金,暖可化寒’。如今這些水兵種下的,可是未來天河軍的屏障啊。”
    玉帝頷首,冕旒下的目光掠過哪吒緊繃的肩膀:“李靖,傳旨廣寒宮,下不為例。待水兵傷愈,即刻移至宮外墾荒,不得拖延。”
    托塔李天王領旨時,特意看了眼兒子。哪吒垂著頭,火尖槍的槍纓蔫蔫地垂在地上——這孩子還是太倔了,押送水兵本是拉攏人心的好機會,他卻隻盯著天條。想當年天蓬元帥能讓天河軍上下一心,靠的可不是一味嚴苛。
    廣寒宮,子夜。琉璃燈在宮牆上結著冰花,嫦娥正用玉簪挑亮暖閣裏的燭火。二十個傷兵躺在竹席上,臀部的杖傷滲著膿血,玉兔正舉著搗藥杵,在石臼裏碾著玄霜和桂花瓣。
    “仙子,第三批藥熬好了。”素衣仙子端著藥碗進來,袖口沾著星星點點的血漬,“張統領燒得厲害,怕是要加些雪魄草。”
    嫦娥接過藥碗,指尖觸到陶碗的溫度——這是她特意讓宮娥用暖玉煨著的。廣寒宮的規矩她比誰都清楚,但看著那些年輕的麵孔,她總能想起豬悟能被貶前說的話:“天河軍都是些實心眼的漢子,犯了錯罰歸罰,可別寒了他們的心。”
    宮門“吱呀”一聲開了,李靖派來的副將站在月光裏,戰袍上的汗漬凍成鹽花:“嫦娥仙子,陛下口諭,傷愈後即刻勞改,下不為例。”他遞過一個玉匣,“這是天庭送來的金創藥。”
    嫦娥接過玉匣,指尖在匣蓋上停頓半刻:“替我謝過陛下。”她望向宮門內的傷兵,他們被整齊地安置在月桂樹下,樹幹上係著她親手編的避寒結,“待他們能下地,便會去牆外種桂樹。隻是眼下……”
    “仙子放心,末將明白。”副將打斷她的話,目光掃過傷兵們身上的“斬浪”佩,忽然壓低聲音,“聽說最近天庭有傳言,說廣寒宮的宮娥有了身孕?”
    嫦娥的睫毛猛地顫動,還未開口,玉兔已從內殿衝出來,耳朵尖上沾著藥汁:“將軍莫聽那些混話!”她往副將手裏塞了包玄霜露,“勞煩把這個帶給太白金星,就說廣寒宮的兔子熬的藥,比瑤池的瓊漿還靈驗。”
    副將走後,嫦娥盯著玉兔滴溜溜轉的紅眼睛:“你又想耍什麽把戲?”
    “咱們得先下手為強!”玉兔晃著搗藥杵,耳朵抖得像片落葉,“剛才聽副將話裏有話,怕是有人想拿‘男犯入內苑’做文章,說您和水兵們……”她突然噤聲,用搗藥杵指著宮外,“我去太白金星府上探探口風,順便查查是誰在傳謠言!”
    嫦娥揉了揉眉心,廣寒宮的月光從來都是清冷的,卻不知何時染上了權謀的陰影。她望著傷兵們身上的傷口,突然想起哪吒複命時的眼神——那是種被挑戰權威的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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