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的勸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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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內的空氣在呂布下達決斷後,並未立刻輕鬆下來。陳宮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難以釋懷的憂慮。他上前一步,聲音因為急切而顯得有些尖銳,完全失了平日裏的從容:“主公!萬萬不可啊!”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呂布,試圖用最直白的語言點醒這位似乎有些過於自信的主公:
    “此絕非尋常覲見!此乃曹操請君入甕之毒計!許都如今是龍潭虎穴,銅牆鐵壁!郭嘉、荀彧、程昱等謀士,哪個不是智計百出,心狠手辣?許褚、夏侯惇等猛將,哪個不是虎視眈眈?主公雖勇,然孤身深入,無異於自投羅網!”
    陳宮越說越激動,腦海中仿佛已經浮現出呂布在許都被重重圍困的畫麵:
    “曹操隻需尋個由頭,比如拖延主公覲見日期,或以天子名義強留主公在朝‘輔政’,屆時主公身在樊籠,進退不得,徐州基業危矣!我等在外,縱有百萬雄兵,亦投鼠忌器!白門樓之危,莫非主公已忘乎?!”主公啊主公!你雖蛻變,然曹操之奸猾,遠勝袁術、劉備之流!其勢已成,爪牙遍布,豈可輕易涉險?一旦有失,則滿盤皆輸!宮,絕不能坐視主公行此險招!
    他最後幾乎是在懇求:“主公!當以徐州大局為重,借口邊境不寧,或身體有恙,暫緩此行!待我徐州根基更為穩固,兵精糧足,屆時再與曹操周旋不遲!”
    張遼和高順雖未再出言反對,但緊抿的嘴唇和凝重的神色,顯然也認同陳宮的擔憂。書房內的氣氛,因為陳宮這番情真意切、句句在理的勸諫,而再次變得沉重壓抑。
    然而,麵對陳宮幾乎聲嘶力竭的勸阻,呂子喬的反應,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沒有憤怒,沒有不耐,甚至沒有一絲動搖。他隻是靜靜地聽著,待到陳宮說完,胸膛因激動而微微起伏時,呂布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笑聲洪亮、豪邁,帶著一種睥睨一切的自信,瞬間衝散了書房內凝重的氣氛。這笑聲中,不再僅僅是呂布往日那種單純的狂傲,更夾雜著呂子喬洞察世情、掌控局麵的強大底氣。
    陳宮、張遼、高順皆是一愣,不解地看向主公。
    呂布笑罷,目光如電,掃過三人,最終落在陳宮身上,語氣帶著一種令人心折的從容:
    “公台啊公台,你的忠心與智謀,布,深感於心!你所言種種,確是老成謀國之道,若放在數月之前,我呂布或許真會猶豫,甚至畏懼!”
    他話鋒陡然一轉,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然,今日之呂布,已非昔日之呂布!”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軀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與智慧,一步步走向陳宮:“曹操有謀士,我呂布,如今亦有公台你運籌帷幄,更有‘聽風閣’洞察先機!他有猛將,我麾下文遠、高順,何懼之有?他有許都堅城,我徐州如今錢糧充足,軍械精良,民心漸附,豈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老陳啊,你的思維還停留在老版本!哥們現在可是升級過的!有錢有糧有情報,還有超越時代的認知!曹操那套,在我這兒未必好使!
    他走到窗前,指著外麵隱約可見的、正在熱火朝天進行的工地和井然有序的街市:
    “你看這徐州,生機勃勃!此乃我之根基,我之底氣!曹操若敢動我,就要考慮能否承受徐州全力反撲的代價!更要考慮天下人如何看待他誅殺功臣、逼迫邊鎮的行徑!他曹操是梟雄,不是瘋子,在徹底解決袁紹之前,他不敢,也不能與我徹底撕破臉!”
    他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自信與期待的笑容,仿佛不是要去龍潭虎穴,而是要去參加一場老友的聚會:
    “所以,公台,不必多慮!我不僅要安全地去,還要風光地回!我要讓曹操看著,讓天下人看著,我呂布,是他請去的,也是我自己願意去的!來去自如,方顯英雄本色!”
    他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語氣變得意味深長:
    “正好,借此機會,去許都看看那些‘老朋友’,當麵‘感謝’曹公的‘提攜之恩’,也讓他和他麾下的某些人,都清醒清醒!”秦宜祿是吧?老子倒要看看,你個癟三長了幾個膽子!還有曹老板,咱們是該好好‘敘敘舊’了!
    陳宮看著眼前意氣風發、智珠在握的主公,聽著他那番既有實力支撐、又充滿戰略眼光的分析,原本滿腹的憂慮和勸阻之詞,竟一時哽在喉間,說不出來。
    他忽然意識到,主公的自信,並非源於盲目,而是建立在徐州實實在在的變化和他自身脫胎換骨的認知之上。這份膽魄,這份見識,已遠超他陳宮的預料。或許……主公是對的?今日之主公,確已非吳下阿蒙!其眼光、其魄力、其掌控力……或許,真能在這龍潭虎穴中,闖出一條生路,甚至……反客為主?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深深一揖:“主公既已深思熟慮,胸有成竹,是宮……多慮了。宮,必竭盡全力,為主公此行,鋪平道路,確保萬全!”
    呂布滿意地點了點頭。自信,源於實力,更源於超越時代的眼界。這場許都之行,他不僅要破局,更要借此,讓所有人看清——涅槃重生後的呂布,究竟意味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