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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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 年夏至夜,悶熱的空氣如一層厚重的棉被,緊緊地裹著我,連夢境都變得黏膩不堪。
我正沉浸在數綿羊的夢裏,一隻、兩隻、三隻……突然,一陣黏膩的呼吸聲,像一條冰冷的蛇,順著我的脖頸蜿蜒而上,將我從睡夢中猛地驚醒。
月光像是被揉碎了,穿過紗窗,在牆上投下一片片扭曲的影子,仿佛有什麽邪惡的東西正隱藏在這陰影之中。
我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發現蚊帳外似乎有雙琥珀色的眼睛在幽幽地盯著我。
那眼睛宛如浸過血的琥珀,散發著一種詭異而妖冶的光澤,瞳孔豎成細細的線,正隨著我的呼吸一顫一顫,仿佛在窺探著我的靈魂。
“喵——”一聲淒厲的貓叫,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老黑貓不知何時從床底如黑色的閃電般竄出,弓著脊背,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衝著蚊帳的方向發出陣陣嗚咽。
那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與不安,仿佛在警告我正麵臨著某種極度危險的事物。
我下意識地抄起拖鞋,朝著黑暗中那雙眼睛的方向狠狠砸去,卻隻聽見木門“吱呀”一聲,緩緩開了道縫。
一股冰涼的穿堂風,裹挾著腐葉那潮濕、腐朽的味道,洶湧地湧進屋內。
月光如流水般傾瀉而入,在地麵上拉出兩道人影,一道是老黑貓那瘦長的影子,另一道卻像是被月光融化了一般,輪廓模糊不清,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種不祥的預感如烏雲般籠罩著我,讓我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恐懼如潮水般將我淹沒,我下意識地死死摟住老黑貓的脖子,指甲深深摳進它軟乎乎的肚皮。
老黑貓似乎也感受到了我內心的恐懼,它的瞳孔突然渙散成兩團灰霧,眼神變得迷離而空洞。
緊接著,從它的喉嚨裏發出了一種類似嬰兒啼哭的嗚咽聲,那聲音尖銳而淒慘,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求救。
就在這時,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正從門縫裏往屋裏擠。
那種感覺,就像是無數根生鏽的鐵釘,密密麻麻地紮在腳底板上,疼痛與恐懼交織在一起,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阿寶別怕......”
我顫抖著撫摸貓頭,試圖安撫它,也試圖給自己一些勇氣。
然而,我卻驚恐地發現,它的尾巴正以一種詭異的頻率抽搐著,尾尖掃過的地方,地板上緩緩浮現出暗紅色的爪印。
那些爪印像是用鮮血印上去的,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腥味。
它們慢慢地組成了一個倒寫的“逃”字,每一筆都帶著黏膩的觸感,仿佛在警告我趕緊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天亮了,陽光艱難地透過窗戶,灑在屋內。
母親發現我蜷縮在牆角,身體還在止不住地顫抖,老黑貓的爪子深深摳進她新買的羊毛地毯,仿佛在拚命抓住什麽。
我驚恐地指著牆上那些觸目驚心的爪印,語無倫次地要母親看。
母親卻突然尖叫起來:“這地毯昨天剛洗過啊!”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充滿了震驚與恐懼。
話音未落,客廳裏的座鍾突然毫無預兆地敲響了十三下。
每一聲都像是重錘敲擊在我的心上,讓我膽戰心驚。
玻璃罩裏跳出的布穀鳥,眼睛變得血紅,如同兩顆燃燒的紅寶石,正用它那尖銳的喙瘋狂地啄食著發條,發出“篤篤篤”的聲響,仿佛在進行著一場瘋狂而詭異的儀式。
當晚,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我被一陣強烈的尿意憋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卻看見老黑貓正蹲在床邊,用爪子瘋狂地刨著床板。
“咯吱咯吱”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仿佛要將我的神經扯斷。
我疑惑地坐起身,隻見刨開的木屑裏滾出一顆泛青的桃木梳,梳齒間纏著半截嬰兒臍帶,臍帶已經幹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黑褐色,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更恐怖的是,梳背刻著“1987.7.15”——正是鄰居王阿婆的忌日。
看到這個日期,我的頭皮一陣發麻,一種深深的恐懼再次將我籠罩。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這些詭異的事情都與王阿婆有關?那半截臍帶又是從何而來?一連串的疑問在我腦海中盤旋,讓我感到無比的困惑和恐懼。
帶著滿心的疑惑和恐懼,我決定去閣樓尋找答案。
閣樓裏彌漫著一股陳舊而腐朽的氣息,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厚厚的灰塵在空氣中飛舞,嗆得我直咳嗽。
我在角落裏翻找著,終於找到了一本發黴的族譜。
族譜的紙頁已經泛黃,脆弱得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破碎,散發著一股刺鼻的黴味。
我小心翼翼地翻開族譜,上麵記載著:1947 年,族裏爆發了一場可怕的傳染病,整個村子都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之下。
年僅十三歲的王小蓮,被愚昧的族人當成災星,活埋在了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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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葬當晚,從那小小的土墳裏,傳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嚎聲,每到夜晚,那哭聲就在村口回蕩,仿佛是王小蓮的冤魂在訴說著自己的悲慘遭遇。
直到第二年,一群烏鴉飛來,啄光了她的眼睛,那哭聲才漸漸消失。
“這把梳子......”
母親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她的聲音顫抖著,充滿了恐懼。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驚訝地發現,她脖頸處浮現出和貓爪印一模一樣的青痕,仿佛是被某種邪惡的力量烙印上去的。
“你王奶奶臨終前說,要留著這梳子給未出生的孩子辟邪......”母親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恐懼,仿佛陷入了一個無法逃脫的噩夢之中。
七月十五子夜,這個被認為是陰氣最重的時刻,整個世界仿佛都被一層詭異的麵紗所籠罩。
我在睡夢中被老黑貓那淒慘的嗚咽聲驚醒。
我猛地睜開眼睛,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見老黑貓正用爪子拚命地摳挖著牆壁,那聲音尖銳刺耳,仿佛要將這寂靜的夜劃破。
牆皮在它的抓撓下紛紛脫落,露出了一個鏽蝕的鐵盒。
我顫抖著走過去,打開鐵盒,裏麵裝著一張泛黃的出生證明。
我的目光落在母親名字欄上,上麵赫然寫著“王小蓮”,而出生日期,正是 1987 年 7 月 15 日。
看到這個名字和日期,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仿佛有無數隻鳥兒在撲騰翅膀。
我驚恐地看向窗外,隻見成千上萬隻烏鴉聚集在一起,它們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宛如無數顆冰冷的寶石。
在烏鴉群中,我看見王阿婆穿著那件熟悉的碎花襖,緩緩地走了出來。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空洞無神,懷裏抱著一個繈褓。
繈褓裏伸出一隻青灰色的小手,那手瘦骨嶙峋,指甲又長又尖,正朝著我伸來,仿佛要掐住我的脖子。
我想要尖叫,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拚命掙紮,卻感覺身體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無法動彈分毫。恐懼如潮水般將我淹沒,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隻手越伸越近......
就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殯儀館工作人員打來的電話,打破了這可怕的寂靜。
當時,我正抱著老黑貓發呆,電話鈴聲在這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
工作人員在電話那頭說,在王阿婆的墓裏挖出了一個刻有我生辰八字的陶罐,罐裏塞滿了嬰兒指甲和染血的棉布。聽到這個消息,我隻覺得頭皮發麻,一種深深的恐懼湧上心頭。
“你母親......”我剛想說話,手機裏突然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那聲音尖銳而淒慘,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詛咒。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我顫抖著接通電話,卻隻聽見風聲和烏鴉的叫聲,那聲音陰森恐怖,仿佛在訴說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母親不知何時從身後抱住我,我感覺到她身體在微微顫抖。
月光灑在她的後頸,我驚訝地發現,她後頸的胎記在月光下泛著青紫色,形狀和貓爪印完全一致。我轉過頭,看著母親,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奈,仿佛有什麽難以言說的秘密即將被揭開。
暴雨如注的夜晚,狂風在外麵肆虐,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音。
豆大的雨點瘋狂地砸在窗戶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仿佛是死神在敲響催命的鼓點。
我舉著攝像機,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老宅。老宅在暴雨中顯得格外陰森,仿佛是一座被詛咒的城堡。
老黑貓的墳頭長出了一棵怪樹,樹幹上布滿了人臉,那些人臉表情各異,有的驚恐,有的憤怒,有的痛苦,但每張臉都在重複著同一個動作:用指甲摳挖樹皮。那場景詭異至極,讓人毛骨悚然。攝像機自動錄製下這詭異的畫麵——樹根下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正慢慢地拚成一個“逃”字。
就在這時,母親突然出現在鏡頭裏,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空洞無神。
她脖頸處的青痕,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張裂開的嘴,正對著我緩緩說道:“該還債了。”
話音未落,她身後浮現出無數個繈褓,每個繈褓裏都伸出一隻青灰色的手,那些手像藤蔓般朝著我伸來,緊緊地纏住我的腳踝。
我拚命掙紮,卻無法掙脫那些手的束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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