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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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青崖蹲在排水溝邊摸索著找手機,冷不丁瞧見青苔下的紅磚縫裏卡著半截銅鈴。這銅鈴上纏著團黑發,發絲末端係著褪色的紅繩,瞧著是給夭折孩童戴的長命鎖樣式。就在這時,他手中的羅盤“哢嚓”一聲,突然裂成了兩半,那清脆的碎裂聲驚飛了簷角的麻雀。
“道長,您手機響了。”村民阿福舉著火把往溝裏照,火光在潮濕的空氣中扭曲得像蛇形。張青崖沒應聲,伸手摸到褲袋裏震動的手機,那金屬外殼燙得像塊烙鐵。
老阿公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念珠崩裂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裏格外刺耳。老人佝僂著脊背坐在門檻上,手裏盤著串浸油的檀木珠,珠子表麵布滿孔洞,像是被白蟻蛀空了。“黃皮子偷了你的機緣。”他咧開缺了門牙的嘴笑著,唾沫星子濺在供桌的蘋果上,“七十年前的債,該還了。”
此時,陳玄一正在測繪宅院布局,全站儀突然發出刺耳鳴叫。年輕人臉色驟變,隻見三腳架上的水平氣泡瘋狂旋轉,最後定格在西南巽位——那可是埋死人的方位。他蹲下身查看,發現儀器的三腳架螺絲裏卡著片帶血的指甲,指甲邊緣還沾著暗褐色的汙漬。
“要燒替身。”老阿公突然抓起供果盤裏的蘋果,用牙齒啃出個血淋淋的笑臉。果肉裏嵌著的銀簪泛起幽光,簪頭雕刻的嬰孩五官突然扭曲成哭臉,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冤屈。
張青崖的手機突然震動。他摸出屏幕碎裂的手機,發現電量顯示23,但所有鈴聲都變成了刺耳的電流雜音。陳玄一正在點第三炷香,線香卻在香爐裏自行折斷,香灰在空中凝成個歪扭的“奠”字,像是來自地獄的詛咒。
“這地方不對勁。”陳玄一壓低聲音,“我聞到了屍油味。”
張青崖點點頭,目光落在供桌上的黑山羊上。整隻羊的眼睛被挖成兩個黑洞,裏麵塞著褪色的銅錢,在火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緊接著,供桌上的蘋果突然滲出黑血,果皮皸裂處露出半截銀鐲。陳玄一的後背撞上神龕,觀音像背後的黃裱紙簌簌掉落,露出後麵密密麻麻的鎮魂符。那些朱砂畫的符咒正在融化,像融化的蠟油般往下淌,露出底下暗褐色的血字。
“是啞女。”老阿公突然撕開喉嚨,發出破風箱般的嘶吼。他脖頸處的皮膚裂開細縫,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咒文,“當年周家少爺活埋她時,嘴裏塞了七根倒頭香。”
張青崖的手機再次震動,這次顯示的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子時三刻,佛堂見。”
陳玄一突然抓住張青崖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皮肉:“師兄,我後頸發麻......”
張青崖這才注意到年輕人後頸的皮膚下,隱約浮現出暗紅色的紋路,與觀音像底座的符咒如出一轍。他剛要開口,供桌上的蘋果突然炸開,果肉飛濺在陳玄一麵龐,那些黑血竟在他眉心凝成第三隻眼的形狀。
暮色漫過院牆時,張青崖在正廳供上了三牲。老阿公執意要用整隻黑山羊,羊眼被挖成兩個黑洞,裏麵塞著褪色的銅錢。陳玄一蹲在香案邊疊元寶,金箔在昏暗裏泛著屍白的光。
“你們聽。”張青崖突然按住顫抖的香爐。線香明明插在香灰裏,青煙卻凝成柱狀懸在半空,像被無形的手掐住脖子。供桌上的蘋果開始滲血,果皮皸裂處露出半截銀鐲,鐲口刻著模糊的生辰八字。
陳玄一的後背撞上神龕。觀音像背後的黃裱紙簌簌掉落,露出後麵密密麻麻的鎮魂符。那些朱砂畫的符咒正在融化,像融化的蠟油般往下淌,露出底下暗褐色的血字。
張青崖的手機突然震動。他摸出屏幕碎裂的手機,發現電量顯示23,但所有鈴聲都變成了刺耳的電流雜音。陳玄一正在點第三炷香,線香卻在香爐裏自行折斷,香灰在空中凝成個歪扭的“奠”字。
“去佛堂。”老阿公的念珠突然暴起,檀木珠砸在陳玄一後頸時迸出火星。年輕人踉蹌著撞開偏房木門,黴味裏混著股甜膩的腥氣——供桌上擺著口描金棺材,棺蓋半開著,露出截係紅繩的嬰兒手臂,指甲縫裏嵌著黑色的汙漬。
“這是...”陳玄一聲音發抖。
“鎮魂棺。”張青崖臉色凝重,“裏麵躺著的是周家的童養媳。”
就在這時,棺材裏突然傳出嬰兒啼哭。陳玄一猛地後退,撞翻了供桌上的香爐。線香倒在地上,青煙凝成個模糊的人形,漸漸顯露出個穿陰丹士林旗袍的少女。
“救救我...”少女聲音微弱,“我被埋在這裏七十年了。”
陳玄一突然癱坐在地,雙手顫抖著從背包裏掏出銅錢劍。劍身纏著的紅繩突然繃直,劍尖指向少女心口:“你是啞女?”
少女點頭,脖頸處的銀簪泛起幽光:“他們說燒替身能超生......”
張青崖突然按住師弟的手腕:“等等,她的銀簪......”
話音未落,少女的銀簪突然射出一道血光,將陳玄一的銅錢劍擊飛。老阿公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缺了無名指的手掐出詭異的劍訣:“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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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時分,張青崖在廚房找到了手機。它卡在灶台縫隙裏,屏幕倒映著天花板上倒懸的陰影。那些黑影聚成漩渦狀,中心處隱約是個穿壽衣的老太婆,她手裏攥著的正是失蹤的念珠。
“別動!”陳玄一突然從背後抱住他。年輕人後背緊貼冰涼的瓷磚,發現香案上的線香正在逆燃燒。青煙不是向上飄,而是順著香灰堆成的塔尖往下流,凝成條條血線。
老阿公的咳嗽聲從堂屋傳來。他佝僂著背數念珠,每顆檀木珠都滲出黑血,在青石板上匯成小溪。張青崖注意到那些血跡的走向——它們正朝著供桌下的棺材蜿蜒而去。
“要燒替身。”老阿公突然抓起供果盤裏的蘋果,用牙齒啃出個血淋淋的笑臉。果肉裏嵌著的銀簪在此刻泛起幽光,簪頭雕刻的嬰孩五官突然扭曲成哭臉。
陳玄一突然抽搐著跪倒。他後頸的咒文裂開細縫,鑽出幾根纏繞紅繩的黑發。張青崖摸到他後腰暗袋裏的銅錢劍,劍柄纏著的紅繩正在滴落屍油。
“手機給我。”張青崖將震動的手機塞進師兄掌心。陳玄一的手背突然暴起青筋,手機屏幕映出他扭曲的麵容——眼白爬滿血絲,瞳孔縮成兩道豎線。
供桌上的觀音像突然轉動臉龐。鎏金麵容裂開道細縫,露出底下塗著屍油的黃表紙。張青崖看到紙麵上畫著幅百鬼夜行圖,其中個舉燈籠的侏儒,赫然是老阿公的模樣。
“老阿公是...”陳玄一聲音顫抖。
“他是周家的守墓人。”張青崖臉色凝重,“七十年前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老阿公突然怪笑起來,缺了無名指的手按在供桌上:“知道又如何?你們早就是甕中之鱉......”
話音未落,供桌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直通墓室的密道。陳玄一的銅錢劍突然自行出鞘,劍尖指向密道深處,那裏傳來嬰兒啼哭與銅鈴交鳴的詭異聲響。
燒紙錢的火光在院子裏騰起時,張青崖聞到了腐壞的檀香味。老阿公蹲在火堆旁添黃紙,他缺了無名指的右手始終插在褲袋裏,指縫間露出半截銀鎖片,刻著“周門長女”。
“你們聽。”陳玄一突然指向香爐。三炷線香正在劇烈抖動,香灰簌簌落進供果盤裏。蘋果表麵滲出黑血,葡萄裂成七瓣,每瓣果肉裏都嵌著半枚銅錢。
張青崖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搶過震動的手機,發現屏幕顯示著上百條未接來電——全是過去七天裏打給老阿公的。更詭異的是通話記錄,所有撥入時間都顯示在淩晨三點,但此刻分明是戌時末。
“是啞女。”老阿公突然撕開喉嚨,發出破風箱般的嘶吼。他脖頸處的皮膚裂開細縫,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咒文,“當年她被活埋時,嘴裏塞了七根倒頭香。”
香爐在此刻炸裂。三根香栽進供果盤,蘋果表麵綻開七張人臉。張青崖看到其中張臉正是老阿公年輕時的模樣,另幾張則屬於不同年齡的女性,她們脖頸處都插著相同的銀簪。
陳玄一突然嘔吐出黑色黏液。那些穢物落地後蠕動起來,聚成個穿陰丹士林旗袍的少女。她脖頸處的銀簪正滴落屍油,在地麵凝成倒懸的卍字符。
“該還債了。”老阿公的念珠突然暴起,檀木珠砸在少女臉上時迸出火星。每顆珠子裂開後都掉出團黑發,發絲末端係著褪色的紅繩。少女突然發出尖笑,她脖頸處的銀簪刺穿陳玄一的手掌,鮮血順著簪頭嬰孩的眼睛流進眼眶。
“啊!”陳玄一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張青崖見狀,立刻衝過去扶起他。就在這時,供桌上的觀音像突然轉動眼珠,鎏金麵容裂開道細縫,露出底下塗著屍油的黃表紙。
“快燒替身!”老阿公大喊。
張青崖急忙將銅錢劍插入火堆,劍身纏著的紅繩突然燃燒起來,發出詭異的藍光。陳玄一的嘔吐物在空中凝成個嬰兒的輪廓,漸漸消失在火光中。
少女的身影卻在火光中變得清晰,她突然抓住張青崖的手,將枚銀鐲塞進他掌心:“去找周永年......”
寅時三刻,張青崖在柴房找到了銅錢劍。劍身纏著的紅繩正在滴落屍油,每滴油裏都蜷縮著黑色胎發。當他握住劍柄時,劍鞘突然裂開,掉出半截嬰兒手臂,指節上套著枚生鏽的銀鐲。
“道長,您的手機響了。”阿福舉著火把站在門口,火光在他臉上投下蛛網狀的陰影。張青崖摸出手機,發現電量耗盡前最後一條短信,發信人顯示“周永年”,內容隻有串生辰八字——正是他自己的出生時辰。
陳玄一蜷縮在神龕下。他的後頸裂開道細縫,鑽出幾縷纏繞紅繩的黑發。年輕人突然睜開眼,瞳孔變成渾濁的琥珀色:“他們在倒著接香火...要雙生女娃鎮煞...”
老阿公的念珠突然滾進香爐。檀木珠在青煙中爆開,每顆都迸出截嬰兒指骨。張青崖看到那些指骨上套著褪色的銀鐲,鐲口刻著的生辰八字,竟與他和陳玄一的出生日期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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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燒蘋果四件套。”老阿公突然扯開衣襟,他心口插著枚棺材釘。鮮血滴在香灰上,凝成個扭曲的“奠”字。供桌上的觀音像突然轉動眼珠,鎏金麵容裂開道細縫,露出底下塗著屍油的黃表紙。
當第一簇火苗舔上蘋果皮時,張青崖聽到了嬰兒啼哭。手機在火焰中炸裂,屏幕碎片裏飄出團黑霧,漸漸凝成老阿公的模樣。他的嘴唇開合著,說出的卻是七十年前的黃皮子切口:“周家要的是雙生女魂...”
香爐突然倒轉。三根斷香栽進陳玄一的眼眶,青煙從他七竅噴出,在空中凝成送葬的隊伍。張青崖看到隊伍最前方舉著白燈籠的,赫然是那個穿陰丹士林旗袍的少女,她脖頸處的銀簪正滴落屍油,在地麵烙出倒懸的卍字符。
天亮時,香爐空了。三根香灰組成個模糊的“奠”字,供果盤裏的蘋果重新變得新鮮。陳玄一蜷縮在佛龕下,他後頸的裂縫已經愈合,隻是鎖骨窩裏嵌著枚銀鎖片,刻著“周門次女”的字樣。
張青崖推開閣樓木梯時,發現那口描金棺材不見了。原本放棺材的位置,青磚縫裏長出株嫩綠的槐樹苗,根係纏繞著枚生鏽的棺材釘。晨風吹過,槐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七十年前的冤屈。
“這一切都結束了嗎?”陳玄一虛弱地問。
張青崖搖搖頭,目光落在供桌上的觀音像上。鎏金麵龐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冷笑。
“不,這隻是開始。”張青崖輕聲說,“周家的債,還沒還清。”
就在這時,供桌上的蘋果突然滲出黑血,果皮皸裂處露出半截銀鐲。張青崖和陳玄一相視一眼,知道這場與邪祟的較量,才剛剛拉開序幕。
陳玄一突然抓住張青崖的手,將枚銀鎖片塞進他掌心。鎖片內側刻著“周門長女”,與老阿公所持的半截銀鎖嚴絲合縫。供桌上的觀音像突然轉動眼珠,鎏金麵龐在晨光中露出詭異的笑容,嘴角咧到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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