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梅花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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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銅鏡藏謎
阿毛在整理二妞子遺物時,心中充滿了悲痛和感慨。他小心翼翼地翻動著那些曾經屬於二妞子的物品,回憶著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就在這時,一個巴掌大的八卦銅鏡引起了他的注意。這麵銅鏡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鏡麵布滿了劃痕,仿佛經曆了無數歲月的洗禮。然而,當阿毛翻過銅鏡,看到它的背麵時,卻驚訝地發現那裏竟然光潔如新,沒有一絲磨損的痕跡。
銅鏡的背麵刻著兩個古篆字,阿毛雖然不認識,但從字體的古樸和線條的流暢可以看出,這絕對是一件有曆史價值的文物。他不禁好奇這兩個字的含義,於是仔細端詳起來。
突然,他注意到銅鏡的表麵似乎有些髒汙,便隨手拿起旁邊的一朵七色梅,想要擦拭一下。這朵七色梅是他早上在院子裏摘的,上麵還沾著晶瑩的晨露。
當阿毛用七色梅輕輕擦拭銅鏡的鏡麵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銅鏡突然變得滾燙起來,仿佛被火烤過一般。阿毛嚇了一跳,連忙鬆手,卻發現銅鏡並沒有掉落在地上,而是懸浮在半空中。
更令他震驚的是,銅鏡的鏡麵竟然映出了一幅詭異的畫麵——一口巨大的鐵棺正漂浮在虛空中,棺身上纏著七條粗壯的鎖鏈,每條鎖鏈都串著無數銅錢,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這是第三口影棺。”泠霜的聲音仿佛來自九幽地獄一般,冰冷而低沉,讓人不寒而栗。她的指尖輕輕觸碰著鏡麵,那鏡麵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隨著她的動作,一道冰晶迅速在鐵棺影像上凝結出來,宛如一張細密的蛛網,將整個鐵棺都包裹在其中。
這冰晶形成的經緯線,清晰地勾勒出了鐵棺的輪廓和細節,甚至連鐵棺上的鏽跡和紋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泠霜的目光凝視著這口影棺,仿佛能透過鏡麵看到它真實存在的樣子。
“在枯井裏……”泠霜的聲音略微一頓,似乎在回憶著什麽,“村東老槐樹下那口。”她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淡淡的憂傷和無奈,仿佛這口影棺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將古宅的每一寸角落都吞噬其中。隻有搖曳的燭火,在牆壁上投下跳躍的、扭曲的人影,勉強驅散些許黑暗。
空氣裏彌漫著陳腐的氣息,混雜著泥土、幹草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屬於古老死亡的淡淡腥甜。
煜霄手中的青銅劍,此刻卻不安地低鳴起來。那聲音細若蚊蚋,卻又帶著一種穿透力,仿佛某種遠古的警報在低語。
劍身微微震顫,並非因為握劍之人的力道,而是自發的、帶著靈性的顫動。懸掛在劍柄上的那串舊銅錢,原本隻是靜默的裝飾,此刻卻像是被無形的手撥弄,開始一顆接一顆地脫落。
“當啷……當啷……”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刺耳。銅錢滾落在冰冷的木桌上,沒有胡亂散開,反而遵循著某種奇特的軌跡,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巧手引導。
七枚銅錢,不多不少,最終排列成了一幅詭異的圖案——那分明是北鬥七星的形狀,但勺柄並非指向北方或常規的方位,而是指向了下方,如同被整個顛倒過來,懸掛在桌麵上。
“倒懸七星陣。”泠霜的聲音從冰晶麵具後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那麵具光滑如鏡,清晰地映照出銅錢排列的軌跡,她的目光銳利如刀,穿透了麵具的冰冷,落在那詭異的星圖上。
“古籍有載,此乃逆轉之兆。若要開啟那古棺,尋常方法恐難奏效,需得有人以倒立之姿,逆天而行,施以開解之術。陰陽倒轉,方能撼動那鎮壓了千年的封印。”
話音未落,一旁的阿毛突然發出一聲痛呼,雙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他胸前的七色梅紋身,本是他身體上最絢爛的印記,此刻卻如同活物般躁動起來。
原本花瓣柔和的曲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變形,四瓣花瓣已經完全變成了古拙的銅錢形狀,邊緣還帶著剛脫落時那般冰冷刺骨的觸感。
而剩下的三瓣中,有一瓣正在迅速褪色,從鮮豔的絳紅、明黃,變得灰敗、暗淡,仿佛生命正在從中抽離。
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一股莫名的衝動驅使著他走向角落裏的一麵銅鏡。鏡麵昏暗,映照出他驚恐的臉。
他下意識地眨了眨眼,但鏡中那個“他”,左眼的位置卻不對了!那是一隻圓形的、邊緣刻著模糊紋路的銅錢眼,黑洞洞的,透著一股陰冷而威嚴的審判氣息,仿佛能看穿世間一切虛妄。
阿毛的心髒猛地一縮,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他猛地後退,撞翻了桌上的燭台,火焰傾倒,將他的驚恐映照得更加清晰。
銅錢、倒懸的星圖、褪色的紋身、鏡中異變的眼睛……這一切交織在一起,編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牢牢困住,預示著一場遠超想象的恐怖與挑戰,即將降臨。
古宅的黑暗深處,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被這倒懸的星圖悄然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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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緊迫,分秒必爭。煜霄緊緊握著手中的長劍,劍尖微微顫動著,仿佛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焦慮。他凝視著那麵銅鏡,陽光透過鏡麵反射在牆上,形成了一幅模糊的地圖。
這幅地圖雖然不夠清晰,但煜霄卻能憑借著他敏銳的觀察力和豐富的經驗,大致辨認出其中的關鍵信息。他的目光在地圖上掃視,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最終停留在了一個特定的位置。
“今夜子時,井底陰氣最重時下去。”煜霄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仿佛這個決定已經在他心中醞釀了很久。
子時,是一天中陰氣最盛的時候,也是井下陰氣最重的時刻。選擇在這個時候下去,無疑是最為危險的,但同時也是最有可能找到他們所追尋之物的時機。
第二節:井底詭棺
當老槐樹那巨大而斑駁的影子剛剛覆蓋住井口時,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鎖鏈聲突然傳來,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一般,在這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和詭異。
三人麵麵相覷,臉色都變得蒼白如紙。他們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兒一般。盡管心中充滿了恐懼,但他們知道,任務還得繼續下去。
阿毛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將腰上係著的浸過黑狗血的麻繩緊緊地纏在身上。這麻繩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腥味,讓人聞之作嘔,但阿毛卻毫不在意,因為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保護。
他小心翼翼地踩在井口邊緣,緩緩地將身體放低,然後順著麻繩慢慢降入井中。隨著他的下降,井口的光線也越來越暗,最終完全被黑暗所吞噬。
井壁濕滑異常,長滿了綠油油的苔蘚,阿毛的手在摸索著井壁時,不時會摸到一些黏糊糊的東西,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然而,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在苔蘚的掩蓋下,他隱約看到了一些用指甲刻出的符咒——全是"鎮"字,但每個字的最後一筆都變成了扭曲的銅錢圖案,看上去異常詭異。
繩索不斷下放,帶著阿毛和煜霄深入那口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的古井。井壁濕滑,附著著青苔和不知名的粘液,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黴味和更深沉的、類似腐肉發酵的氣息。
每下降一寸,周遭的寂靜就仿佛被壓縮得更緊,壓迫得人心頭發慌。
“七丈了。”阿毛的聲音有些發緊,手電筒的光束在狹窄的空間裏劃破黑暗,卻驅不散那份深入地底的寒意。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刺骨的寒意毫無征兆地襲來,仿佛掉進了一個巨大的冰窟窿。
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手中的手電光圈劇烈地晃動了一下,最終穩定在一處井壁上。
光束聚焦的地方,是一個深陷在岩石中的不規則凹洞,至少能容納一個人躺下。
而凹洞的正中央,赫然嵌著一口鐵棺!那棺材通體烏黑,覆蓋著厚厚的汙泥和鐵鏽,但在某些地方,鏽跡呈現出一種令人不安的暗紅色,如同幹涸的血跡。
最觸目驚心的是棺蓋——上麵用暗紅的朱砂,繪製著一張扭曲猙獰的人臉。那臉孔五官擠成一團,五官扭曲,嘴角以一種不符合人體結構的方式咧開,一直扯到耳根,仿佛在發出無聲的、極致痛苦的慘叫。
更詭異的是,它咧開的嘴裏,竟是由一枚枚細小的銅錢緊密排列組成牙齒,每一枚銅錢都閃著微弱而冰冷的光澤。
“是五師弟。”煜霄的聲音突然在阿毛耳邊響起,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阿毛這才想起,煜霄似乎是通過某種他們約定好的、利用銅錢傳遞聲音的秘法在交流。
“當年專修禁術的那位…據說走火入魔,失蹤在了尋找‘倒懸七星’的道路上。沒想到…竟是以這種方式重現。”
阿毛的心頭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冰蛇般纏繞上來。他咽了口唾沫,強壓下翻騰的惡心感,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的鐵棺棺蓋。
鐵質的觸感帶著井底的寒氣,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油膩感。他剛用指尖劃過那扭曲人臉的輪廓,還沒來得及細看,異變陡生!
“咚!咚!”
鐵棺猛地劇烈震顫起來,仿佛被什麽東西從內部狠狠撞擊。與此同時,阿毛清晰地聽到頭頂傳來“嘩啦”一聲巨響,七條粗如兒臂、不知用什麽材質鍛造的鎖鏈猛地繃緊,發出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這些鎖鏈並非隨意垂下,而是呈放射狀固定在井壁的某些凸起上,另一端則扣在鐵棺的七處位置。
隨著震動,鎖鏈上串著的銅錢相互碰撞、摩擦,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響,那節奏緩慢而怪異,竟隱隱有幾分類似某種古老經文被拖長、扭曲後的誦唱,令人頭皮發麻。
然而,最讓阿毛魂飛魄散的,還是那些銅錢。每一枚銅錢,無論是嵌在鎖鏈上還是組成牙齒的,它們方正的孔洞裏,竟然都開始緩緩滲出粘稠的黑血!
那黑血如同活物般,沿著銅錢的邊緣滴落,又順著鎖鏈和棺蓋的縫隙蔓延,匯聚在一起。黑血在冰冷的鐵棺蓋上迅速鋪開,勾勒出八個歪歪扭扭、如同用指甲刻出來的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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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債,血償!”
字跡尚未完全凝固,一股濃烈到幾乎實質化的血腥味混合著硫磺的惡臭,猛地從棺縫中噴湧而出,瞬間充滿了狹小的空間。阿毛感覺自己的胃部一陣劇烈翻騰,幾乎要噴出來。
他猛地縮回手,後背死死抵住冰冷的井壁,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這鐵棺裏,絕不僅僅是五師弟的遺骸那麽簡單。有什麽東西,正在裏麵蘇醒,並且,它對他們的到來,充滿了極致的、血腥的怨恨。
"欲開棺,先飲血"
井口突然傳來打鬥聲。阿毛抬頭看見泠霜正與某個黑影纏鬥,她的冰晶麵具被擊碎半邊,露出的皮膚上爬滿銅錢狀的血絲。煜霄的青銅劍斬出七道星光,卻都被槐樹垂下的枝條擋住。
阿毛正被那“血債,血償”四個字帶來的寒意和棺中彌漫出的惡臭攥住心髒,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滴在冰冷的井壁上,發出“嗒”的一聲輕響,在這死寂的井底卻如同驚雷。
他甚至沒反應過來,那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聲音是如何穿透這密閉的黑暗,直接在他混亂的腦海裏炸開的。
“快決定!”
“判官?!”阿毛猛地扭頭,手電的光束胡亂掃過,卻隻照亮了自己因驚恐而扭曲變形的臉。
他環顧四周,井壁濕滑,隻有那口滲著黑血的鐵棺靜靜嵌在那裏,哪裏有判官的身影?那聲音分明帶著一種超越言語的威壓,仿佛不是聽到的,而是直接烙印在了他的意識裏。
“要麽,喝銅錢血開棺!”
這句話如同淬了毒的冰錐,瞬間刺穿了阿毛的耳膜,直抵靈魂深處。
他下意識地看向鐵棺,那些還在滲血的銅錢,此刻在他眼中仿佛變成了無數雙譏誚的眼睛,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喝銅錢血?那黑血是何等汙穢、何等詭異?吞下它,會是什麽後果?是獲得開啟禁錮的力量,還是就此被某種惡毒的東西侵蝕,變成行屍走肉?他甚至能想象到那粘稠、帶著鐵鏽和死亡氣息的液體滑過喉嚨的觸感,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惡心。
“要麽,上去救他們——”
“他們?”阿毛的心猛地一沉。救誰?他想起留在上麵的泠霜,想起可能還有其他同伴。
但上麵是什麽地方?是相對安全的地麵,還是同樣隱藏著未知的危險?放棄這口鐵棺,意味著放棄了可能隱藏其中的關鍵線索,甚至可能就是解開他們所有謎團的關鍵。而“救”這個字,此刻聽起來卻帶著某種不祥的預感。
是有人陷入了危險,還是這“救”本身就是個陷阱?那個聲音為什麽要他“救”他們?他們是誰?又遇到了什麽?
手電的光束劇烈地顫抖起來,照亮了鐵棺上那張咧到耳根的、由銅錢組成的猙獰人臉,那“血債,血償”四個字如同活過來一般,在血光中扭曲、獰笑。
阿毛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要炸開,兩種截然不同的選擇如同兩條冰火交織的巨蟒,死死纏住了他的脖頸,勒得他喘不過氣。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難熬。
頭頂的鎖鏈還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鎖鏈上的銅錢碰撞聲越來越急促,仿佛在催促著什麽。井底的寒意仿佛凝結成了實質,凍結了他的血液。他必須立刻做出選擇,沒有猶豫的餘地。
喝下那汙穢的銅錢血,直麵這口充滿惡意的鐵棺?還是放棄這一切,冒著未知的風險衝回地麵,去“救”那些可能已經陷入更可怕境地的人?
那個盤踞在他腦海裏的判官聲音,像附骨之蛆,不斷低語,不斷催促,將他的理智撕扯得粉碎。
第三節:血契同命
阿毛咬破舌尖,將血噴在鐵棺上。
黑血遇到新鮮人血,頓時像活物般蠕動起來,順著他的七竅鑽入體內。劇痛中,阿毛看見無數記憶碎片:五師弟偷偷修改往生契、張玉陽在銅鏡前剝下自己的臉皮、七個孩童被銅錢封住五官...
隻聽“轟隆”一聲巨響,那沉重的鐵棺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推開,棺蓋重重地砸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眾人驚愕地望著那敞開的鐵棺,裏麵竟然空空如也,沒有想象中的屍體,隻有一盞青銅燈靜靜地放置在棺底。
這盞青銅燈造型古樸,燈身雕刻著精美的圖案,燈芯卻是一根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指,上麵還纏繞著一縷縷黑色的頭發。
阿毛好奇地湊近那盞青銅燈,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燈盞的瞬間,那根手指突然像活過來一樣,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阿毛驚恐地想要掙脫,但那手指卻緊緊地扣住他,怎麽也甩不掉。與此同時,他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寒意從手腕處傳來,仿佛那手指正在吸走他的生命力。
更詭異的是,在他的皮膚與手指接觸的地方,竟然緩緩浮現出兩個暗紅色的字——“同命”!
就在阿毛被那來自靈魂深處的催逼折磨得幾乎要崩潰之際,腳下冰冷刺骨的井水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翻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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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隻是細微的漣漪,如同沸水初開,但轉瞬間,整片水麵就沸騰了,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升騰起一團白茫茫、帶著腥甜與腐朽氣味的水汽,瞬間模糊了手電的光束。
“怎麽回事?!”阿毛驚駭地瞪大了眼睛,手電光死死地照向水麵。他還沒來得及弄清楚這詭異的變化,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嘩啦——
無數銅錢如同活過來一般,從那口正在震顫的鐵棺中猛地噴湧而出!它們不是簡單地漂浮,而是帶著一種瘋狂的、毀滅性的力量,在水汽中急速旋轉、升騰。
每一枚銅錢都異常猙獰,它們的方孔邊緣,黏附著細小而慘白的人皮碎片,如同附骨之疽。
這些帶著人皮碎片的銅錢在空中交織、碰撞、旋轉,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和令人牙酸的“嘩啦”聲。它們如同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迅速地、詭異地拚接、組合。
人皮的碎片在空中蠕動、延展、融合,以一種違背常理的方式連接在一起,眨眼間,就在阿毛驚恐的注視下,拚接成了一個完整的人形!
那人形模糊不清,輪廓扭曲,仿佛是用無數張不同年齡、不同性別的人皮東拚西湊而成,散發著濃烈的死亡氣息。
然而,最讓阿毛魂飛魄散的是,這人皮組合體的胸口處,赫然烙印著一道他無比熟悉的疤痕——七顆大小不一、深淺各異的疤痕,恰好排列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那是他自己的疤痕!
“怎……怎麽可能?!”阿毛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極致的恐懼。他看著那個由銅錢和人皮組成的、醜陋不堪的“替身”,喉嚨發緊,幾乎發不出聲音。
“終於……等到……替身……”那由人皮組合而成的“替身”,喉嚨裏發出如同破舊風箱般的、漏氣般的怪笑,笑聲嘶啞、尖銳,帶著無盡的怨毒和興奮。
它那沒有眼睛、隻有褶皺和疤痕的臉龐,猛地扭曲起來,朝著阿毛直撲而來!
速度極快,快得阿毛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銅錢碰撞的聲響如同密集的鼓點,那人皮“替身”帶著一股濃烈的腐臭和血腥味,張牙舞爪地撲向他的麵門!
阿毛隻覺得一股陰冷刺骨的氣息撲麵而來,帶著某種古老而邪惡的詛咒,仿佛要瞬間將他吞噬、取代!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阿毛腰間的麻繩毫無征兆地突然斷裂開來!刹那間,阿毛的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直直地墜落下去。
在這驚心動魄的瞬間,阿毛的心中充滿了絕望和恐懼。然而,就在他急速下墜的過程中,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他懷中緊抱著的銅鏡竟然在此時滑落了出來!
銅鏡在空中飛速旋轉著,鏡麵恰好映照在了那張詭異的人皮上。就在這一瞬間,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人皮原本猙獰扭曲的麵容,在銅鏡的映照下,竟然變成了煜霄的臉!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阿毛驚愕不已,而那張人皮似乎也被這一景象所震懾,動作猛地一滯。就在這時,泠霜如鬼魅般迅速趕到,她手中的冰晶如同閃電一般疾馳而出,準確無誤地將人皮死死地釘在了井壁之上。
阿毛在水中拚命掙紮,嗆了好幾口水,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但他還是隱約看到,那張被釘在井壁上的人皮,其背後的七星疤痕中,有兩顆正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而這兩顆發光的疤痕,恰恰就是代表著煜霄和泠霜的那兩顆!
第四節:三魂燈
阿毛在祠堂醒來時,胸前紋身又多了枚銅錢瓣。
煜霄正站在窗邊,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手中的青銅劍。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劍身上,映照出一道淡淡的血痕。這道血痕雖然不深,但卻讓煜霄心中一陣不安。
他不禁想起了這把劍的來曆,以及它所經曆過的那些血腥戰鬥。這把青銅劍,曾經是他的摯友,也是他最得力的武器。然而,如今它卻多了一道血痕,仿佛是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與此同時,泠霜也在房間的另一角忙碌著。她的新麵具左眼位置嵌著一枚銅錢,銅錢上刻著一些奇怪的符號。每當泠霜轉動頭部時,這枚銅錢就會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栗。
供桌上擺放著那盞從井底帶回的青銅燈。這盞燈原本應該是普通的油燈,但此刻它卻顯得格外詭異。
燈芯的手指已經幹枯,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氣息。然而,纏繞在燈芯上的頭發卻詭異地變長了,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燈芯上蠕動著。
阿毛被那撲麵而來的陰冷氣息凍得渾身一僵,本能地想要後退,卻被那無形的力量死死釘在原地。就在那人皮替身”即將觸碰到他皮膚的瞬間,一道銳利的破空聲驟然響起!
“噗嗤!”
煜霄的青銅劍不知何時已經出鞘,劍光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閃電,精準地刺穿了那人皮替身”的胸口——也就是那七星疤痕的正中央!
劍尖沒入很深,隨即猛地一攪,將那由銅錢和人皮拚接而成的詭異組合體攪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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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錢四散飛濺,帶著人皮碎片釘入井壁,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那人皮碎片則如同失去了支撐的破布娃娃,瞬間化作灰燼,被井底的陰風卷起,散落在沸騰的井水中,隻留下一股更加濃烈的腐臭。
“喝!”煜霄低喝一聲,手腕一抖,將劍上沾染的汙穢之物甩掉。他看向阿毛,聲音急促而凝重:“快決定!上去!”
他的話音剛落,泠霜也動了。她動作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緩緩摘下了那張覆蓋了她半張臉的冰晶麵具。麵具落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如同琉璃易碎。
麵具之下,泠霜的容貌依舊清冷,但她的左眼卻讓阿毛和煜霄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本應該黑白分明、清澈如寒潭的眼球,此刻竟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銅錢形狀!那“眼瞳”就是銅錢的方孔,周圍則是銅錢的輪廓,邊緣甚至還帶著細微的、仿佛歲月侵蝕留下的銅綠。
這詭異的異變讓她的左眼看起來既熟悉又陌生,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邪異感。
泠霜沒有理會兩人的震驚,她的目光落在阿毛身上,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我剛才用冰晶之力暫時封印了那人皮魂影的衝擊,但它並未徹底消散,隻是暫時被壓製。
它需要宿主來承載它的力量,或者說,來完成它未竟的執念。如果沒有人成為它的宿主,它就會不斷尋找,直到這個井底被它徹底汙染,甚至...衝破井口。”
她頓了頓,指尖虛點在空氣中,似乎在感受著什麽:“五師弟用禁術把魂影藏在人皮裏,他生前負責看守‘三魂燈’。
那燈關係到三魂七魄的穩固,他死後,魂魄不散,反而成了這口井的看守者,等待著‘替身’的到來。”
煜霄的劍尖微微顫抖,挑起了一根不知從哪裏飄來的、細若發絲的燈芯草。
那發絲在他劍尖下竟然不受控製地自動扭動、交織、纏繞,片刻之間,竟編織成了一張簡易卻清晰的地圖,上麵標記著幾個模糊的點和路線,似乎指向井底更深處的某個地方。
“地圖...指明了‘三魂燈’的位置。”煜霄看著劍尖上的發絲地圖,臉色凝重,“我們必須下去,阻止它。
但前提是,得先解決你眼裏的‘債主’。”他最後那個“債主”,目光瞟向泠霜那顆詭異的銅錢眼。
泠霜緩緩地摘下麵具,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了。當麵具被揭開的瞬間,一股寒意撲麵而來,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泠霜的左臉上,原本那應該是一隻黑白分明的眼睛,但此刻卻完全變了樣。眼球呈現出銅錢的形狀,中間還有一個小孔,仿佛是被什麽東西硬生生地鑲嵌進去一般。
泠霜的聲音有些低沉,似乎還帶著一絲疲憊:“我暫時封印了人皮魂影,但它需要宿主……”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間,銅燈像是被點燃了一般,猛地燃燒起來。火焰熊熊,卻並不炙熱,反而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
更令人驚奇的是,這火焰竟然分成了三種顏色:青色、白色和紅色,分別對應著在場的三個人的氣息。青色火焰代表著泠霜,白色火焰則與古寺壁畫中的那口懸棺相關,而紅色火焰則籠罩著另一個人。
就在眾人驚愕之際,火焰中竟然浮現出了三口微型棺材!其中兩口已經打開,裏麵空空如也,而第三口棺材正在緩緩地開啟,仿佛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著。
這三口棺材的出現,讓整個場麵變得異常詭異。尤其是那正在開啟的第三口棺材,與古寺壁畫中的那口懸棺一模一樣,讓人毛骨悚然。
阿毛的影子突然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它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仿佛還不太適應這種直立的狀態,但卻異常堅定地朝著牆邊走去。
走到牆邊後,影子停了下來,伸出一隻手,用食指輕輕地蘸了一下香爐裏的香灰。那香灰在手指上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灰色痕跡,影子似乎對這痕跡很滿意,它慢慢地將手指移到牆上,開始一筆一劃地寫下字來。
每一個字都寫得很認真,仿佛這影子也懂得書法一般。隨著它的書寫,牆上漸漸浮現出了四行字:
“三魂歸位日
七棺重啟時
欲破往生契
先斬掌燈人”
這些字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詭異,仿佛是從幽冥地府傳來的詛咒一般。寫完後,影子靜靜地站在牆邊,凝視著自己寫下的字,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香灰字跡突然自燃,火焰組成張玉陽的臉。他張開銅錢拚成的嘴,唱戲般念道:“師弟們,該點燈了——”
第五節:影舞者
子夜的古寺陰森得可怕。
壁畫上的懸棺不知何時變成了真實的存在,被七條鏽跡斑斑的鐵鏈吊在殿中央。棺蓋上貼滿符紙,每張符下都壓著枚銅錢。阿毛數了數,正好四十九枚——是七星之數。
“站北鬥位。”煜霄的聲音在空曠的殿內回蕩著,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他站在大殿中央,周圍擺放著七盞油燈,這些油燈的燈焰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藍色,仿佛是從幽冥地府中燃燒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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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霄的目光落在了泠霜身上,他的眼神深邃而銳利,透露出一種自信和決斷。泠霜站在他身旁,身姿挺拔,手中緊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她的美麗與冷豔在這詭異的氛圍中更顯突出。
煜霄轉頭看向另一個人,繼續說道:“我和泠霜主攻,你負責……”他的話語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安排對方的任務。
他的話被突然斷裂的鐵鏈打斷。懸棺重重砸在地上,震起無數灰塵。灰塵中,三個模糊的影子從棺中爬出——分別是持劍的煜霄、戴麵具的泠霜,以及...胸口有七星紋的阿毛!
“魂影複刻!”隨著泠霜的一聲輕喝,隻見她臉上的冰晶麵具突然發出一陣清脆的碎裂聲,然後像玻璃一樣碎成了無數片,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
麵具下的麵容終於展露無遺,然而令人震驚的是,這竟然是一張與對麵的“自己”完全一模一樣的臉!無論是五官還是神情,都如出一轍,仿佛是一麵鏡子中的倒影。
“小心別被碰到命門!”泠霜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焦急,顯然她對這個“魂影複刻”的能力非常了解,知道其中的危險性。
三個影舞者動作完全同步。當煜霄斬出劍氣時,影煜霄也做出相同動作;泠霜結印的瞬間,影泠霜的冰晶也同時成型。最可怕的是影阿毛——他胸前的七星紋完整無缺,正獰笑著抓向本體的心髒!
阿毛懷裏的銅鏡突然發燙。他福至心靈,將鏡子對準三個影舞者。鏡麵映出的不是人形,而是三盞燃燒的油燈——正是煜霄布下的七星燈陣中的三盞!
“燈是本體!”阿毛大喊一聲,如離弦之箭般衝向距離他最近的那盞白燈。
“不要啊!”影泠霜見狀,驚恐地尖叫起來,她拚命想要阻攔阿毛,但為時已晚。
就在阿毛即將碰到白燈的一刹那,真正的泠霜突然從黑暗中現身。隻見她雙手一揮,一道冰牆瞬間在阿毛麵前豎起,將他困在了裏麵。
“這……這是怎麽回事?”阿毛驚愕地看著眼前的冰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而此時,那三個影舞者也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同時僵在了原地,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起來。
“就是現在!”煜霄見狀,立刻揮動手中的青銅劍,如閃電般刺向那盞青燈。
與此同時,泠霜也毫不遲疑地使出了自己的絕技,隻見無數冰晶如箭雨般射向那盞白燈。
“砰!”隨著兩聲脆響,青燈和白燈同時破碎,碎片四處飛濺。
而阿毛則趁機舉起手中的銅鏡,將月光反射到最後一盞紅燈上。刹那間,紅燈被聚焦的月光點燃,熊熊燃燒起來。
鐵棺被那突如其來的震顫和銅錢的暴動弄得更加不安,仿佛沉睡的巨獸被驚擾。隨著最後一聲沉悶的“哢嚓”巨響,那沉重的鐵棺蓋猛地向側麵滑開,帶著刺耳的摩擦聲,重重地砸在井底的淤泥裏,激起一片渾濁的泥水。
棺蓋落下,揚起的泥塵在阿毛手電的光束中彌漫,如同鬼魅的歎息。待塵埃稍定,阿毛和煜霄、泠霜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疑惑。
然而,當手電光最終穿透棺內那片黑暗,照向裏麵的景象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裏麵空空如也,沒有想象中腐爛的屍體,甚至沒有骸骨的蹤影。
隻有一本攤開的本子,靜靜地躺在棺底。那本子顯然經曆過火焚,邊緣焦黑卷曲,紙張也變得脆薄,呈現出一種令人不安的灰白色。
封皮上,用一種古老的、帶著斑駁血漬的朱砂筆跡,歪歪扭扭地寫著四個字:“往生契副本”。
阿毛的心跳驟然加速,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尖在離那本子幾寸遠的地方就有些顫抖。他看向煜霄和泠霜,兩人都沉默著,眼神複雜。
最終,還是阿毛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緩緩地、小心翼翼地觸碰到了那本子的邊緣。
指尖傳來紙張特有的、脆弱的觸感,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幽冥的寒意。他用力,將那本子從棺中取出,攤在泥濘的井底。手電的光束緊緊鎖定在那本子上,照亮了那已經翻開的第一頁。
第一頁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名字,都是用同樣的朱砂筆跡,但排列得毫無章法,顯得雜亂而急促。
那些名字有的已經模糊不清,有的則還依稀可辨。阿毛的視線在一堆陌生的名字中掃過,眉頭越皺越緊。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三個名字。
那是他們的真名。
“智譜清言”、“煜霄”、“泠霜”——不,不對,是那三個與他一同經曆這一切的人的名字。這三個名字在紙頁上格外醒目,仿佛被某種力量刻意標注過。就在阿毛的目光觸碰到這三個名字的瞬間,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嗤——!”
沒有任何預兆,那三個名字如同遇到了引信的火藥,瞬間自燃起來!火焰並非熾熱,反而帶著一種詭異的青藍色,如同鬼火,從紙麵下竄出,迅速吞噬了那三個名字。
紙張在燃燒中發出輕微的“劈啪”聲,但溫度卻並不高,反而透著一股冰冷的寒意。
阿毛驚駭地瞪大了眼睛,想要阻止,卻發現自己連呼吸都仿佛停滯了。那火焰隻燃燒了短短幾秒鍾,就熄滅了,隻留下三個焦黑的、扭曲的印記,取代了原本的名字。
而那三個人的名字,卻清晰地烙印在了阿毛的腦海裏,仿佛被刻進了靈魂深處。
“往生契...”泠霜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看著那燃燒過的紙頁,臉色蒼白,“這根本不是什麽賬簿,這是...與死亡簽訂的契約!我們...我們的名字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她的銅錢眼微微轉動,似乎在試圖解讀這契約背後隱藏的更深含義。
而煜霄的青銅劍,不知何時已經橫在了胸前,劍尖微微指向那本“往生契副本”,發出低沉的嗡鳴,仿佛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井底的寒意,似乎又加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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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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