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梅香滿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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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劍氣織春
芒種過後的第三個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花林村的每一個角落,喚醒了沉睡的人們。織娘們像往常一樣,早早地來到了各自的織布機前,開始一天的勞作。
就在這時,翠兒突然發出一聲驚叫,吸引了其他織娘的注意。大家紛紛圍攏過來,隻見翠兒家的織布機上,不知何時纏繞著幾縷青色絲線。那絲線在晨光的映照下,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仿佛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織娘們好奇地伸手觸摸那幾縷絲線,卻驚訝地發現它們柔軟如水,完全不似普通絲線那般僵硬。其中一個織娘忍不住輕輕拉扯了一下,那絲線竟然如同有生命一般,微微顫動著,仿佛在回應她的動作。
眾人麵麵相覷,都被這奇異的絲線所震撼。這時,有人提議將這幾縷絲線織入布匹中,看看會發生什麽。於是,翠兒小心翼翼地將絲線穿過織布機的梭子,開始織起布來。
當她織入第一根青色絲線時,奇跡發生了——原本素色的布麵上,竟然自動浮現出了一朵朵七色梅的暗紋!那暗紋如同用最精細的畫筆繪製而成,針腳細密得令人難以用肉眼分辨。
織娘們仿佛被施了定身術,原本織機間嗡嗡的聲響戛然而止,隻剩下翠兒那架織機發出低沉而奇異的節奏。
她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像一群被魔法吸引的小鳥,嘰嘰喳喳地擠到翠兒身邊,幾乎要貼到那塊正在緩緩成型的布匹上。指尖懸在半空,既想觸摸那絲滑的布料,又怕驚擾了這近乎奇跡的誕生。
隨著翠兒靈巧的手指翻飛,一縷縷帶著清雅草木氣息的青色絲線被穩穩地牽引、交織,嵌入原本素白的布基。奇妙的事情發生了,那些絲線仿佛擁有生命,一旦融入布匹,便與其中原有的紋理產生了某種共鳴。
起初隻是模糊的、如同水漬般的淡影,但隨著更多青線被織入,那影跡漸漸凝聚、加深,化作了朵朵精致絕倫的七色梅。每一朵梅花都色彩斑斕,仿佛將整個季節的絢爛都濃縮其間,花瓣的邊緣帶著朦朧的光暈,像是清晨沾著露水的花瓣,又像是夜空中閃爍的星芒。
它們不是簡單地印在布麵上,而是如同從布匹深處生長出來一般,層層疊疊,疏密有致,轉眼間便在數尺布麵上鋪展開一片無風自動、仿佛隨時會翩然起舞的花海,美得令人窒息。
“天啊,這……這是怎麽回事?”一個年紀稍長的織娘喃喃自語,布滿皺紋的手指微微顫抖,眼中滿是敬畏,“我織了一輩子布,從未見過這般景象……”
“莫不是……莫不是神跡?”另一個聲音帶著顫抖的猜測。
就在這時,一直有些喧鬧的村口方向突然傳來一陣低低的驚呼,將眾人的目光猛地吸引了過去。小桃紅指著村口,臉色微白,聲音卻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你們看!是煜霄道長!是道長的劍氣!”
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村口那座古樸的石橋上,一道青色的身影盤膝而坐,正是那位時常在村中逗留的煜霄道長。他身姿挺拔如鬆,閉目養神,長長的道袍在微風中輕輕拂動。
他膝前,那柄名為“青霄”的長劍橫陳,劍身如秋水般澄澈,反射著午後的陽光,卻隱隱透出一股寒意。
更令人稱奇的是,隨著道長一起一伏的呼吸,有肉眼可見的、淡青色的氣流,如同遊絲一般從他周身逸散出來。
這些氣流並不散逸,而是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悠悠地飄向村中,穿過低矮的屋簷,越過籬笆院牆,精準地、輕柔地落在每一戶人家正在運轉的織機上,包括翠兒這一台正發生著奇異的織機。
那些劍氣一接觸到織機,便仿佛被吸入其中,與絲線融為一體,成為了那絢爛梅紋誕生的神秘催化劑。
“原來如此……”一個老織娘恍然大悟,眼中閃爍著理解的光芒,“道長的劍氣蘊含著天地靈氣,注入絲線,自然能織出這般神妙之物!”
眾人這才明白,原來這並非神跡,而是煜霄道長不經意間灑下的恩賜。一時間,村中再無言語,隻有那架織機有節奏的“哢嗒”聲,以及遠處石橋上傳來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道長均勻的呼吸聲。
陽光正好,灑在每一張或驚訝、或敬畏、或欣喜的臉上,也灑在那片正在綻放的、由劍氣與巧手共同編織的花海之上。
王嬸的心髒在胸腔裏砰砰直跳,像揣了隻受驚的小兔子。這布……這布簡直不是凡物,上麵的七色梅紋還在靛藍的底色上微微流轉,仿佛隨時會從布匹裏跳出來。
她知道,按照祖傳的規矩,尋常的粗布至少要浸染三遍,才能讓顏色徹底吃透,不再掉色,染坊裏那股子濃重的藥水味和反複捶打、晾曬的辛苦,她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可這匹布……王嬸看著它,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她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塊還帶著織機餘溫的布匹,踮著腳尖,將它緩緩浸入自家院子角落裏那個老舊的染缸。染缸裏是早已準備好的、深得化不開的靛藍色染料,散發著特有的草木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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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幾乎在她布匹完全沒入水中的瞬間,染缸裏原本沉寂的靛藍液體猛地活泛起來,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攪動了一下。緊接著,王嬸眼睜睜看著那匹布像一塊幹涸的海綿遇上了甘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地吸吮著染料。
原本還帶著點青色的布料,在短短幾息之間,就徹底被染成了深邃的、如同雨後天空那般純粹的靛藍色。整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甚至比她平時染最細軟的絲綢還要迅速,而且,隻浸了一遍!
更讓她驚奇的還在後麵。當她把布匹撈出來,攤在陽光下時,那靛藍色的底子上,原本清晰的七色梅紋並沒有被顏色完全覆蓋,反而像是被這深沉的底色襯托得更加神秘了。
它們不再是之前那般明豔,而是若隱若現,像是隱藏在深海中的珊瑚,又像是夜空中悄然綻放的星辰,帶著一種朦朧的美感,仿佛是活的,隨著光線的變化,那些梅花的輪廓似乎也在輕輕搖曳。
“怪了,真是怪了……”王嬸喃喃自語,忍不住伸出手去觸摸。指尖觸碰到布料的刹那,一股清涼感瞬間從指尖蔓延到全身,仿佛觸摸的不是布匹,而是山間最清涼的泉水,帶著玉石般的微涼觸感,又異常柔軟順滑。
她將布匹晾在院子裏的竹竿上,陽光正好灑在上麵,那靛藍色的布料泛著柔和的光澤,上麵的梅花暗紋在光影交錯下時隱時現,美得讓人心醉。原本在院子裏嗡嗡亂飛的蚊蟲,不知為何,一靠近那塊布,就像遇到了無形的屏障,紛紛調轉方向,遠遠地避開,再不敢靠近半步。
連平日裏最愛在晾曬的布料上產卵的蒼蠅,也繞著布邊飛了幾圈,最終悻悻地飛走了。這驅蟲的效果,簡直比什麽名貴的香囊還要靈驗!
這等奇事,在小小的村落裏,怎麽可能守得住秘密?消息像長了翅膀,沒幾天就傳到了鄰近的鎮子上,尤其是傳到了那些對布料、絲綢最是敏感的商家耳朵裏。
沒過兩天,鎮上最大的綢緞莊掌櫃,一個精明幹練、平日裏總是穿著一身考究綢衫的中年男人,竟然親自帶著幾個夥計,風塵仆仆地來到了村子。他一進王嬸的院子,目光立刻就被晾在竹竿上那匹靛藍色的布料吸引了過去,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徑直走了過去。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帶著行家特有的審視,輕輕拂過布麵。那觸感讓他瞳孔微縮——清涼、順滑、堅韌,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細膩。
這絕不是普通的棉麻,也不是任何他見過的絲綢或毛料。他甚至能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青霄劍氣的清冽氣息,混雜在染料的草木香裏。
掌櫃的臉上原本帶著的幾分懷疑,此刻已被驚豔取代。他忍不住用更大的力氣捏了捏布料,愛不釋手,連連點頭:“好料子!好料子!這手感,這光澤,這……這簡直不是人間織品!”他圍著那匹布轉了兩圈,目光銳利地打量著上麵的梅花暗紋和那深邃的靛藍底色,心中迅速盤算著。
“王嬸啊,”他轉過身,臉上堆起了商人特有的熱情笑容,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這匹布,您打算賣嗎?這可是天大的寶貝!您看這顏色,夏日裏穿在身上,保管比什麽冰絲、紗羅都要涼爽宜人,還不招蚊蟲!做成衣裳,那可是要賣到皇宮裏去的料子!”
他頓了頓,伸出三根手指,語氣帶著幾分誇張的激動:“這樣,您開個價吧!我出三倍!不,就按上好的絲綢價格,我給您三倍!這布,我包了!”他的眼睛閃閃發光,仿佛已經看到了這匹布在自家綢緞莊裏標上高價、被達官貴人爭相搶購的盛況。
這可不僅僅是一匹布,這是搖錢樹,是能讓他綢緞莊聲名大噪的奇珍異寶!
在那個傍晚,夕陽如血,餘暉灑在煜霄的身上,映照出他挺拔的身姿和那柄寒光四射的長劍。而在他的劍柄上,原本空蕩蕩的劍穗,此刻卻多了七個小巧玲瓏的香囊。
這些香囊並非普通之物,而是由村中織娘們精心縫製而成。她們用平日裏積攢下來的邊角料,一針一線地將其縫製成精致的香囊。每個香囊都呈現出獨特的色彩和紋理,仿佛是一件件藝術品。
更令人驚奇的是,每個香囊裏都裝著曬幹的七色梅花瓣。這些花瓣經過陽光的洗禮,散發出淡淡的清香,與香囊本身的香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芬芳。
煜霄靜靜地凝視著這些香囊,他那一向冷峻的麵龐上,竟然也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然而,站在一旁的道長卻依舊麵無表情,似乎對這一切都無動於衷。
盡管如此,從那一天開始,每個月的初七,村中織機都會準時迎來一道劍氣絲線。這道絲線如同閃電一般迅速,卻又精準無誤地落在織機上,仿佛是一種約定,一種默契。
第二節:冰晶育禾
小滿時節,本應是雨水充沛、萬物繁茂的季節,但花林村卻遭遇了一場罕見的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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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四十天過去了,天空依然萬裏無雲,驕陽似火,烤得大地發燙。村裏的稻田漸漸失去了水分,幹裂出一道道像龜殼一樣的紋路,仿佛在痛苦地呻吟著。
眼看著莊稼一天天枯萎,老農們心急如焚。他們紛紛來到祠堂前,虔誠地跪地祈禱,希望老天爺能降下甘霖,拯救這片幹涸的土地。
就在大家都在祈求上蒼的時候,泠霜卻獨自一人默默地走到了村子最東邊的田埂上。這裏是受旱情影響最嚴重的地方,土地已經變得異常幹燥,連雜草都難以生長。
她緩緩抬起那蒼白如玉的手,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涼。
冰晶麵具被她摘了下來,那麵具晶瑩剔透,仿佛由萬年寒冰雕琢而成,表麵流轉著幽藍的光暈,帶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凜冽寒意。
她沒有多看一眼,隻是輕輕地將它放在了腳下這片龜裂得如同大地幹涸嘴唇的泥土上。
“噗嗤——”
麵具接觸土地的瞬間,發出一聲極輕的、仿佛冰塊融化的聲響。它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堅硬不屈,反而像一塊投入熱水的寒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融。
沒有水流的四濺,隻有一層薄薄的、近乎透明的寒氣從麵具的邊緣逸散開來,如同最輕柔的紗幔,鋪陳在龜裂的土地上。
村民們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盯著那片剛剛還死氣沉沉的土地。他們知道,這女子不簡單,她頭上的麵具更不簡單,那寒氣刺骨,讓人從心底裏感到畏懼。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們目瞪口呆,心中的畏懼漸漸被一種難以言喻的驚奇所取代。
隻見那股由冰晶麵具融化解的寒氣,並沒有像他們想象的那樣凍僵土地,反而像一群活潑的小精靈,順著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深達數寸的土縫,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寒氣所過之處,原本堅硬如鐵、顏色發白的地表,竟然開始發生著奇妙的變化。
先是顏色變了,由慘白、焦黃變成了濕潤的、帶著點泥土本色的深褐色。緊接著,那密密麻麻的、如同蛛網般的裂縫,竟然開始以極慢的速度、卻又實實在在地彌合起來。土壤不再是死板的、一塊塊硬邦邦地連接著,而是變得鬆動、柔軟,仿佛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帶著涼意的晨露溫柔地浸潤過。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清冽的、屬於濕潤泥土特有的、帶著生機的氣息,取代了之前那種令人窒息的、焦灼的塵土味。
一個老人顫抖著伸出手,想去觸摸那片土地,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了,唯恐自己的觸碰會驚擾了這奇跡的發生。幾個膽子大點的年輕人忍不住低呼出聲:“活了!地活了!”他們的聲音裏充滿了驚喜和不敢置信。
“種子。”
一個清冷、帶著幾分空靈的聲音在村子裏響起。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那白衣女子依舊站在那裏,麵具雖已不在,但那雙眼睛依舊清冷如月,仿佛不屬於這個充滿煙火氣的凡塵。
她向他們伸出了手,那隻手依舊蒼白,但此刻,在那片被寒氣滋潤過的土地上投下的影子,卻仿佛帶著一絲暖意。
她的手掌心向上攤開,等待著。
“種子!”她重複了一遍,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種子!”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像是受到了某種啟示。
趙屠戶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是個粗人,平日裏除了殺豬宰羊,對別的都不太上心,但他是村裏最能幹的人之一,更是個實誠人。
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被燙到一樣,飛也似的轉身就往家裏跑。他的家離這裏不遠,但此刻,他那不算太壯實的身影在幹裂的土地上奔跑起來,竟顯得異常矯健。
“種子!種子!”他一邊跑,一邊在心中反複念叨,仿佛這樣就能讓家裏的那點珍藏更快地出現在眼前。
那點稻種,是他留作來年耕種的最後希望,平時都鎖在箱底,輕易不動。此刻,他顧不上那麽多了,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屋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掀開箱蓋,抓起那個裝著稻種的陶罐,就又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
當他氣喘籲籲地跑到女子麵前,將陶罐遞過去時,額頭上已經布滿了汗珠,衣服也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女子接過陶罐,輕輕揭開蓋子。裏麵是金燦燦的、飽滿的稻種,每一粒都蘊含著生命的希望。她沒有立刻將種子倒出來,而是將陶罐湊近自己,靜靜地看著那些沉睡的種子。
然後,她微微張開了口。
沒有說話,而是輕輕嗬出一口白氣。
那白氣在七月的酷熱裏顯得有些突兀,如同冬天裏的哈氣,瞬間在空氣中形成了一小團模糊的霧氣。然而,當這團白氣接觸到陶罐裏那些金黃的稻種時,奇跡再次發生了。
隻見那些原本幹燥、普通的稻種表麵,瞬間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如同蟬翼般的白霜。那霜花並不厚重,隻是薄薄的一層,如同給每一粒種子都披上了一層細小的、晶瑩的鎧甲。在陽光下,這層薄霜反射出細碎的光芒,讓原本平凡的稻種看起來如同珍珠般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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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們看得癡了。他們不知道這女子到底是誰,也不知道她為何要這樣做。
但看著那被薄霜覆蓋的種子,再看看腳下剛剛被寒氣滋潤、變得濕潤鬆軟的土地,一種巨大的、難以言喻的希望,如同破土而出的春筍,在他們心中悄然萌發。這希望,溫暖而堅定,足以驅散連日來的絕望和恐懼。
“現在,種下吧。”泠霜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她不再用手,而是將陶罐傾斜,任由那些被薄霜覆蓋的稻種,如同金色的雨點,紛紛揚揚地灑落在剛剛被寒氣滋潤、此刻正微微散發著濕潤氣息的土地上。
種子接觸土地的瞬間,沒有絲毫的遲疑。仿佛它們與這片土地之間早已存在著某種神秘的約定,又仿佛那層薄霜就是一把開啟生命之門的鑰匙。噗、噗、噗……一粒粒種子沒入土中,緊接著,更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那些剛剛還靜默無息的土堆,竟開始微微蠕動起來。緊接著,一抹極淡的、嫩得幾乎看不見的綠意,從土裏鑽了出來!那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簡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生長。前一秒還是一個小小的綠點,下一秒就已經長出了兩片嫩黃的子葉,再下一秒,莖稈似乎又拔高了一截。
村民們看得jadropping,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哪是播種,這簡直是變魔術!他們看著那片位於村子東頭、原本因為缺水而龜裂得最嚴重的三畝旱田,隻見那綠色如同被施了魔法般,以田壟為軸心,迅速向四周蔓延開來。
嫩芽破土、伸展、拔節……所有過程都仿佛被按下了快進鍵。陽光灑在田地上,那綠色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鮮亮、水靈,充滿了勃勃生機。時間仿佛也跟著那稻苗的生長速度加快了。當第一縷晚霞染紅天際,日頭開始向西傾斜時,東邊那三畝旱田,已然是另一番景象。
原本死氣沉沉、遍布裂痕的土地上,此刻鋪滿了濃鬱的綠意,仿佛一塊巨大的、柔軟的綠地毯。而最讓人震撼的是,當村民們對比著附近其他還沒來得及播種、依舊幹裂的土地時,驚駭地發現,這三畝田裏的稻苗,竟然比他們想象中最樂觀的預期還要茁壯,高度足足比旁邊即將播種的土地如果種上的話)要高出整整三寸!那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景象,與周圍荒蕪的土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簡直就像兩個世界。
夜幕降臨,整個村莊都籠罩在一片寧靜之中。隻有晚風拂過,帶來遠處的蟲鳴和這新生的稻田間,一種奇異而細微的聲音。全村人都隱隱約約地聽見了,從東邊的田地裏傳來一陣陣“哢哢”的輕響,那聲音很輕,很細,像是冰塊碎裂,又像是植物在悄悄地拔節生長,持續了一整夜。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就有起早的老漢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來到了田邊。當他看到那片綠意盎然的景象時,再次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他彎下腰,仔細查看那些稻苗,這才發現更驚人的秘密。
每一株稻苗的根部,靠近土壤的地方,都包裹著一層薄如蟬翼的冰晶。那冰晶晶瑩剔透,如同最精細的琉璃,在晨曦的微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更奇特的是,他能感覺到,甚至能隱約看到,有極細微的水珠正從那冰晶中緩緩滲出,滲透到根部周圍的土壤裏。
這薄冰並非阻礙,而是緩慢而持續地釋放著水分,滋養著尚且幼嫩的根係。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冰晶竟然能化水,而且還是為了滋養莊稼!
老漢激動得手都在顫抖,他趕緊去叫醒了其他村民。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整個村子,所有人都 fock 到了東邊的田埂上,看著那片不可思議的、被冰晶守護著的綠意,眼中充滿了敬畏和難以置信的喜悅。
而在田壟的盡頭,在一大片綠色的中央,泠霜靜靜地站立著。一夜過去,她重新戴上了冰晶麵具。隻是這新凝結的麵具,比之前那一個更加透明,幾乎要融入清晨的薄霧之中。
仔細看去,隱約可見麵具內部流動著極淡的、如同星河般的冰紋,仿佛有生命般在緩緩遊動。她的目光平靜地落在那片她親手催生的稻田上,沒有絲毫波瀾,卻又仿佛蘊藏著整個冰封世界的力量與溫柔。村民們看著她,看著那片田,心中那份對未來的希望,從未如此堅定和熾熱過。
秋收時,這三畝"冰晶稻"的產量竟是尋常田地的兩倍。碾出的米粒晶瑩剔透,煮成飯後自帶淡淡梅香。鎮上糧商爭相收購,價格抬到尋常稻米的五倍。花林村從此多了個新習俗:每年插秧前,都要請"冰仙子"為種子賜福。
第三節:銅錢護宅
七月半的夜晚,本應是陰氣最盛、鬼門大開的時候,但今年的花林村卻顯得格外不同。以往這個時候,村裏總是彌漫著一股陰森的氛圍,讓人毛骨悚然。然而,今年的七月份,花林村卻不再像往年那般陰森。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阿毛。他在村子裏發現了一棵銅錢樹,樹上結滿了“安”字銅錢。阿毛深知這些銅錢的神奇之處,於是他決定將這些銅錢分發給各家各戶,讓大家都能感受到這份平安與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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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毛按照煜霄傳授的方法,教村民們如何將銅錢掛在門楣上,並在下麵懸掛上七色梅枝。當夜風輕輕拂過時,銅錢會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平安與吉祥。而那七色梅枝,則散發出陣陣迷人的香氣,讓整個院落都彌漫著梅香。
村民們對阿毛的舉動充滿了感激之情,他們紛紛將銅錢掛在自家的門楣上,期待著這份平安與祝福能夠降臨到自己的家中。這個七月半的夜晚,花林村充滿了溫馨與祥和,不再有往日的陰森與恐懼。
守夜的更夫老李頭看得最真切。那些往年會在中元節現形的遊魂,今年隻是遠遠望了望村舍,便悄然退去。有戶人家忘了掛銅錢,半夜灶台突然起火,誰知火苗剛躥起就被一陣怪風吹滅——後來人們在灰燼裏找到了枚燒得發黑的銅錢,正麵"安"字依然清晰。
村長家的米缸,那可是全村人都惦記著的地方。自從那枚刻著“康”字的古舊銅錢被鄭重其事地放入缸中,奇妙的變化便悄然發生。起初,村長夫人隻是覺得那陳放了不知多少年的米,似乎不再那麽幹硬,煮出來的飯香氣也格外濃鬱些。
但當她真的舀出一碗,仔細品嚐時,驚訝得差點打翻了飯碗——那米,竟然變得和新碾的米一樣,粒粒飽滿,入口軟糯香甜,帶著一股清新的、仿佛田野初春般的氣息。
消息像長了翅膀,最先傳到了村裏最年長的百歲阿婆耳朵裏。阿婆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被兒孫攙扶著來到村長家。她枯瘦的手指摸了摸米缸,又仔細聞了聞那飄散的飯香,然後讓村長夫人盛了一小碗。
她沒有急著吃,而是先湊到鼻子前,深深地嗅了嗅,渾濁的眼睛裏 suddeny 閃過一絲光彩。
“這是……這是俺們小時候才有的味道啊……”阿婆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眼角微微濕潤,“那時候,家家戶戶收了新糧,那米啊,就是這味兒!甜,香,吃一口,能甜上半天……”她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夾起一粒米,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著,臉上露出了孩子般的滿足笑容。這一刻,仿佛時光倒流,她又回到了那個物質不豐但充滿希望的年代。
這番話,更是讓花林村的銅錢徹底成了寶貝。人們不再僅僅滿足於聽說了,他們開始帶著自家產的雞蛋、蜂蜜,甚至是從山裏挖來的野菜,來到花林村,小心翼翼地請求阿毛,希望能得到一枚這樣的“福錢”。
阿毛雖然年紀小,但性子淳樸,看著鄉親們期盼的眼神,總是笑嗬嗬地,從自己貼身的荷包裏摸出一枚銅錢,鄭重地交到對方手中,再囑咐幾句如何保管、如何使用的“秘訣”。
“謝謝阿毛哥,太謝謝了!”
“這下我家老娘也能吃上好米了!”
“這銅錢真是神了!”
感激的話語在村口此起彼伏。阿毛隻是靦腆地笑著,搖搖頭。然而,村裏一些細心的人漸漸發現了一個秘密:每當阿毛送出一枚銅錢,村口那棵古老的銅錢樹,就會悄無聲息地落下一片葉子。
起初,人們隻當是秋風吹落的,但送出的銅錢越來越多,落下的葉子也越來越多,銅錢樹的枝葉竟似比往年更快地稀疏了些。有人想問,卻又不敢,隻覺得這銅錢樹和那些銅錢一樣,充滿了神秘。
這個秘密,終究還是被一個外人所察覺。那是立冬那天,寒風卷著枯葉,天空陰沉沉的。道袍飄飄的煜霄道長,正站在銅錢樹下練劍。劍氣縱橫,帶起一片蕭瑟的落葉,在他周身飛舞。
練完一套劍法,他收劍入鞘,目光不經意地落在那棵略顯單薄的樹上。或許是感應到了什麽,或許是那逐漸稀疏的枝葉觸動了他,他手腕一翻,指尖凝聚起一絲精純的劍氣,在粗糙的樹幹上,快速而準確地刻下了一道簡潔卻蘊含著生機的符咒。
那符咒泛著淡淡的青光,如同活物般在樹皮上微微蠕動,與樹幹融為一體。煜霄做完這一切,便轉身離開了,隻留下那道符咒在寒風中靜靜地閃爍。
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微弱的陽光透過雲層,照射在銅錢樹上時,村裏早起的人驚訝地發現,昨天還光禿禿的枝頭,竟然悄悄地冒出了一片片嫩綠的新芽!那新芽翠綠欲滴,仿佛帶著露水,在寒風中頑強地舒展著,與周圍蕭瑟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道符咒依舊在樹幹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仿佛一個無聲的守護。村民們看著這奇跡,再看看那道符咒,心中充滿了敬畏。他們知道,這棵樹,還有那些銅錢,背後一定隱藏著更深的秘密,而那個神秘的道長,似乎又與這一切有著某種聯係。
第四節:梅醫濟世
霜降前後,寒意漸濃,人們紛紛添衣保暖。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怪病卻在鄰村肆虐開來。
這種怪病的症狀十分詭異,患者起初會感到渾身發冷,仿佛被一股寒風吹透了骨髓。緊接著,他們的皮膚上會漸漸浮現出銅錢狀的紅斑,這些紅斑不僅奇癢難忍,而且還會不斷擴散,讓人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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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的郎中們對這種怪病束手無策,他們嚐試了各種方法,但都無法緩解患者的痛苦。眼看著病患越來越多,病情也越來越嚴重,人們開始陷入恐慌之中。
日子一天天過去,秋收的喜悅還未完全散去,一種更令人窒息的陰霾便悄然籠罩了這片土地。起初隻是零星幾戶人家傳出咳嗽和發熱,村民們以為是秋燥或是普通的感冒,並未太在意。然而,病情的發展卻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高燒、嘔吐、皮膚上出現奇異的銅綠色斑點,接著是劇烈的腹痛和神誌不清,短短幾天內,病倒的人越來越多,幾乎蔓延到了每一個村落。
恐慌,像瘟疫本身一樣,迅速在人們中間傳播開來。田間地頭少了勞作的身影,村口多了愁雲慘霧的麵孔。人們擠在病患的家中,看著親人在痛苦中掙紮,卻束手無策。
草藥似乎失去了效用,祈福和祭祀也未能帶來任何轉機。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藥味和絕望的氣息,孩子們嚇得不敢出門,連平日裏最勇猛的狗也變得焦躁不安,低聲嗚咽。
就在這絕望的邊緣,有人突然想起了遠在花林村的“冰仙子”——泠霜。關於她的傳說,在附近一帶並不少見。
有人說她來自極北的冰雪之國,有人說她是山中修煉的精怪。但最讓人信服的是,據說她醫術高明,尤其擅長治療各種疑難雜症,甚至能讓枯萎的花朵重新綻放。
她總是戴著那副冰晶麵具,容顏神秘,行事也帶著幾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淡,但她的醫術,卻是毋庸置疑的。
這個消息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一塊巨石,瞬間激起了千層浪。病患的家屬們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哪裏還顧得上什麽距離遠近,或者仙子是否願意。
他們立刻行動起來,湊錢租借或者幹脆自己動手製作了簡易的轎子,小心翼翼地將染病的親人抬上,然後,便是一路向東,心急如焚地朝著花林村的方向趕去。
一路上,隻見塵土飛揚,轎子搖晃。轎夫們腳步匆匆,不敢有絲毫停歇,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轎內的呻吟和外麵的急促腳步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令人心碎的悲歌。家屬們跟在轎子旁邊,臉上寫滿了焦慮和祈求,眼神裏燃燒著希望的光芒,他們不敢想象如果連“冰仙子”都無能為力,他們的親人將如何度過這一劫。
花林村,這個原本寧靜祥和的小村莊,此刻也感受到了來自外界的巨大壓力。村民們看著一撥接一撥的陌生人湧入,臉上交織著好奇、擔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畢竟,是他們的“冰仙子”成了別人眼中的救星。
泠霜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弄得有些意外,但她並未拒絕。她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生命是何等脆弱,而絕望又是多麽具有傳染力。她站在自家簡陋的院門前,看著那些憔悴而期盼的麵孔,沉默了片刻,然後轉身走進了屋裏。
一天下來,她接連看了好幾例病人。每一個病人都狀況相似:高燒不退,臉色潮紅,嘴唇幹裂,皮膚上散布著令人不安的銅綠色斑點,眼神渙散,偶爾還會因為腹痛而發出痛苦的呻吟。村民們小心翼翼地伺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這位神秘的仙子。
每一次檢查,泠霜都極其仔細。她不再像往常那樣保持距離,而是走近病床,俯身觀察病人的舌苔,傾聽他們微弱的呼吸,甚至輕輕按摸他們的腹部。當最後一個病人被抬走後,她站在那裏,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脖頸上掛著的、那枚讓她與這片土地產生聯係的銅錢。
終於,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目光掃過圍在旁邊、緊張得幾乎要停止呼吸的家屬們。她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不是瘟疫。”
此言一出,人群中響起一陣壓抑的騷動,人們紛紛交換著驚喜的眼神。
“是什麽?”有人忍不住問道,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泠霜沒有立刻回答,她再次看向之前看過的病曆記錄,又看了看那枚銅錢,然後緩緩抬起手,摘下了那副一直戴著的、如同麵具般隔絕了外界一切的冰晶麵具。她的麵容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蒼白,但眼神卻異常銳利。
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一個空置的床邊,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床單上病人留下的、淡淡的銅綠色痕跡。
她的指尖隻是輕輕一觸,隨即收回,放在自己的眼前仔細觀察。
與此同時,她放在懷裏的那副冰晶麵具,原本晶瑩剔透的表麵,竟然如同活物般,瞬間布滿了細密的、如同血管般的血絲!那些血絲由淡轉濃,在麵具上交織成一片刺目的暗紅色,仿佛承載了巨大的壓力。
在場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他們看著麵具上那詭異的紅,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難道……難道還是不治之症?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最壞的結果將要降臨之際,泠霜卻突然鬆了一口氣,臉上甚至露出一絲罕見的、如釋重負的表情。她抬起頭,看著那些麵如土色的家屬,緩緩說道:“不是絕症。是銅鏽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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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銅鏽毒”?這是什麽病?大家麵麵相覷,不解其意。
泠霜似乎看出了他們的疑惑,又或許是覺得有必要解釋清楚,免得再有人誤食或誤用。她繼續說道:“鄰村有人最近挖到了古墓裏的銅器,不懂其毒性,隨意用草木灰等物清洗,並未徹底去除銅鏽,就拿回來盛放食物或飲水。
那些附著在器物上的銅鏽,便隨著食物進入人體,腐蝕髒腑。”
她頓了頓,補充道:“此毒並非傳染,而是誤食所致。隻要找到源頭,斷絕接觸,再用對症的藥草調理,並非無解。”
聽到這話,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難以抑製的歡呼。不是瘟疫!不是會傳染的絕症!隻要找到源頭,就能治好!希望的火苗,再次在這些瀕臨絕望的人們心中熊熊燃起。
而那副布滿血絲、仿佛經曆過巨大考驗的冰晶麵具,此刻正靜靜躺在她手中,仿佛也在無聲地印證著:危險已過,但剛剛,確實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判斷。
“需要七色梅做藥引。”她的聲音平靜,但其中卻蘊含著一絲焦慮和無奈。她的目光轉向阿毛,似乎在期待著他能帶來一些好消息。
阿毛沒有絲毫猶豫,他立刻轉身,像離弦之箭一般衝向銅錢樹。那棵樹高大而古老,枝繁葉茂,但在阿毛眼中,隻有那最後一朵七色梅才是他的目標。
然而,當他終於跑到樹下時,他的心情卻瞬間跌入了穀底。因為他看到,那朵原本應該鮮豔盛開的七色梅,竟然在他到達的瞬間剛剛凋謝!
阿毛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還握著那片已經凋零的花瓣,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周圍的人們也都沉默了,他們看著阿毛,眼中流露出同樣的失望。
就在眾人都感到絕望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煜霄突然伸出手指,毫不猶豫地用劍氣劃破了自己的指尖。刹那間,一滴鮮紅的血珠從他的指尖飛出,如同一顆流星般劃過虛空,徑直飛向那根已經幹枯的梅枝。
血珠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準確無誤地落在了梅枝上。就在血珠與梅枝接觸的瞬間,奇跡發生了。
那根原本幹枯的梅枝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般,開始微微顫抖起來。緊接著,一朵血紅色的梅花在枝頭緩緩綻放,花瓣如絲綢般柔軟,顏色鮮豔欲滴,宛如剛剛盛開的鮮花。
更令人驚奇的是,這朵梅花的花瓣並非單一的紅色,而是呈現出七種不同的顏色,與之前凋謝的七色梅一模一樣。而且,在這七種顏色的花瓣上,還都隱隱透出淡淡的金色紋路,這些紋路與煜霄劍氣所特有的光澤完全一致。
泠霜用冰晶將梅花凝成藥丸,又取來銅錢樹葉煎水送服。三日之內,鄰村患者全部痊愈。為表謝意,他們送來七車木料,幫花林村重修了被山洪衝毀的便橋。
後來有人看見,煜霄和泠霜並肩站在新橋上。道長的劍氣與仙子的冰晶在空中交織,化作一道彩虹,久久不散。村民們悄悄議論,說那虹光裏隱約可見兩朵並蒂梅的形狀。
第五節:豐收宴
在大雪即將封山之前,花林村舉辦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豐收宴。這場宴會不僅是為了慶祝今年的豐收,更是為了感謝大自然的恩賜和村民們的辛勤勞作。
祠堂前的空地上,十張長桌被巧妙地拚成了一個七星陣,仿佛是在向天地祈福。每張桌子上都鋪著精美的桌布,這些桌布並非普通之物,而是由翠兒家用劍氣絲織成的。這種桌布不僅質地柔軟,而且在陽光下會散發出淡淡的劍氣,給整個宴會增添了一份神秘的氛圍。
王嬸笑容滿麵地端出了用“冰晶稻”釀成的梅花酒。這種酒是花林村的特產,隻有在每年的大雪封山之際才能釀製成功。梅花酒的香氣四溢,讓人聞之心曠神怡。
而最讓人驚喜的是,連平日裏吝嗇的趙屠戶都慷慨地貢獻出了全豬宴。這頭豬可不是普通的豬,它是吃銅錢樹下落果長大的,肉質格外鮮嫩,入口即化。趙屠戶的這一舉動,讓村民們對他刮目相看,也為這場豐收宴增添了更多的歡樂和熱鬧。
在宴席的正中央,阿毛小心翼翼地將今年的銅錢樹新果捧了出來。這顆新果看上去比以往的都要更大更飽滿,上麵刻著一個清晰的“豐”字,仿佛預示著今年將會是一個豐收的年份。
阿毛緩緩地走到祠堂前,那裏已經提前準備好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坑洞周圍還插著七根高聳入雲的木樁,這便是所謂的七星樁。阿毛將新果輕輕地放入坑洞中,然後用土慢慢地將其掩埋起來,直到完全看不見為止。
就在阿毛埋好銅錢的那一瞬間,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方圓十裏的山雀像是得到了某種信號一般,突然齊聲鳴叫起來。它們的叫聲清脆悅耳,此起彼伏,交織成一片美妙的樂章。這陣鳥鳴聲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息下來,而此時,整個場麵都顯得異常肅穆和莊重,仿佛剛剛完成了一場古老而神秘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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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像一塊巨大的深藍色絨布,緩緩鋪展開來,將白日的燥熱和勞作的疲憊一並覆蓋。
村中的空地上,幾堆篝火燃得正旺,跳躍的火光映紅了每一張或疲憊、或興奮、或帶著病後初愈紅暈的臉龐。
空氣中彌漫著烤肉的焦香、米酒的醇厚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劫後餘生的喜悅。
人們圍坐在一起,分享著簡單的食物,傳遞著溫熱的酒碗,久違的笑聲在夜色中此起彼伏。
酒過三巡,米酒的暖意漸漸驅散了每個人心中的寒意和疲憊。孩子們,那些剛剛從病痛的陰影中恢複過來的小家夥們,臉頰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群被釋放的小獸,精力無處安放。
他們不再滿足於大人講述的過去幾日驚心動魄的經曆,而是開始追逐打鬧,興奮地叫嚷著,聲音清脆得像銀鈴。
“仙子!仙子!”一個紮著衝天辮的小丫頭率先衝到泠霜麵前,拉著她的衣角搖晃,“你會法術嗎?給我們變個戲法吧!就像故事裏說的那樣!”
立刻有其他孩子附和起來,眼睛都盯著泠霜,充滿了期待和好奇。他們知道這位“冰仙子”不同凡響,不僅救了他們的父母,她的身上似乎還帶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而泠霜,似乎也並不完全排斥這些純真的孩子。她看著他們天真無邪的臉龐,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那份常年凍結的淡漠,似乎也融化了幾分。
泠霜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抬眼看了看周圍。大人們雖然有些意外,但看到孩子們期待的眼神,也大多露出了寬容的微笑,甚至有人小聲催促:“仙子,就滿足孩子們吧。”
泠霜點了點頭,緩緩伸出手。她那戴著白玉般手指的手掌對著空中,然後,她摘下了那副標誌性的冰晶麵具。
麵具一離臉,泠霜輕輕嗬出一口氣。這口氣在寒冷的夜色中,並沒有消失,反而凝結成了一團細小的、白色的霧氣。霧氣迅速擴大、變實,轉眼間,就凝結成了無數閃著微光的冰晶碎片,如同冬日清晨的霜花,在篝火映照下,晶瑩剔透。
緊接著,更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那些冰晶碎片在空中匯聚、旋轉,仿佛被無形的手牽引著,漸漸勾勒出輪廓。眨眼間,七個小小的身影便在空中形成了!他們隻有巴掌大小,卻個個栩栩如生,動作各異。
仔細一看,那七個小人,竟然正是花林村傳說中的七位創始人——也就是村民們口中的“founding fathers”——年輕時的模樣!有扛著鋤頭的,有背著竹簍的,有牽著牛的,有抱著孩子的,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初來乍到時的茫然、疲憊,卻又透著一股堅韌和希望。
這些小人在空中活蹦亂跳起來,他們踩著無形的土地,用稚嫩而滑稽的動作,重現了當年他們篳路藍縷、開墾荒地、搭建第一間茅屋的場景。有的小人摔了個跟頭,有的小人被虛擬的荊棘絆住,有的小人則興奮地指著遠方,仿佛在規劃未來的藍圖。
他們的動作並不完美,甚至有些笨拙,但每一個細節都充滿了生活氣息,仿佛將那段塵封已久的曆史,以最生動有趣的方式,重新展現在了眾人眼前。
孩子們看得目不轉睛,發出了陣陣驚歎和笑聲。而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們,看著空中那縮小版的、年輕時的自己和其他先輩們,卻再也忍不住了。他們的眼眶漸漸紅了,渾濁的眼眶裏泛起水光,嘴角卻掛著笑意。那笑容裏,有對往昔艱辛的感慨,有對先輩們不易的緬懷,更有對今日安穩生活的珍惜。笑聲和哭聲交織在一起,匯成一種複雜而動人的情感洪流。
老人們一邊笑著擦去眼淚,一邊用顫抖的手指著空中的小人,喃喃自語:“像,真像……那時候……那時候啊……”他們的心,仿佛也隨著那七個小小的人兒,回到了那個既艱苦又充滿希望的遙遠年代。夜空下,篝火旁,一場跨越時空的、溫暖人心的“戲法”,正悄然上演。
煜霄從未想過自己會喝梅花酒,更別提破天荒地喝了整整一碗。這酒入喉的瞬間,一股熱流在他體內奔騰,仿佛要衝破他的經脈。他的劍氣也在這一刻失去了控製,如同一匹脫韁的野馬,在夜空中肆意馳騁。
劍氣在空中交織、碰撞,綻放出一朵朵絢麗的七色煙火。這些煙火如同流星般劃過夜空,照亮了整個村莊。村民們紛紛被這奇景吸引,紛紛走出家門,仰望著天空,驚歎不已。
然而,有細心的姑娘卻發現了一個奇妙的細節。每當一朵煙火落下時,都會在特定的位置留下一縷淡淡的梅香。這些梅香雖然轉瞬即逝,但它們卻在夜空中留下了一串神秘的軌跡。
當最後一朵煙火落下,人們驚訝地發現,這些梅香的軌跡竟然連成了一個北鬥七星的形狀!這個發現讓人們對煜霄的劍法更加驚歎,同時也對這碗梅花酒充滿了好奇。
子夜時分,當最後一位村民帶著滿心的驚歎離去後,銅錢樹下多了兩串腳印。一串腳印踏雪無痕,仿佛是劍氣護體的緣故,沒有在雪地上留下任何痕跡;另一串腳印則步步生霜,在月光下閃著微光,仿佛是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所籠罩。
這兩串腳印繞著樹幹轉了七圈,最終消失在梅林深處。沒有人知道煜霄去了哪裏,也沒有人知道這兩串腳印背後隱藏著怎樣的故事。
但那碗梅花酒和那夜的七色煙火,卻成為了這個村莊永遠的傳說。
【感謝大家送的禮物,感謝催更,現在流量不好,全靠大家的喜歡,讓我有動力寫下去,嗚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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