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除魔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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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異鄉來客
驚蟄的雨剛歇,簷角還掛著幾串欲墜未墜的水珠,花林村東頭的老槐樹上,不知被哪隻鳥兒啄落了幾片早春的嫩芽,打著旋兒飄落在泥濘的小路上。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晃進了村口。
那是個遊方郎中,步履有些虛浮,像是在這濕漉漉的天氣裏走了不少路。他身上那件灰布長衫洗得發白,領口和袖口都磨得起毛了,卻漿洗得挺括,一絲不苟地扣到最上麵一顆,像是要把自己和這泥濘的鄉野隔離開來。背上斜挎著一個蛇皮藥箱,那蛇皮早已失去了光澤,呈現出一種暗淡的土黃色,幾處破損的地方用麻線胡亂地縫補著,幾支長短不一的銀針和幾包看不出名堂的草藥從縫隙裏探出頭來,隨他的步伐輕輕晃蕩,發出細碎的碰撞聲。
他走到村口那棵歪脖子柳樹下,腳步頓了頓,像是累了,又像是在觀察這陌生的村落。他開口,聲音不高,帶著點外地口音:“各位鄉親,行行好,讓我歇歇腳,說幾句醫經,或許能解您心頭之鬱。”聲音平平,沒什麽起伏,倒像是從一個老舊的陶罐裏傳出來的。
然而,真正讓花林村的老老少少都圍攏過來的,並非他那套聽上去有些陳舊的老生常談,而是他那雙眼睛。尤其是右眼。
那右眼,在灰布長衫和略顯疲憊的麵容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眼白部分似乎比常人更白一些,但最駭人的是那瞳孔,竟泛著一層不自然的青綠色,像是久未擦洗的銅器上滋生的銅鏽,又像是深潭裏沉澱了許久的幽暗水光。他看人時,那眼珠子幾乎一動不動,就那麽直勾勾地盯著你,仿佛能穿透你的皮肉,直抵你的五髒六腑。那目光冷冽、銳利,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審視,就像一條潛伏在草叢中的毒蛇,在擇人而噬前,那令人膽寒的一瞬不瞬的凝視。左眼倒是正常的黑色,但在這詭異的右眼對比下,顯得有些無辜,甚至有些可憐。
“姓賈。”他報上姓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難以捉摸的笑意,那笑容並沒有抵達他的眼睛,尤其是那雙一青一黑的眼睛,更讓人覺得他笑裏藏著某種深不可測的東西。
村裏的孩子們最先被嚇跑,躲到大人身後,隻敢偷偷探出腦袋張望。幾個膽大的後生湊近了些,卻被那毒蛇般的目光掃過,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訕訕地退開了些。女人們則交頭接耳,壓低了聲音議論著,臉上寫滿了警惕和好奇。隻有村口那位見多識廣的老篾匠,眯著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敲著煙杆,似乎在細細打量著這個不速之客,以及他那隻怪異的眼睛。
就這樣,賈郎中帶著他那蛇皮藥箱和那雙令人不安的眼睛,暫時駐紮在了花林村,像一塊突兀的、帶著寒氣的石頭,被丟進了這平靜的鄉村池塘裏,激起了層層漣漪。誰也不知道,這個眼神怪異的郎中,會給這個春意初萌的小村莊帶來什麽。
這位娘子麵色發青,猶如被寒霜打過一般,毫無血色,看上去令人心生恐懼。賈郎中見狀,心中暗自思忖:“這娘子的麵色如此異常,怕是沾染了地煞之氣啊。”
他趕忙上前攔住正要進村的王嬸,關切地問道:“這位娘子,你可是身體有恙?”王嬸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村裏的賈郎中。她連忙回答道:“是啊,我這幾日總覺得渾身乏力,還時常頭暈目眩。”
賈郎中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依我看,你這症狀多半是被地煞之氣所侵。不過不必擔心,我這裏有一顆專門克製地煞之氣的黑丸,服下之後,保你三日之內病除。”說罷,他從隨身攜帶的藥箱中取出一枚黑丸,遞到王嬸麵前。
王嬸看著那枚黑不溜秋的藥丸,心中有些遲疑。賈郎中見狀,連忙解釋道:“這黑丸可是我用了多味珍貴藥材煉製而成的,藥效絕對可靠。而且隻要三錢銀子,你就可以擺脫病痛的折磨,何樂而不為呢?”
王嬸聽他這麽一說,覺得也有幾分道理,便咬咬牙,從兜裏掏出三錢銀子,交給了賈郎中。賈郎中接過銀子,滿意地笑了笑,將黑丸遞給王嬸,並囑咐她一定要按時服用。
就在王嬸準備從口袋裏掏錢的時候,突然間,一道青色的劍氣如同閃電一般疾馳而來,緊緊地纏繞住了她的手腕。
這道劍氣來得如此突兀,以至於王嬸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她隻覺得手腕一緊,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的手死死地束縛住,讓她無法動彈。
與此同時,一個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了巷口。這個人正是煜霄,他的出現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仿佛他一直都在那裏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煜霄的臉色陰沉,眼神冷漠地盯著王嬸,口中冷冷地說道:“你的麵色之所以發青,並不是因為中了毒,而是因為你早上剛剛用藍草染布,手上還沾著藍草汁。”
王嬸聽到煜霄的話,頓時愣住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發現手上還殘留著一些藍色的染料。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的臉色發青竟然是這麽簡單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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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郎中右眼瞳孔驟縮,那原本渾濁的眼珠裏,竟迸發出一絲詭異的金芒。他手中緊握的藥丸,不知是什麽材質,竟在觸及地麵的瞬間,發出刺耳的“滋滋”聲,腐蝕出一個淺淺的小坑,邊緣泛著不祥的紫黑。
藥丸滾落在青石板上,那坑洞邊緣的青石,竟如同被強酸侵蝕般,絲絲縷縷冒著白煙。
村民們都驚呆了,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就在這時,一道寒氣襲來,快得讓人無法反應。泠霜的冰晶,如同憑空出現,瞬間將那還在冒著紫黑煙霧的毒丸凍成了冰坨,連帶著周圍一小片地麵,也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她那張精致的麵具下,聲音比往常更加冰冷,不帶一絲情感,仿佛來自九幽寒潭:“西域腐心草,三錢可絕戶。”
短短幾個字,卻讓在場的人毛骨悚然。西域腐心草,那可是傳說中能蝕骨腐心、見者必死的劇毒之物,賈郎中竟敢公然攜帶,還試圖……
賈郎中幹笑兩聲,那笑聲在寂靜的村子裏顯得格外刺耳,如同夜梟的哀鳴。他右眼泛起詭異的綠光,仿佛有一隻毒蟲在眼眶裏蠕動。他身形一晃,原本還算挺拔的身子,此刻卻顯得有些佝僂,像是被什麽東西拖拽著。
突然,一陣濃烈的黑霧從賈郎中身上爆開,如同炸開的墨汁,瞬間彌漫了整個院子。黑霧翻滾,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村民們紛紛後退,捂著口鼻,卻依然能聞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惡臭。
黑霧散去時,賈郎中早已不見了蹤影,仿佛從未出現過。原地隻留下一個蠕動的蛇皮藥箱,那藥箱是用不知名的蛇皮製成,此刻卻像是有生命般,不斷地扭動著,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裏麵有什麽東西想要掙脫出來。
阿毛,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膽子倒是不小,他撿起一根枯樹枝,小心翼翼地挑開藥箱的蓋子。藥箱裏空空如也,除了七條盤踞在一起的小蛇。
那七條小蛇,每條約有小臂粗細,通體漆黑,如同墨玉般光滑。最令人驚駭的是,每條蛇的頭上,都長著一塊銅錢狀的花紋,那花紋栩栩如生,仿佛是真的銅錢鑲嵌在上麵,散發著金屬般的光澤。
“嘶嘶嘶……”
七條小蛇同時昂起頭,吐著猩紅的信子,那銅錢狀的花紋在陽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阿毛嚇得後退幾步,手中的樹枝“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村民們見狀,更是驚恐萬分,紛紛後退,遠離那蛇皮藥箱。有人認出了那蛇頭上的銅錢花紋,驚呼道:“這是……這是‘銅錢蛇’!傳說中,這銅錢蛇是西域毒蟲,專門以毒物為食,毒性猛烈無比,一旦被咬,頃刻間便會七竅流血而亡!”
“天哪,賈郎中他……他到底是什麽人?竟然能馴服這種毒物!”
“他一定是魔教的人!一定是來村裏害人的!”
村民們議論紛紛,臉上寫滿了恐懼和不安。他們看著那蠕動的蛇皮藥箱,仿佛看到了來自地獄的使者,隨時都會將他們吞噬。
泠霜站在一旁,麵具下的眼神冰冷如霜。她緩緩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團冰藍色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有生命般,緩緩地飄向那蛇皮藥箱。
七條銅錢蛇感受到威脅,紛紛昂起頭,發出更加急促的“嘶嘶”聲,那銅錢狀的花紋閃爍得更加劇烈,仿佛在積蓄著什麽力量。
“退後!”泠霜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村民們不敢違抗,紛紛後退,遠遠地避開。阿毛躲在人群後麵,偷偷地觀察著那七條銅錢蛇,心中充滿了恐懼,卻也有一絲好奇。
泠霜的指尖冰藍色的光芒越來越亮,最終化作一道冰藍色的光束,射向那蛇皮藥箱。光束所過之處,空氣仿佛都被凍結,發出“哢嚓”的聲響。
七條銅錢蛇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紛紛張開大口,吐出猩紅的信子,朝著光束咬去。然而,它們的速度在冰藍色光束麵前,卻顯得有些遲緩。
“噗嗤!”
光束瞬間穿透了蛇皮藥箱,將七條銅錢蛇全部凍結。那七條銅錢蛇瞬間被冰封,連同那蛇皮藥箱,也變成了一塊巨大的冰塊。
村民們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神奇的景象,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泠霜收回手,冰藍色的光芒散去,她麵具下的眼神依舊冰冷,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西域腐心草,銅錢蛇……”泠霜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看來,賈郎中的身份並不簡單。”
她轉過身,目光掃過驚恐的村民們,聲音依舊冰冷:“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立刻離開。”
村民們不敢多問,紛紛點頭,跟著泠霜離開了村子。他們不知道,賈郎中的消失,僅僅是一個開始,一場更大的陰謀,正在悄然醞釀。
而那七條被冰封的銅錢蛇,也仿佛在等待著什麽,等待著一場更大的風暴來臨。
第二節:銅錢蛇禍
清晨的陽光,本該給花林村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驅散昨夜殘留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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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第一縷陽光穿透薄霧,灑在趙屠戶家豬圈上空時,卻映照出的是一幅令人作嘔、毛骨悚然的景象,瞬間讓整個花林村炸開了鍋。
“豬!我的豬啊!” 趙屠戶的嚎叫劃破了清晨的寧靜,那聲音充滿了驚恐與絕望,如同被剜去心髒一般。
村民們聞聲趕來,隻見原本應該哼哼唧唧、肥碩滾圓的三頭大豬,此刻竟變成了三具幹癟得如同風幹臘肉般的屍體,皮毛緊貼在骨頭上,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灰敗色。
它們歪著腦袋,空洞的眼窩裏殘留著最後一絲驚恐,而更令人膽寒的是,它們的耳朵裏,各鑽出一條巴掌長的小蛇。
那蛇身呈暗青色,滑膩的鱗片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們頭頂那個清晰可辨的銅錢狀花紋,如同烙印一般,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村民們倒吸一口涼氣,紛紛後退,生怕那蛇會突然撲向自己。
“是銅錢蠱!”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著青衫的年輕人站在人群外,他手持長劍,劍尖微微顫抖,顯然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他就是煜霄,一個看似普通的過路客,卻有著不為人知的身世和使命。
煜霄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記得這種蛇,它們是西域的一種邪物,被稱作“銅錢蠱”,由巫師用毒蟲和邪術培育而成,專門用來害人。
更可怕的是,這些蛇被打死後會化成黑水,沾到的草木立刻枯萎。
他想起在離火觀的時候,曾經見過類似的銅錢紋,那是一個神秘的邪教組織,他們崇拜的是一種名為“離火”的邪神,據說擁有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大家退後,不要碰那些蛇!” 煜霄大聲喊道,他揮動長劍,一道劍氣射向一條正在遊走的活蛇。
劍氣如風,快如閃電,瞬間將那蛇困住。蛇在劍氣中掙紮,蛇頭上的銅錢紋竟與當年離火觀的一模一樣,仿佛在訴說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有人在用邪術複活離火。” 煜霄的聲音低沉而凝重,他看向泠霜,眼中充滿了擔憂,“我們必須盡快找到賈郎中,阻止他。”
泠霜點了點頭,她明白煜霄的意思。離火邪教,那是他們曾經並肩作戰、浴血奮戰的敵人,他們知道這個邪教的可怕,也知道這個邪教的野心。如果他們真的複活了離火,那麽整個世界都將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可是,我們上哪裏去找賈郎中呢?” 泠霜皺著眉頭,她知道賈郎中是個狡猾的家夥,他一定不會輕易露麵的。
“他一定會回到離火觀。” 煜霄斬釘截鐵地說道,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離火觀,那是他的老巢,也是他唯一可能回去的地方。”
泠霜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好,我們立刻出發。”
他們知道,這將是一場生死之戰,他們必須盡快找到賈郎中,阻止他複活離火,否則,整個世界都將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村民們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敬佩和感激。他們知道,這些年輕人是為了保護他們,才不惜冒險去對抗那個邪惡的邪教。他們默默地祈禱著,希望這些年輕人能夠平安歸來,希望他們的村莊能夠重新恢複往日的寧靜。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這場戰鬥才剛剛開始,更可怕的敵人,還在等待著他們。而那三頭肥豬的屍體,也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這場戰鬥的殘酷和慘烈。
泠霜仔細地檢查了蛇屍,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當她確認沒有遺漏之後,緩緩地摘下麵具,露出了一張蒼白而美麗的麵龐。
她輕輕地伸出手指,觸碰著周圍已經枯萎的草木。那些草木在她的觸摸下,仿佛重新煥發出了生機,原本幹枯的葉片開始微微顫動。
泠霜的手指上凝結著一層薄薄的冰晶,這冰晶順著草木的根係,緩緩地深入地下。突然,她像是感受到了什麽,猛地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向村東的方向。
“村東老槐樹。”她的聲音清脆而冰冷,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
眾人聽到她的話,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毫不猶豫地跟著她朝村東走去。
當他們趕到村東時,果然看到了那棵老槐樹。這棵樹已經有上百年的曆史了,樹幹粗壯,枝繁葉茂。然而,此時的老槐樹卻顯得有些異樣,它的一半樹冠已經枯萎,仿佛失去了生命力。
在老槐樹的樹根處,盤繞著一條碗口粗的大蛇。那蛇的頭部正對著眾人,它的額頭上,赫然有著一個“離”字銅錢紋,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醒目。
眾人見到這條大蛇,都不禁有些吃驚。就在這時,那蛇竟然張開了嘴巴,發出了一陣低沉的嘶鳴聲。
“七星燈滅時,銅棺判官醒——”那蛇的聲音竟然如同人類一般,清晰而響亮。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煜霄手中的青霄劍突然綻放出耀眼的青光,如同閃電一般劃過虛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斬向那巨大的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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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聽得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起,那猙獰的蛇頭瞬間與蛇身分離,鮮血如噴泉般四濺開來,濺落在一旁的樹幹上。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蛇血濺在樹幹上後,竟然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迅速地滲透進了樹幹之中,緊接著,樹幹上竟緩緩浮現出一張人臉!
這張人臉麵色蒼白,雙眼緊閉,仿佛正處於沉睡之中,但那輪廓和五官卻清晰可見,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揚的嘴角,讓人一眼便能認出,這張臉的主人,竟然是賈郎中!
站在一旁的阿毛見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滿臉驚愕地喊道:“是賈郎中!”
第三節:七星守夜
夜幕如墨,迅速吞噬了花林村最後一絲天光。
寒風卷著枯葉,在空蕩蕩的街巷裏打著旋,發出嗚咽般的聲響,仿佛是某種不祥的預兆。村民們緊閉門窗,屏息凝神,空氣中彌漫著緊張到幾乎凝滯的氣息。
花林村,此刻如同一個被驚醒的巨獸,每一個毛孔都透著警惕,如臨大敵。
村口,煜霄的身影顯得格外挺拔。他一襲青衫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手中長劍並未出鞘,但周身卻縈繞著一股逼人的劍意。
他凝神靜氣,雙手快速結印,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青色氣勁從他指尖激射而出,如同靈蛇般遊走,在村口上空交織、纏繞。
不多時,七道青光憑空浮現,按照北鬥七星的方位精準地排列開來,彼此呼應,隱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劍氣結界,將整個村莊籠罩其中。
這結界看似淡薄,卻蘊含著強大的力量,任何試圖闖入的異物,都將被其阻擋、絞碎。
與此同時,泠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村莊各處。她冰藍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閃爍著冷光,手中不斷撚動著冰晶符。
這些符咒散發著淡淡的寒氣,她仔細地將它們交到每一戶人家手中,並一一囑咐:“貼在門楣上,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取下。
”村民們雖然心中忐忑,但看著泠霜那不容置疑的眼神,還是一一照做。很快,家家戶戶的門楣上,都貼上了一道閃爍著微弱藍光的冰晶符,仿佛一層冰冷的護盾,為這惶惶不安的夜晚增添了一絲微弱卻堅定的希望。
祠堂裏,阿毛和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則顯得更為焦躁。他們手持火把,在昏暗的祠堂裏來回踱步,目光不時投向窗外。
阿毛脖子上掛著的那串用銅錢樹果實串成的項鏈,此刻正散發著奇異的熱度,
果實表麵微微發燙,如同有生命般在黑暗中隱隱發亮,仿佛在提醒著他們即將到來的危險。
時間一點點流逝,子時的鍾聲敲響,村莊徹底陷入死寂。隻有風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更襯得這夜的詭異。
然而,就在這寂靜到讓人心慌的時刻,子時三刻,村東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瓦片碎裂聲,如同在繃緊的弓弦上劃過,瞬間打破了夜的寧靜。
“什麽聲音?!”有人驚呼出聲,聲音裏充滿了恐懼。
“去看看!”阿毛猛地一揮手,帶著幾個年輕人衝出了祠堂。煜霄和泠霜也立刻警覺起來,身形一動,如離弦之箭般射向村東。
當他們趕到王家屋頂附近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隻見賈郎中,那個白天還看似和藹可親的郎中,此刻正以一種詭異至極的姿態,飄浮在王家屋頂之上。
他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個扭曲的影子,衣袍無風自動,發出獵獵的聲響。更令人驚駭的是,他的右眼,此刻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血紅的蛇瞳,豎瞳中閃爍著冰冷而嗜血的光芒,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吸進去。
那眼珠子裏,似乎還有一條細小的蛇影在遊動,令人作嘔。
而他腳下,赫然踩著七條盤踞在一起的巨蛇!每一條都足有水桶粗細,漆黑的蛇身在月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澤,鱗片如同黑曜石般堅硬。它們昂著頭,吐著猩紅的信子,發出低沉而恐怖的嘶鳴。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條巨蛇的頭頂,都頂著一盞綠油油的燈籠,燈籠裏沒有燭火,卻自內而外散發著幽綠色的光芒,如同鬼火,將賈郎中和巨蛇們的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詭異萬分。
這景象,如同來自地獄的惡夢,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賈郎中抬起頭,那蛇瞳掃過下方驚恐的眾人,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冰冷的笑容:“看來,我的小禮物,你們已經收到了呢...”他的聲音嘶啞而沙啞,仿佛砂紙摩擦,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質感。
一場血戰,似乎已經不可避免。
“交出銅錢樹,免你們一死!”賈郎中的聲音,本就因那蛇瞳而變得嘶啞難聽,此刻更添了幾分蛇類吐信的“嘶嘶”尾音,令人頭皮發麻。他話音未落,腳下七條巨蛇便如同得到了號令,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彈,帶著腥風撲向下方驚恐的村民。那些頂在蛇頭上的燈籠,此刻也發生了詭異的變化,裏麵的綠火仿佛有了生命,扭曲變形,化作一個個猙獰的骷髏頭,在燈籠中張牙舞爪,發出刺耳的尖嘯,仿佛要將所有活物都拖入死亡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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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們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尖叫著後退,但狹窄的屋頂和驚慌失措之下,許多人跌跌撞撞,根本無法有效躲避。眼看蛇群就要撲到人群之中,一場血腥的屠殺在所難免。
“錚——”
一聲清越而銳利的劍鳴,如同撕裂黑夜的利刃,驟然響徹整個花林村的夜空。這聲音帶著一股凜然的正氣,瞬間壓過了蛇群的嘶鳴和村民的驚叫。
隻見一道青色身影如電光般從村口結界處激射而來,正是煜霄。他腳踏一道細小的劍光,身形快如鬼魅,幾個起落便到了近前。他一襲青色道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宛如一道青色的火焰,與這漆黑的夜晚形成鮮明對比。他手中長劍斜指,劍意再次凝聚到極致,七道璀璨的青色劍氣如同蓄勢待發的毒龍,瞬間從他周身爆發開來,精準地射向那七盞正在逼近村民的蛇燈籠。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七聲輕響幾乎同時響起,那看似堅不可摧的蛇燈籠,在青色劍氣麵前,竟如同紙糊一般,被瞬間斬成碎片。裏麵的綠火骷髏失去了依托,發出一聲不甘的尖嘯,化作點點綠光消散在夜空中。燈籠碎裂,那七條巨蛇也仿佛失去了重要的指揮,動作猛地一滯,昂首發出憤怒的嘶鳴。
幾乎就在煜霄斬碎燈籠的同一刹那,另一道更冷的氣息從側麵襲來。泠霜如同冰雪凝結的雕像,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屋頂邊緣。她雙手翻飛,口中念念有詞,冰藍色的光芒從她指尖源源不斷地湧出,化作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冰晶,如同暴雨般密集地灑向地麵。這些冰晶並非隨意落下,而是按照某種玄奧的軌跡,在屋頂和周圍的地麵迅速蔓延、擴展、融合,眨眼間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閃爍著寒光的八卦陣圖。
八卦陣圖一成,一股強大的寒意和束縛力瞬間彌漫開來。那七條動作滯滯的巨蛇,仿佛被無形的大手抓住,它們的鱗片上迅速凝結出冰霜,龐大的身軀變得異常沉重,動作越來越慢,最終徹底被凍結在原地,動彈不得。那冰晶八卦陣,如同一個巨大的冰牢,將它們牢牢困住。
賈郎中見狀,發出一聲淒厲而憤怒的怪叫,仿佛受傷的野獸。他右眼中的蛇瞳劇烈收縮,一道刺目的綠光如同實質的射線,從他眼中噴射而出,所過之處,空氣仿佛都被灼燒扭曲。更可怕的是,這道綠光所觸及的草木,無論是屋頂上的瓦鬆,還是牆角的野草,都瞬間失去了生機,葉片枯黃卷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枯、死亡,仿佛被吸幹了所有的生命精華。
這綠光來勢洶洶,目標竟是下方人群中幾個躲閃不及的孩童!村民們驚恐地尖叫著,想要撲過去,卻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得手足無措。
“不要!”阿毛眼疾手快,幾乎是本能地猛地撲了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孩童們麵前。他胸前的銅錢樹果實項鏈,在綠光觸及的瞬間,突然劇烈地發燙起來,那些銅錢狀的果實上,原本模糊的花紋瞬間變得清晰,閃爍著璀璨的金光。
綠光撞上了阿毛的身體,更準確地說,是撞上了他胸前那團越來越亮的金光。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能量猛烈地碰撞在一起,竟發出“鐺”的一聲清脆響聲,如同金鐵交鳴,震得眾人耳膜生疼。綠光被金光死死抵住,無法寸進,而阿毛則被這股巨大的衝擊力震得連連後退,胸口發燙,幾乎喘不過氣來。但那幾個孩子,卻在他的保護下,僥幸逃過了一劫。
賈郎中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顯然沒料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少年,身上竟有如此強大的法寶。但他隨即又恢複了殘忍的獰笑:“有點意思...看來銅錢樹的秘密,比你我想象的還要多...不過,今天你們都得死!”
話音未落,他腳下被冰封的巨蛇突然發出更加淒厲的嘶鳴,蛇身劇烈扭動,身上的冰層竟開始寸寸碎裂。賈郎中再次催動某種力量,那七條巨蛇似乎要再次發起攻擊。一場更加慘烈的戰鬥,才剛剛拉開序幕。煜霄和泠霜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阿毛則喘著粗氣,緊緊護著身後的孩子們,胸前的銅錢項鏈依舊散發著溫潤的金光,仿佛在訴說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第四節:冰火合璧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被東方悄然洇開的一抹魚肚白,一點點稀釋。
激戰,從子時三刻持續到此刻,幾乎耗盡了所有人的氣力。花林村的上空,劍氣與冰晶的碰撞聲漸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村民們粗重的喘息和受傷的呻吟。
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個站在屋頂上的敵人,似乎才剛剛開始發力。
賈郎中的身體在晨曦的微光中,開始發生令人膽寒的變化。
他扭曲的人形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拉扯、重塑。皮膚下,密密麻麻的銅錢狀鱗片如同活物般翻湧上來,迅速覆蓋了他全身。那本就泛著詭異綠光的右眼,此刻更是完全失去了人眼的光澤,徹底化作了一隻豎瞳的蛇眼,冰冷而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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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腰部以下,肌肉瘋狂蠕動,拉長,扭曲,最終化作一條粗壯、布滿銅錢紋的蛇尾,重重地砸在王家屋頂的瓦片上,發出“哢嚓”的脆響,幾片瓦順勢碎裂,滾落下去。
“呔!妖孽,還不束手就擒!”煜霄揮劍斬斷一條撲來的毒蛇,劍氣縱橫,將蛇身攔腰截斷。但更多的蛇,如同潮水般湧來,密密麻麻,幾乎遮蔽了視線。這些蛇形態各異,大小不一,有些隻有手指粗細,卻異常靈活;有些則粗如兒臂,張著血盆大口,露出獠牙上的倒鉤。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些蛇竟然是從村民家中鑽出來的——從門縫裏、窗欞間、甚至是從水缸裏!村民們驚恐地發現,自家平日裏清澈的水缸裏,此刻正翻騰著一條條滑膩膩的毒蛇,缸壁上還殘留著蛇卵,泛著粘稠的光澤。
“不好!”泠霜的聲音陡然變得急促。她麵具下的臉,因消耗過度而顯得有些蒼白,本就冰冷的聲音此刻更添了幾分顫抖。她的冰晶已經用去大半,結成的八卦陣圖在蛇群的瘋狂衝擊下,也開始出現裂紋。
她艱難地抬起手,一道冰牆勉強擋住一波撲來的蛇群,卻見那些蛇頭上的銅錢紋在晨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竟如同有生命般蠕動著。
“他在借水脈擴散蛇卵!”泠霜的麵具,在之前與賈郎中的對拚中,已經布滿了細密的裂痕,此刻隨著她發力,幾片碎片“啪嗒”落地。
她指著那些從水缸裏鑽出的毒蛇,聲音因疲憊而沙啞,“水缸、水井、河道……花林村的水脈相連,他通過這些水道,將蛇卵遍布全村!這些蛇,根本殺不完!”
煜霄聞言,心中也是一凜。他剛才還奇怪,為何這些蛇會出現在看似密封的水缸裏,原來竟是如此。
賈郎中不僅自身修為高深,更懂得利用環境,借勢而為。他操控的,恐怕不僅僅是這些現成的毒蛇,更是整個花林村的水脈,讓蛇卵如同種子般,在全村範圍內生根發芽。
“哈哈,聰明!”賈郎中的蛇頭發出一聲怪笑,聲音嘶啞而扭曲,“你們以為,憑你們這點小把戲,能擋住我嗎?銅錢樹,今天我不僅要得到它,還要讓整個花林村,變成我的蛇窟!”
他腳下蛇尾一擺,屋頂的碎片被掃得四處飛濺。那些被他操控的毒蛇,變得更加瘋狂,嘶嘶的吐信聲幾乎匯成一片刺耳的噪音。
有些蛇甚至開始噴射毒液,綠色的毒霧在晨光中彌漫開來,所過之處,草木瞬間枯萎,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阿毛帶著幾個青壯年,試圖用樹枝和農具抵擋,但麵對如此多且越來越強大的毒蛇,他們根本力不從心。幾個年輕力壯的村民,已經被蛇群咬傷,倒在地上痛苦地掙紮,身體迅速變得僵硬,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煜霄咬著牙,長劍上劍氣幾乎用到了極致,每一次揮砍都耗盡了他大半的力氣,“我們必須阻止他汙染水源!”
泠霜也明白這一點。她深吸一口氣,麵具上的裂痕似乎又擴大了幾分,但她眼神卻更加堅定:“煜霄,你攔住他!我去破壞水脈源頭!”
“不行!太危險了!”煜霄急道,“那些蛇……”
“沒時間了!”泠霜打斷他,手中凝聚起最後一道強大的冰晶,“相信我!阿毛,保護好村民,尤其是孩子!”
不等煜霄再開口,泠霜的身影如同離弦之箭,不再硬接賈郎中的攻擊,而是利用冰晶的掩護,猛地向村西的水源地方向掠去。她的目標明確,那就是破壞賈郎中利用水脈擴散蛇卵的關鍵節點。
賈郎中顯然察覺到了泠霜的意圖,怪笑一聲,操控著幾條巨大的毒蛇,嘶嘶吐信,朝著泠霜追去。屋頂上,隻留下了煜霄和更多的毒蛇。晨光越來越亮,卻照不亮花林村此刻的黑暗。
一場更為凶險的戰鬥,在兩個方向同時展開。阿毛看著衝出去的泠霜,又看看身邊受傷的村民,咬緊牙關,將胸前的銅錢項鏈又緊了緊,準備與剩下的毒蛇拚死一戰。東方的太陽,仿佛也被這慘烈的景象染上了一層血色。
正當煜霄獨力支撐,左支右絀之際,眼見泠霜孤身犯險,直撲水脈源頭,他心中猛地一沉。以泠霜目前的消耗,若被賈郎中全力攔截,後果不堪設想。而自己若分身去助,這邊更是危在旦夕。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猛地瞥見泠霜雖然身形迅捷,但每一次施展出冰晶禁錮,麵具上的裂痕都會加深一分,顯然也到了強弩之末。
“不行!”他心中呐喊,目光如電,瞬間掃過戰場。毒蛇如潮,水缸中、屋簷下、甚至是從村民的衣袖裏都鑽出毒蛇,密密麻麻,根本無法分神。但他的神識卻穿透了眼前的混亂,牢牢鎖定在泠霜身上。
“轟!”一條碗口粗的毒蛇帶著腥風,狠狠撞向煜霄。他不得不揮劍格擋,劍光與蛇信激烈碰撞,火花四濺。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錚”的一聲,青霄劍竟被他生生收入劍鞘!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正準備揮劍迎敵的村民們和纏鬥中的毒蛇都愣了一下。隻見煜霄不再揮劍,而是猛地調轉方向,足尖一點,身形如電,竟在毒蛇群中穿行,幾個起落,便出現在了泠霜即將被數條巨蛇合圍的空曠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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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霜!”他大喊一聲,聲音穿透了此起彼伏的蛇嘶和村民們驚恐的尖叫,“還記得師父的冰火訣嗎?”
泠霜正被一條從水缸裏鑽出的、通體碧綠的毒蛇逼得節節後退,聞言微微一怔。冰火訣?那是他們師父獨創的一種極其精妙、也極其耗費心神的功法,需要冰與火兩種截然相反的靈力完美融合,方能發揮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力量。隻是,自從師父仙逝後,他們二人便分道揚鑣,各自修煉,鮮少再聯袂施展,更遑論此刻靈力皆已消耗大半?
然而,當著村民們驚訝的目光,看著煜霄那雙充滿期盼和決心的眼睛,泠霜心中某處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她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也是他們二人之間,某種未曾言明的默契。她緩緩點頭,盡管麵具遮住了她的表情,但那堅定的眼神卻傳遞出明確的信息。
“嗯。”她低聲回應,隨即不再遲疑,雙手抬起,隔空與煜霄相抵。那看似簡單的動作,卻讓周圍所有的人,包括那些正在嘶咬的毒蛇,都瞬間安靜了下來,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驚呆了。
青霄劍氣,帶著煜霄體內僅存的、卻依舊熾烈的劍意,從他的掌心奔湧而出,化作一道道青色的流光。冰晶靈力,則是泠霜體內最後的、卻依舊凜冽的寒意,從她的掌心傾瀉而下,凝結成道道晶瑩的冰棱。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這一刻,在他們的雙手相抵之間,開始交融。
“凝!”煜霄低喝一聲,劍氣如龍,盤旋而上。
“聚!”泠霜同樣輕叱,冰晶如雨,墜落而下。
青色的劍氣與晶瑩的冰晶在空中交織、碰撞、融合,發出奇異的嗡鳴聲。那不是簡單的疊加,而是兩種力量在相互排斥中,又相互吸引,最終找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點。隻見一道巨大的、由冰與火交織而成的虛影,在兩人頭頂緩緩成型。那虛影,龍頭龍尾,龍鱗閃爍著冰晶般的光澤,寒氣逼人;而龍身龍息,卻燃燒著熾熱的劍氣,熱浪滾滾。一條冰火青龍,竟在花林村的晨曦中活了過來!
“吼——”冰火青龍發出一聲震徹雲霄的龍吟,那聲音中既有冰封萬物的寒意,又有焚盡八荒的熾烈。青龍昂首一擺,龐大的身軀如離弦之箭,猛地衝向那片密密麻麻的毒蛇群。
所過之處,奇景迭生。冰冷的龍鱗掠過,堅硬的地麵瞬間結出厚厚的冰層,任何毒蛇觸及,都會被瞬間冰封,動作停滯。而熾熱的龍息噴吐,則如同實質的火焰,將冰封的毒蛇連同那些尚未孵化的蛇卵,一起化為烏有。冰與火的力量完美結合,威力倍增。那些原本凶悍無比的毒蛇,在這條冰火青龍麵前,竟如同紙糊一般脆弱。
“滋滋……”冰火交織,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無數毒蛇在冰火的雙重打擊下,身體迅速幹癟,先是凍結成冰雕,隨即又被高溫蒸發,連帶著那些藏在草叢、瓦縫、甚至村民衣物裏的蛇卵,都被這恐怖的龍息徹底蒸幹,連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一時間,戰場上的蛇潮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隻留下滿地焦黑的蛇皮和碎裂的冰塊。
賈郎中站在屋頂,看著這一幕,臉上的蛇皮猛地抽搐起來,眼中充滿了驚駭。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兩個年輕人竟然還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力量!冰與火,這兩種本應互相排斥的力量,在他們手中,竟融合得如此完美!他感覺到,自己的蛇尾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心中第一次湧起了強烈的危機感。
賈郎中發出淒厲慘叫,銅錢鱗片片片剝落。他拚命想逃,卻被青龍一爪按在地上。眼看就要被擒,他突然扯下右眼——那根本不是人眼,而是枚刻著"離"字的銅錢!
賈郎中獰笑著,那半人半蛇的身軀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扭曲可憎。
他龐大的蛇尾狠狠抽打在屋頂的瓦片上,發出“劈啪”的脆響,碎片如雨般落下。他似乎已經看到了村民們哀嚎著倒下的畫麵,心中充滿了惡毒的快意。
“你們殺不死我……”他沙啞的笑聲帶著蛇信摩擦的嘶嘶聲,令人作嘔,“這銅錢樹,這蛇群,這水脈……都是我的力量!你們就算殺了我,這村子也早就被我……”
他得意地想要繼續炫耀自己的“傑作”,甚至伸出手,想要捏碎手中最後幾枚閃著綠光的銅錢,以此作為對村民們最後的詛咒和示威。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銅錢邊緣的瞬間,那咆哮著、帶著毀滅氣息的冰火青龍,已經完成了最後的蓄勢。
“吼——!”
一聲震徹靈魂的龍吟再次響起,這一次更加狂暴,更加充滿了終結一切的決絕。冰火青龍猛地低下頭,張開了那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口,一股混合著極致冰寒與熾烈火焰的恐怖氣息,如同實質的洪流,猛地噴吐而出!
那並非單純的冰或火,而是冰火二力在極致狀態下融合產生的、能撕裂空間、焚盡萬物的混沌能量。
它所過之處,空氣發出尖嘯,堅硬的青石板瞬間被凍結又汽化,爆裂成粉末。屋頂的梁木在瞬間被凍結成冰雕,隨即又被高溫點燃,化作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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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郎中臉上的獰笑還凝固在嘴角,他甚至來不及將那枚銅錢徹底捏碎,那毀滅性的龍息就已經當頭籠罩下來。
他身上的銅錢鱗片在接觸到龍息的瞬間,便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哢哢”聲,然後如同被巨錘砸碎的瓷器般,片片剝落。他右眼的蛇瞳在極致的寒意和灼熱中爆裂開來,綠色的血液混合著冰晶和火焰,噴濺而出。
他想要嘶吼,想要掙紮,但他的身體、他的力量、他的意誌,都在這冰與火的極致融合中,被瞬間分解、湮滅。沒有慘叫,沒有抵抗,隻有那恐怖能量吞噬一切的光芒。
當龍息散去,青龍也如同完成使命般,緩緩消散在晨光中,隻留下煜霄和泠霜相扶相持,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而賈郎中所在的位置,隻剩下了一片焦黑的土地,和……幾乎什麽都沒有。
然而,就在那片焦黑的最中心,一縷青煙升起,一個東西緩緩落定。那是一枚幾乎被燒成了碳塊的銅錢,邊緣焦黑卷曲,上麵的紋路模糊不清。但仔細辨認,依稀還能看到銅錢中間那個被高溫扭曲了的“離”字。
這個殘破的銅錢,如同一個不甘的句點,無聲地訴說著賈郎中並未徹底終結的秘密。他的話語被截斷在“銅棺判官會……”之後,那個“會”字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更深的陰謀?這枚殘破的銅錢,是否還殘留著某種未知的聯係?
晨光徹底灑滿了花林村,驅散了最後一絲夜色,也照亮了村民們劫後餘生的臉上,那混合著驚魂未定與劫後餘生的複雜表情。
但沒有人去撿起那枚銅錢,它就像一個不祥的預兆,提醒著所有人,這場戰鬥,或許並沒有真正結束。
第五節:梅開二度
三天後,花林村恢複了平靜。
煜霄和泠霜在銅錢樹下布下大陣,用劍氣與冰晶淨化了全村水脈。阿毛將燒焦的銅錢埋在樹下,第二天那裏就長出了新芽——是株七色梅的幼苗。
“賈郎中不過是判官的一個傀儡罷了。”煜霄突然開口,這在他身上可是極為罕見的事情,他向來不是一個多話的人。
泠霜正專心地為新種下的梅苗澆灌冰露,聽到這話,手中的動作稍稍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
“有人想要利用他來重啟那銅棺。”煜霄的聲音依舊平靜,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泠霜的目光落在那株梅苗上,它還很稚嫩,嫩綠的葉片在冰露的滋潤下顯得越發晶瑩剔透。
“不止一個人。”泠霜輕聲說道,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篤定。
說完,她伸出手指,指向梅苗的根部。在那裏,若隱若現地可以看到一些細小的銅錢紋路,不仔細看的話,很容易就會被忽略過去。
但村民們不再恐懼。經曆過這一劫,他們學會了用劍氣絲編織護身符,用冰晶粉製作解毒劑。孩子們甚至發明了新遊戲:扮演劍仙和冰仙子打蛇妖。
驚蟄過後的第一個滿月夜,有人看見煜霄和泠霜並肩站在新生的七色梅旁。道長的劍氣化作流光環繞梅枝,仙子的冰晶凝成露珠滋潤花苞。
當月光最盛時,那株幼苗竟然瞬間開花,七色花瓣上帶著淡淡的金紋,與銅錢樹的老梅交相輝映。
從此,花林村有了新的傳說:當雙梅並開時,邪祟不侵。
而阿毛的記事簿上,則多了頁繪著青龍的圖案,旁邊小字標注:“冰火合璧,天下無敵;雙廟齊鳴,雙命隕落”。
【感謝大家送的禮物,感謝催更,現在流量不好,全靠大家的喜歡,讓我有動力寫下去,嗚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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