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剛過晌午，胡同裏的蟬鳴正躁，何雨柱推著二八大杠進了四合院。
    車把上掛著倆沉甸甸的鋁飯盒，一晃悠就撞出沉悶的聲響；
    後座用麻繩捆著個木匣子，棱角分明，一看就裝著規整物件；
    車筐裏還塞著個鼓鼓囊囊的布袋子，白花花的麵香混著肉味往外鑽。
    最要緊的是貼身口袋裏那個牛皮紙信封，邊角被他按得發皺，卻像塊烙鐵似的焐著心口，走一步都覺得踏實。
    剛進前院，三大爺閻埠貴就從自家門裏探出頭來——
    這時候他正擱院裏的小馬紮上坐著，手裏端著個豁了口的搪瓷缸，裏頭飄著幾粒稀稀拉拉的高沫，喝得有滋有味。
    鼻尖幾不可察地抽了抽，那股混著肉香的熱氣鑽進來，鏡片後的眼睛瞬間亮了。
    他趿著布鞋往前挪了兩步，故意擋在自行車前頭，搪瓷缸往窗台上一擱，嗓門透著股熱絡：“柱子，這才晌午就忙完了？這香味——喲，紅燒排骨？還有蝦味兒！”
    何雨柱皺眉看著擋道的閻埠貴，心裏膩歪得不行，腳底下沒停，車把往旁邊一拐想繞過去。
    他的語氣也硬邦邦的：“三大爺，讓讓，別擋道。幫人辦事捎了點東西，不值當您這麽盯著。”
    閻埠貴見他不接茬，又往前湊了湊，目光在飯盒上黏得更緊，喉結動了動，視線往窗台上的搪瓷缸瞥了眼。
    他才慢悠悠開口：“看這陣仗，是好事啊。你說咱們院，也就你有這本事，走哪兒都受人待見。不像我們家，就這高沫子，都得數著粒兒泡，多放半撮都覺得虧。”
    話裏的酸溜溜裹著羨慕，像根細針似的往人耳朵裏鑽，“這肉香裏還混著醬味，莫不是有醬牛肉？”
    “您鼻子夠靈的。”
    何雨柱停下車，語氣裏帶了點不耐煩，“不過跟您沒關係，我還得趕緊回家，家裏人等著呢。”
    說著故意把車把抬了抬，飯盒撞出“哐當”一聲，“您要是沒事，我可過去了？”
    閻埠貴被他這毫不客氣的態度噎了下，悻悻地往旁邊挪了挪。
    何雨柱推著車子就走，身後傳來他跟三大媽的嘀咕聲——
    閻埠貴往地上啐了口：“瞅那傲勁兒……不就是帶了點肉嗎？有啥了不起……咱這高沫子，跟人家的肉香比，簡直是白開水……”
    三大媽正蹲在牆角擇野菜，手裏的薺菜梗被掐得咯吱響，搭腔時眼睛還瞟著何雨柱的背影：“可不是嘛，仗著會炒倆菜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真要是懂事，還能不給院裏長輩分點？我瞅那飯盒鼓的，多分咱半碗排骨能咋地？”
    “就是這個理！”
    閻埠貴撿起窗台上的搪瓷缸，猛灌了口高沫子，“等他將來用著咱的時候，看我怎麽拿捏他！”
    閻埠貴正跟三大媽念叨得起勁兒，西屋門“吱呀”一聲開了。
    閻解曠揣著倆空口袋跑出來，鼻尖還沾著點灰，老遠就嚷嚷：“爸！我聞見肉香了！是不是誰家做糖醋排骨了？我想吃！”
    閻埠貴被兒子撞破心思，臉上有點掛不住，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拍在背上：“吃吃吃！就知道吃！我看你這小子就像塊糖醋排骨——欠揍！”
    閻解曠捂著後背直咧嘴：“本來就香嘛……剛才傻柱車把上掛的飯盒，準是有排骨……”
    “閉嘴！”
    閻埠貴壓低聲音瞪他，“人家的東西你也惦記？有那功夫不如去拾點煤渣！再敢提吃肉，晚上就讓你喝高沫子就鹹菜！”
    三大媽也趕緊擺手：“去去去，回屋寫作業去，別在這兒添亂。”
    閻解曠撇著嘴，一步三回頭地往屋裏挪，鼻子還不死心地抽了抽，那股肉香順著風飄過來，勾得他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剛進中院，就撞見賈張氏倚在門框上納鞋底，粗麻繩穿過布底的“嗤啦”聲在院裏蕩開。
    她眼角餘光像鉤子似的掃過何雨柱手裏的飯盒，手裏的錐子往鞋幫上一紮，嘴裏“嘖”了一聲。
    賈張氏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人聽見：“有些人就是有福氣，外麵吃香的喝辣的，又是排骨又是蝦的，哪像我們家，棒梗想吃口肉都得盼星星盼月亮。”
    何雨柱懶得跟她置氣，剛拐進自家院門，就見湘茹正站在階上晾手帕，藍布衫的領口被風掀起個小角，露出點白膩的脖頸。
    她看見他，手裏的竹竿往繩上一搭，聲音脆生生的：“柱子哥可算回了。”
    說話時眼尾微微上挑，目光在他汗濕的領口打了個轉，才慢悠悠轉身往屋裏喊，“冬梅姐，柱子哥帶好吃的回來了！”
    屋裏立刻傳來動靜，於冬梅掀簾出來，手裏還攥著塊沒縫完的布，鬢角別著根銀簪，見了何雨柱就笑：“我就猜你今兒準能帶回好東西，剛才莉莉還說，你要是空著手回來，就把你那口炒菜鍋藏起來。”
    說著走上前，自然地幫他解開車把上的飯盒繩，指尖有意無意擦過他手背，“看這沉的，累壞了吧？”
    何雨柱心裏麻酥酥的，剛要說話，雨水從屋裏蹦出來，手裏還攥著半截鉛筆：“哥！爹都等你半天了，說要跟你喝兩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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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大清也跟著走出來，瞅著何雨柱手裏的飯盒直樂：“看這架勢，今兒是沾了大光？”
    於莉扶著腰站在門框邊，笑盈盈地望著他，手不自覺地往小腹上按了按。
    進了屋，於冬梅搶先接過飯盒往八仙桌上擺放好，轉身時故意往何雨柱懷裏靠了靠。
    她壓低聲音：“聞著就香，等下可得先給我留隻大蝦。”
    熱氣吹在他耳邊，癢得他耳根發燙。
    湘茹已經沏好了茶，遞過來時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掌心，眼睛彎成月牙：“先喝口茶解解乏，我剛切了點黃瓜，就等你的硬菜下酒呢。”
    何雨柱把木匣子往桌上一擱，故意拖長調子：“別急，好東西在這兒呢。”
    說著揭開上層飯盒，紅燒排骨的醬香混著蝦鮮氣“騰”地湧出來；再掀下層，醬牛肉的醇厚、香菇雞的濃汁香漫得滿屋子都是。
    “好家夥！”
    何大清直咂嘴，雨水早湊到桌邊咽口水。
    於冬梅站在桌邊，目光在飯盒裏的硬菜上打了個轉，指尖輕輕蹭著衣角，笑盈盈地瞟著何雨柱：“還是柱子哥能耐，這手藝，擱哪兒都讓人眼饞。”
    說著往他身邊湊了湊，胳膊肘輕輕撞了撞他腰側，“不過看這菜碼得多周正，準是費了不少心思。”
    她嘴上說著客氣話，眼角卻沒離開那盤椒鹽脆骨，下唇悄悄抿了抿，顯然是被那焦香勾得饞了，偏又端著點女兒家的矜持，隻等著何雨柱發話。
    何雨柱被兩人鬧得心裏熨帖，往八仙桌旁一坐，摸了摸貼身口袋裏的信封，揚聲道：“洗手開飯！吃飽了，再給你們說件天大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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