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漸漸爬高，把紅星軋鋼廠的小廣場曬得暖融融的。
    楊廠長、李副廠長、聶副廠長等幾位廠領導挨著講完話，話筒裏的聲音稍歇，廣場上的人群也鬆了口氣。
    原本繃得筆直的肩膀微微垮下來些，交頭接耳的細碎聲響又冒了出來，混著遠處傳來的汽車轟鳴聲，倒顯出幾分熱鬧的煙火氣。
    “下麵進行下一項議程——表彰先進集體！”
    廠廣播站的楊偉再次走上台，手裏拿著張紅色的表彰名單，清了清嗓子，聲音透過大喇叭傳遍廣場。
    “根據各部門生產與服務考核結果，授予以下單位‘先進集體’稱號，它們是：一車間煉鋼班組、三車間機床工段、六食堂……”
    “六食堂”三個字剛落，何雨柱眼睛一亮，胳膊肘立刻往後拐，輕輕撞了撞站在身後的馬華。
    馬華這小子正豎著耳朵聽，手裏還攥著個皺巴巴的筆記本，聽見自家食堂的名字，整個人都愣了一下，眼神裏滿是不敢置信，嘴巴微微張著，像是忘了反應。
    “馬華，你小子還愣著幹嘛？”
    何雨柱轉過頭，臉上帶著笑，語氣裏卻透著點不容置疑的利落，“上台領獎去啊！愣在這兒幹啥呢？”
    馬華這才回過神，臉“唰”地一下紅了，從耳朵尖紅到脖子根，聲音帶著點結巴：“師、師父，我上去合適麽？
    這先進集體的榮譽，都是您帶著咱們幹出來的，您是副主任，該您上去才對……”
    他說著，眼神往何雨柱那邊瞟了瞟，又趕緊低下頭，像是怕自己的話惹惱了師父。
    “少囉嗦！”何雨柱拍了拍馬華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帶著點師父對徒弟的期許。
    “現在六食堂的廚師班長是你，日常的飯菜調配、班組管理都是你盯著，你不上誰上？我上去算怎麽回事？趕緊滾上去，別讓領導等著！”
    這話裏的“滾”字帶著點親昵的催促，馬華聽著，心裏頭又熱又慌，也不再推辭。
    他深吸一口氣，理了理身上工裝的領口，腳步輕快地往主席台上跑。
    跑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了何雨柱一眼，見師父正朝著自己點頭，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連腳步都透著股雀躍——
    這年月，誰不把榮譽當回事？
    集體榮譽更是金貴，能代表食堂上台領獎，往後說出去都能挺直腰杆。
    站在隊伍後頭的刁德一，看著馬華跑上台的背影，嘴角撇了撇，心裏頭跟打翻了醋瓶子似的，酸水一個勁地往上冒。
    他偷偷瞥了眼前頭的何雨柱，見對方正跟食堂主任老吳說著什麽，臉上滿是得意，心裏頭嘀咕開了：“哼，什麽先進集體，還不是靠何雨柱跟領導走得近？
    這馬華也是，跟著何雨柱混了幾年，居然也能上台領獎，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他越想越不服氣，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工裝褲的口袋，可也隻敢在心裏吐槽——
    剛才開會被何雨柱懟了一頓，還被逼著寫檢討，他可沒忘了。
    何雨柱這小子報仇從來都不隔夜，要是敢把心裏的話吐出來，指不定又要遭什麽罪。
    先進集體的表彰剛結束，楊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接下來，進行廠勞模表彰！
    本次恰逢十年國慶，經各部門推薦、廠黨委審議，共評選出廠勞模四十六名，下麵宣讀勞模名單……”
    “四十六名？這麽多！”
    人群裏有人低呼一聲，原本有些鬆散的隊伍又重新聚了聚，每個人都豎著耳朵，想聽聽名單裏有哪些自己熟悉的名字。
    何雨柱站在前排，雙手插在工裝褲兜裏，臉上還是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三車間王建國、一車間李紅梅、食堂何雨柱……”
    當“何雨柱”三個字從喇叭裏飄出來時，廣場上不少人都朝他看了過來。
    站在人群中的幾個四合院老街坊，臉色更是各有不同。
    易中海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灰色中山裝，雙手背在身後，原本還算平靜的臉上，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以前也是軋鋼廠的八級工，廠勞模的獎狀家裏沒少領，可自從上次因為去半掩門被公安抓住，名聲壞了，往後再想評勞模，怕是沒指望了。
    看著何雨柱那副眉開眼笑、得意忘形的樣子，他心裏頭竟有點不是滋味，像是自己的東西被人搶了似的。
    劉海中站在易中海旁邊，臉上帶著點悻悻然。
    他這次也報了勞模評選，車間裏的投票還不錯，可最後還是差了口氣沒評上。
    這會兒看著何雨柱咧著大嘴，正跟老吳說著什麽，他心裏頭嘀咕開了：“看來要進步，光幹活積極還不夠，還得會巴結領導！
    瞧這傻柱，跟楊廠長、李副廠長他們走得多近，食堂的夥食也總給領導那邊多照顧，不評他評誰？”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虧，忍不住歎了口氣，眼神裏滿是羨慕嫉妒。
    賈東旭和閻解成這倆小子，站在人群後頭，臉上就隻剩泛酸了。
    賈東旭攥著拳頭，心裏頭不服氣——他在車間裏幹活也不算偷懶，怎麽就評不上勞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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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雨柱不過是個食堂的，憑什麽每次都能拿榮譽？
    閻解成則是盯著何雨柱，心裏頭打著小算盤——何雨柱現在是勞模，又是食堂副主任，往後要是能跟他處好關係，家裏的夥食說不定能多沾點光。
    可一想到自己跟何雨柱平時也沒什麽交情，又有點泄氣。
    三車間的隊伍裏，黃麗華聽見何雨柱的名字，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臉上露出幾分與有榮焉的笑容。
    原本就白皙嫵媚的臉頰，因為激動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比平時擦了脂粉還好看。
    她身邊的劉大姐早就知道她跟何雨柱的關係曖昧，見她這副模樣，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她。
    她壓低聲音，帶著點促狹的笑意說道：“哎，麗華，你男人當上勞模了呢！這下可得好好慶祝慶祝！”
    黃麗華的臉“唰”地一下更紅了，像熟透的蘋果，趕緊低下頭，小聲反駁道：“快別瞎說，人家何師傅有媳婦的，這話要是傳出去，多不好聽……”
    她嘴上這麽說，心裏頭卻有點甜絲絲的，想起平時何雨柱給她打飯時，總會多舀一些菜，眼神就更軟了。
    “行，我不說了。”
    劉大姐笑著，話鋒一轉，又湊到她耳邊，“今兒開完會廠裏會餐，到時候你跟你家何師傅說一聲，給我多打點魚唄？食堂的魚做得可香了，我家小子念叨好幾天了。”
    黃麗華想都沒想，順口就應道：“好……”
    話音剛落，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聲“好”答應得太順口，像是真把自己當成了何雨柱的家人。
    周圍幾個聽見她們說話的女工，都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眼神裏滿是調侃。
    黃麗華的臉更紅了，趕緊轉過頭，假裝看主席台上的動靜，耳朵卻尖得很，聽著身後的笑聲，心裏頭又羞又甜，像揣了塊糖。
    主席台上，勞模們已經排起了隊。
    廠裏這次給的獎勵挺大方，每個勞模都有一套深藍色的中山裝，料子是厚實的卡其布，摸起來挺括又舒服。
    還有一個大大的搪瓷缸，缸身上印著紅色的“紅星軋鋼廠勞模”字樣，旁邊還畫著顆五角星，看著就喜慶。
    因為勞模人數多，楊廠長負責給車間的勞模發獎狀和獎品，李副廠長則負責後勤部門的。
    何雨柱排在後勤隊伍的前頭，手裏捧著獎狀，看著李副廠長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中山裝和搪瓷缸，遞到自己麵前。
    “傻柱啊，”李副廠長接過獎狀，親自遞給何雨柱，還特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比平時重了些，語氣裏滿是勉勵。
    “食堂的工作做得很好，職工們的反響都不錯，你這個勞模，實至名歸！往後繼續加油，把食堂的夥食搞得更好，讓大家吃飽吃好，才能更好地搞生產！”
    何雨柱趕緊雙手接過獎狀和獎品，腰微微彎了彎，臉上帶著誠懇的笑容：“謝謝李廠長！
    您放心，我肯定繼續奮鬥，不辜負廠裏的信任，往後一定把食堂的工作做得更紮實，讓職工們滿意！”
    他這話可不是客套——現在當了勞模，又得了這麽實在的獎勵，往後在廠裏的地位更穩了，幹勁自然更足。
    站在人群裏的刁德一，看著何雨柱跟李副廠長談笑風生，手裏還捧著中山裝和搪瓷缸，心裏頭的酸水都快溢出來了——
    他在食堂幹了這麽多年，別說勞模了，就連先進個人都沒評上過，何雨柱剛來沒幾年，就又是副主任又是勞模，憑什麽？
    賈東旭和閻解成也盯著何雨柱，眼神裏滿是羨慕和嫉妒。
    賈東旭心裏頭嘀咕，要是自己能評上勞模，不僅能得一套中山裝，往後在車間裏的地位也能提高不少，說不定還能被提拔成小組長。
    閻解成則是盯著何雨柱手裏的搪瓷缸，心裏頭琢磨著，這搪瓷缸看著就結實，要是自己有一個，往後喝水都有麵子。
    廣場上的掌聲再次響了起來，比之前更熱烈些。
    何雨柱捧著獎狀和獎品，站在主席台上，朝著台下的人群揮了揮手，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
    陽光灑在他身上，手裏的搪瓷缸都閃著光，那模樣，讓底下不少人都紅了眼，心裏頭的滋味，複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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