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銀扁鵲,弄玄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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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綾羅仿佛遭了晴天霹靂一般,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得徹底懵了,她整個人呆立在原地,腦子裏一片空白,怎麽也想不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自己的親生父親,平日裏對她雖說偶有責備,可也疼愛有加,如今卻這般狠心地要與她斷絕關係,還要將她無情地逐出蘇家,這對她而言,無異於天塌了一般。
她的臉上滿是驚恐、委屈與難以置信交織的複雜神情,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簌簌滑落,和嘴角那還未幹涸的鮮血混在一起,顯得狼狽不堪又無比淒慘,全然沒了往日那意氣風發的模樣。
“爹…… 爹,您不能這樣對女兒啊,女兒真的隻是想為三哥討個公道,女兒哪能料到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啊……” 蘇綾羅帶著哭腔,聲音顫抖得厲害,那哀求的話語仿佛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一般。她拚盡全力想要掙脫丫環的攙扶,朝著蘇唯庸的方向撲過去,可身體卻綿軟無力,雙腳像是踩在棉花上,根本站不穩,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若不是丫環眼疾手快緊緊扶住,怕是早已癱倒在塵埃之中了。
蘇唯庸卻仿若鐵了心一般,看都沒再看她一眼,隻是冷冷地背過身去,語氣中滿是厭煩與決絕,說道:“你這莽撞行事,險些釀成大禍,你嫂子如今都危在旦夕了,我哪還有閑工夫跟你在這裏分辨是非對錯。你趕緊帶著你的人,滾回你們範家去,從今往後,蘇家與你再無瓜葛。”
衛書第站在一旁,目睹著這令人揪心的一幕,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看著女兒如今這般虛弱可憐的模樣,他自是心疼不已,可蘇家此刻這般強硬的表態,好歹也算是給了衛家一個交代,讓他原本懸著的心,稍稍落了地。他本就對蘇家有所忌憚,如今這情況,縱使心裏還有諸多想法,卻也實在是無話可說了。但終究還是心有不甘,想著最後再試探一下蘇唯庸的態度,便輕咳了一聲,硬著頭皮上前一步,陪著笑臉說道:“蘇老爺,綾羅這孩子畢竟還年幼,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原也是常有的事兒,您大人有大量,就不必真的跟她計較了。眼下吟霜這孩子情況危急,咱們還是先顧著救她要緊,其他的事兒,往後再慢慢商量著辦吧。”
蘇唯庸這才像是回過神來,臉色依舊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不過也知道此刻的當務之急,確實是先查看衛吟霜的狀況,於是趕忙對著身邊的家丁大聲吩咐道:“快去城裏請最好的大夫來,不管是哪家醫館的,隻要是能叫得出名字的,都給我去請過來,哪怕是把整個真定府的大夫都請遍了,也在所不惜,總之,不管花多大的代價,都要把三兒媳救活啊。”
家丁們聽了,不敢有絲毫耽擱,領命之後,立刻撒腿飛奔而去。而此刻還留在現場的那些郎中們,也紛紛圍上前去,再次小心翼翼地為衛吟霜搭脈,然而片刻之後,卻又都無奈地搖頭,而後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蘇唯庸和衛書第見狀,氣得臉色鐵青,忍不住對著那些郎中們紛紛開口怒罵道:“你們這群無能廢物,平日裏吹噓得厲害,關鍵時刻卻一點用處都沒有,養你們何用!” 那憤怒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可那些郎中們也隻是低著頭,不敢吭聲,畢竟他們確實是束手無策了。
衛吟霜靜靜地躺在靈巧兒的懷裏,雙眼緊閉,那原本白皙的臉龐此刻越發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氣息也愈發微弱,仿佛那生命的燭火隨時都會熄滅,香消玉殞一般。靈巧兒一邊緊緊抱著她,一邊故作焦急地呼喊著:“小姐,小姐,你可一定要撐住啊,大夫馬上就來了,你千萬不能丟下我……” 可她心裏卻樂開了花,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衛吟霜身上,她微微低下頭,細細地盯著衛吟霜那精致的麵頰,暗暗讚歎著,心裏想著:“小姐這模樣,可真是好看啊,今日這出戲,可算是演得精彩絕倫了。”
蘇懷璧站在一旁,眉頭緊緊鎖在一起,臉上滿是凝重之色。他著實沒想到,衛吟霜居然真的服毒了,原本以為事情就算鬧大,也不至於到這般嚴重的地步,哪成想,這新媳婦兒在娘家門口,竟被小姑子逼得服毒自盡,這可如何是好。他心裏很清楚,這件事一旦傳出去,對蘇、衛兩家的名聲那可是極為不利的,可悲劇就這麽眼睜睜地在他眼前發生了,他此刻也是滿心無奈,根本無力回天,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不多時,不時有大夫被家丁們陸陸續續地請來,可那些大夫上前查看一番後,皆是無奈地歎息著離去,現場的氣氛愈發壓抑沉重,眾人的心也都跟著提到了嗓子眼兒。終於,有家丁帶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匆匆趕來。這老者原是個江湖中人,正巧這段時間在真定府的某家醫館探親,今日機緣巧合之下,被蘇家的家丁尋到,知曉了事情的緊急,便趕忙跟著來了。
經過家丁的一番介紹,蘇唯庸一聽,頓時肅然起敬,趕忙拱手說道:“原來是人稱‘銀扁鵲’的張先生啊,久仰久仰,今日可就全仰仗您老出手相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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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扁鵲微微拱手,謙遜地回應道:“蘇老爺,不必多禮,救人一命乃是醫者本分,先讓我看看這姑娘的情況吧。” 說罷,又朝著衛書第點頭示意了一下,便快步朝著衛吟霜走去。
眾人見此情形,趕忙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道,一個個屏息凝神,目光緊緊跟隨著銀扁鵲的身影,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神醫救治,現場安靜得隻能聽見偶爾傳來的幾聲壓抑的呼吸聲。其他的郎中們也都紛紛圍上前去,想要看看這大名鼎鼎的 “銀扁鵲” 究竟有何高招。
銀扁鵲走到衛吟霜身邊,緩緩蹲下身子,伸出手,再次細細地為她把脈,那神情專注而嚴肅,片刻之後,他微微皺起了眉頭,似是察覺到了什麽異樣。
靈巧兒一聽來的是銀扁鵲,心裏頓時 “咯噔” 一下,知曉這老家夥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兒,當下也不禁有些緊張起來,暗暗祈禱著千萬別被看出什麽端倪才好。
銀扁鵲抬眼,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靈巧兒,麵上閃過一陣疑惑之色,而後又再次搭上衛吟霜的脈搏,這一次,眉宇之間竟略帶驚訝,那眼神裏透著一絲探究,仿佛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他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靈巧兒,接著又仔細端詳了一番衛吟霜,伸手扒開她的眼皮查看了一下,隨後又用竹片輕輕撬開她的嘴巴,讓人將燈籠湊近些,借著光亮又細細看了看,那模樣,仿佛要把衛吟霜全身上下都看透一般。
靈巧兒見狀,心裏暗叫不好,心裏想著這老家夥肯定是看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了,可事已至此,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裝下去了,隻盼著他別當場拆穿才好。
豈料,那銀扁鵲臉上疑惑的表情隻是一閃而過,緊接著,他便隨手從隨身攜帶的藥箱裏取出幾枚銀針,手法嫻熟地在衛吟霜身上的幾處穴位施起針來,一邊施針,嘴裏還念念有詞,隻是那神情依舊嚴肅,讓人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眾人也隻能幹著急地看著。
終於,在施完針後,銀扁鵲又不慌不忙地從藥箱裏拿出一顆藥丸,小心翼翼地喂入衛吟霜口中,又讓人喂了些水,幫忙送服下去。過了一會兒,神奇的是,衛吟霜的臉色似乎稍微有了些許血色,那原本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的氣息,也平穩了一些,眾人見狀,都暗暗鬆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是落回了肚子裏。
銀扁鵲緩緩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著眾人說道:“她暫時算是脫離了危險,不過這毒藥的藥性頗為猛烈,她這身子能否完全康複,還得看後續的調養情況了。老夫這段時間就在城中和氣堂小住,小夫人今夜要是能挺過來,明日務必再送她到老朽那兒去施針。至於這湯藥嘛,還是等明日老朽親自熬製為好,這樣也能更穩妥些。”
蘇唯庸趕忙上前,恭敬地作揖道謝:“多謝神醫出手相救啊,蘇家定當重謝,您老的大恩大德,蘇家上下感激不盡。”
銀扁鵲擺了擺手,一臉淡然地說道:“先別急著謝我,等明日施針之後,看看情況再說其他吧。” 說罷,老人有意無意地和靈巧兒對視了一眼,那眼神裏似有深意。
靈巧兒心裏頓時顫抖了一下,她心裏明白,這老兒肯定是猜到了什麽,這 “銀扁鵲” 果然是名不虛傳啊,看來往後可得小心著點兒了,可千萬別在他這兒露了餡才好。
衛書第看著女兒暫時脫離了危險,那原本慌亂得如同熱鍋上螞蟻的情緒,這才稍稍穩住了幾分,他朝著蘇唯庸拱了拱手,一臉誠懇地說道:“蘇老爺,吟霜這孩子今日可是遭了大罪了,萬幸遇到了張神醫,這才撿回了一條命啊。你我兩家既然已經結了姻親,那按理說就是一家人了,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了,衛某隻希望今後,吟霜在蘇家能一切安好,還請蘇家多多善待她,可莫要再讓她受這般委屈了。”
蘇唯庸微微點頭,神色稍緩了些,語氣也變得溫和了幾分,說道:“衛老爺放心,隻要有蘇某在,蘇家決不會再讓吟霜受半點兒委屈,定會好生照料著她的。”
蘇綾羅在一旁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她心裏清楚,自己如今在蘇家已然是徹底沒了立足之地,可她心中那股恨意與不甘卻如同燎原之火,越燒越旺,根本無法熄滅。她咬了咬牙,哪怕明知此刻自己勢單力薄,卻還是衝著衛吟霜虛弱地喊道:“衛吟霜,你以為你能騙過所有人嗎?我爹和我大哥信了你的鬼話,可我蘇綾羅偏偏就是不信。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讓你為今天的事感到後悔的,咱們走著瞧!”
靈巧兒在心裏暗笑不已,暗自想著:“蘇家大小姐這是開始放狠話了,看來她這回是真的要離開蘇家了,不過就憑她,還能翻出什麽花兒來,哼。”
蘇綾羅的話剛一說完,蘇唯庸頓時怒目圓睜,一個淩厲的眼神掃了過來,厲聲嗬斥道:“還敢在這裏胡言亂語?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回你範家去,從今往後,永遠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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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綾羅被這嗬斥嚇得渾身一哆嗦,頓時不敢再吭聲了,隻是眼中依舊透著濃濃的恨意與不甘,那眼神仿佛要將衛吟霜生吞活剝了一般,可她也知道,此刻自己再怎麽反抗也是徒勞,隻能暫且咽下這口氣,帶著丫環們轉身,灰溜溜地離去了。
衛吟霜此時緩緩睜開了眼睛,那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顯得十分虛弱無力,她微微轉動眼珠,虛弱地看了看周圍的人,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一般,說道:“爹,公公,今日之事,莫要再追究了,我也不想因為我,讓兩家的關係變得更糟,隻希望往後大家都能相安無事吧……”
蘇唯庸聽了這話,心中不禁有些動容,著實沒想到衛吟霜在經曆了這般磨難之後,醒來的第一件事竟然還是顧全大局,這讓他對這個兒媳又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他平日裏一直自詡識人眼光不錯,可如今卻有些吃不準衛吟霜了。從一個書香門第出來的女子,按常理來說,有著這樣的教養,衛吟霜這般性格似乎也沒什麽大問題,可不知怎的,就是感覺哪裏不太對勁。雖說之前沒怎麽接觸過這個三兒媳,可就從她能在靈堂和蘇綾羅拎著馬紮互毆,又到幹淨利落地對著蘇綾羅打出兩記耳光,再到剛剛盛怒之下服毒自盡這一係列舉動來看,每一種行為似乎都透著一股野性,這真的是書香門第能教出來的女子該有的做派嗎?
不過再仔細想想,衛吟霜說到底也才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兒,也許她現在玩性都還沒有完全收斂,再怎麽說,應該也不會有那麽深沉的心機吧?蘇唯庸在心裏掙紮了許久,最終也隻能無奈地歎息一聲,暗自想著:“罷了,還是盡可能往好的方麵想吧,畢竟她之前說的那些話,幾乎是無懈可擊,但願是自己想多了吧。”
衛吟霜又看向蘇綾羅離去的方向,輕輕歎了口氣,聲音依舊虛弱,說道:“綾羅妹子,我知道你對三哥情深義重,想為他討公道,可有些事並非你想的那樣,我也從未想過要害三哥,往後你也莫要再這般衝動了,免得傷人又傷己……”
蘇綾羅卻仿若未聞一般,隻是冷哼了一聲,帶著丫環們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那背影透著一股倔強與決絕,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她的不甘心。
接下來的幾日裏,衛吟霜的身體仍舊十分不適,虛弱得厲害,以至於蘇懷仁下葬的時候,她都沒被安排進送葬的隊伍之中。在眾人眼中,她雖然靠著銀扁鵲的銀針暫時保住了一條命,可身體狀況卻未見有明顯的好轉,依舊是一副弱不禁風、隨時都可能再次倒下的模樣,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憐憫。
蘇唯庸見到是這般狀況,心裏也著實有些擔憂,無奈之下,也隻能時常派人送去各種珍稀的藥材和滋補品,以此來表達自己的關心,畢竟蘇家已經認下了她,也承認了老三是喝酒喝死的這個說法,於情於理,都得好好照顧著她才行。
而就在這時,真定府裏卻不知從哪兒開始,漸漸傳出了一些流言蜚語,而且這流言就像是長了翅膀一般,越傳越廣,越傳越離譜。有人說衛吟霜其實是裝病,故意陷害蘇綾羅,好讓自己在蘇家站穩腳跟;也有人說蘇懷仁的死本就是蘇家的陰謀,是蘇家那幾個庶子為了吞掉蘇懷仁在趙州和邢州的生意,暗中謀劃的…… 這些流言蜚語在真定府的大街小巷傳播開來,一時間,整個真定府都被這股流言的風暴所籠罩。
衛吟霜在靈巧兒以及幾個丫環的陪同下,又一次來到了銀扁鵲所在的和氣堂。算起來,這已然是她第八次前來請銀扁鵲施針了。
這和氣堂的診室麵積著實偏小,空間有限,所以每一次,都是靈巧兒陪著衛吟霜進入診室,其餘丫環便候在門外。
這日,銀扁鵲如往常一般,手法嫻熟地為衛吟霜施完針後,神色淡然地開口說道:“小夫人,明日便不必再來了,那藥也無需再繼續服用了。”
衛吟霜一聽這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她下意識地看向了靈巧兒,眼神中滿是緊張與不安,仿佛預感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靈巧兒本就是個心思敏銳之人,見此情形,立馬警覺起來,她二話不說,立刻起身快步走到門口,輕輕推開房門,探出頭去左右查看了一番,見門外並無他人,這才緩緩地關上房門,轉過身來,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對著銀扁鵲說道:“老神醫,您可真是夠有耐心的,居然等到今日,才把這事兒給提出來。”
銀扁鵲聽到這話,手上原本收拾銀針的動作頓了一下,他微微轉頭,目光平靜地看了靈巧兒一眼,緩緩說道:“難怪我怎麽都尋不到我師哥,難怪啊……” 那語氣裏,似有諸多感慨與疑惑交織在一起。
靈巧兒看著他又繼續若無其事地收拾起銀針來,心裏暗自琢磨著,猜不透他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明明衛吟霜服藥的當晚,從他那一係列的舉動就能看出,他已然察覺到了些許端倪,可為何這麽多天過去了,他卻一直佯裝不知,從未過問此事?而且他這會兒又突然提起他師哥,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靈巧兒心裏不由得一陣憤怒,她心裏清楚,明擺著這老家夥是想讓自己沉不住氣,然後不打自招,可自己又不能對他的話置之不理,真是讓人頭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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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靈巧兒本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靈魂,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努力調整自己對這具身體的掌控,試圖讓它發揮出前世自己身手的三四成水平。經過這幾日的適應與鍛煉,她感覺自己已然有了不小的進步,心裏想著,就憑現在的本事,對付一個老頭兒,那還不是綽綽有餘嘛。
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銀扁鵲抬眼看向她,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說道:“小丫頭,就憑你這皮包骨頭的小身子骨,怕是還奈何不了老夫喲。”
靈巧兒一聽,心裏 “咯噔” 一下,頓時打消了那原本蠢蠢欲動的念頭。她想起那晚聽蘇府家丁說過,這老人可是個江湖人,在這個時代背景下,“江湖人” 這三個字所代表的,可絕不僅僅是江湖郎中那麽簡單,那必定是有著不凡身手和複雜經曆的人啊。這麽一想,她心裏便沒了底,不敢輕舉妄動了。
不過,她還是強裝鎮定,臉上擠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樣,那副樣子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惡心,隻聽她說道:“老爺爺,嗬嗬…… 您這說的是哪兒的話?我就是覺得您肯定是有話要講的嘛,可您卻偏偏要故作深沉,啥也不說出來。我,是擔心您老這麽憋著,萬一憋出心髒病來可咋辦,所以就等著,好能及時救您。”
銀扁鵲聽了這話,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隨即笑了笑,那笑容裏透著幾分無奈與寵溺,說道:“嗬嗬,你這鬼靈精怪的丫頭啊,我看你家主子八成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吧。看來,你已然猜到老朽有話要說了,隻是…… 如今就算你來問,也是白問咯。”
靈巧兒眼睛微微一動,心裏越發覺得這老家夥話裏有話,看他的樣子,雖然表麵上沒表現出什麽異樣,可那眼神深處,卻好似藏著無盡的悲傷。他到底在想些什麽?靈巧兒著實吃不準了,不過從他的神情來看,似乎並不是在糾結衛吟霜服藥的事兒,猶豫了一下,隻得問道:“您有話說,卻又不說出來;有話想問,卻又直接否定了自己。您這算是給自己洗腦嗎?”
銀扁鵲一聽,微微一愣,心中頓時升起疑惑,這丫頭嘴裏蹦出來的詞怎麽這麽像醫學用詞?他不禁好奇地問道:“洗腦?何為洗腦?”
靈巧兒見他對這個詞來了興趣,又看了看一旁的藥箱,眼珠一轉,心想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和他好好聊聊,說不定能從他嘴裏套出些有用的信息,於是說道:“您對洗腦感興趣?那行,咱們今兒個就都別藏著掖著了,您有什麽話就直說,等您說完了,我再告訴您什麽是洗腦。”
銀扁鵲眼中閃過一絲遲疑,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輕輕歎了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緩緩說道:“也好,那小夫人那晚服用的,依老朽判斷,該是靈犀散。說來也巧,這靈犀散正是我師門的獨門藥水啊。人若是服用了它之後,便會如同中毒一般,脈象在一段時間內會變得雜亂不堪,而且眼皮和舌頭都會呈現出紫色,隻是舌苔還會變得厚膩起來。老朽對這靈犀散的脈象熟悉得很,再加上當時看到的種種跡象,便知曉你們定然是見過我師兄了。那晚,我本想當場就拆穿此事,可細細一想,衝突的這兩家人皆是高門大戶,這其中牽扯的利害關係太過複雜,我一時半會兒根本參不透。所以,才想著邀你們次日再來相見,也好弄清楚其中緣由。可沒想到,在你們次日來見我之前,我向旁人打聽了一番,得知了蘇衛兩家的家世背景,又聽聞了小夫人的遭遇,思來想去,老朽便覺得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了。畢竟在那樣的情況下,小夫人的選擇也並無過錯。隻是,像這般家世的兩家人鬥法,向來都會有無辜之人被殃及,我那師兄怕是凶多吉少了。”
靈巧兒一開始聽得有些迷糊,皺著眉頭仔細思索了一番之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老頭兒以為衛吟霜喝的那藥水是從他師兄那兒得來的,他猜想賣藥之人恐怕已經被蘇衛兩家暗中控製起來了,所以當天才沒有拆穿,想著第二天再和她們談條件。後來打聽了蘇衛兩家那些錯綜複雜的事兒,得出的結論是,這個局太過高端複雜,已然涉及到了蘇府嫡子的死因,這種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局麵,那肯定是不會留下活口的。所以他便覺得,他師兄拿出這藥水之後,恐怕早就被秘密處置掉了。
想到這兒,靈巧兒忍不住 “撲哧” 一聲笑了出來,對著銀扁鵲說道:“老頭兒,您可真是想多了,您這想得也太多了吧。我原本還以為您是個超凡脫俗的世外高人,沒想到您這滿腦子都是些什麽陰暗的負能量啊。事情可跟您想的完全不一樣。那蘇懷仁,真的就是喝酒喝死的,隻是那個蘇綾羅老是百般刁難、騷擾我們,我們實在沒辦法了,才想著給她挖個坑,坑她一把罷了,哪有您想的那般彎彎繞繞的。至於賣藥的那個人,可不是什麽老人,而是一個看上去不超過三十五歲的年輕人。如果這藥水真的隻有你們師門才有,那我猜,那個人一定就是您師兄的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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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扁鵲一聽這話,原本黯淡的眼睛裏頓時透出些許光亮,趕忙問道:“是曲飛?”
靈巧兒皺著眉頭回想了一下,說道:“好像是姓曲,但不是我直接和他接觸的,至於全名嘛,我還真就不知道了。”
銀扁鵲聽了,這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嗯,那就對了。那是我師兄的獨子,那孩子資質愚鈍,確實沒辦法繼承我師兄的衣缽。如此看來,他的日子怕是過得不太順遂,貧困潦倒了,不然也不會冒著殺頭的罪名,出來售賣這種師門秘藥啊,畢竟這種秘藥,多半是賣給…… 嗯…… 老夫失言了。但不知,如今我那曲家侄子尚在否?”
靈巧兒聽了,失望地搖了搖頭。
銀扁鵲見狀,似乎以為自己猜到了結果,臉上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說道:“老朽多問了。”
靈巧兒卻繼續搖著頭,說道:“我搖頭可不是說他死了,而是我對您挺失望的,老爺子。我不知道您是經曆了什麽樣的社會錘煉,才變得這麽疑神疑鬼的。但在我看來,人命那可是值得每一個人去尊重的,隻要不是涉及到根本利益,我們是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去奪走一個人的生命的。”
銀扁鵲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的擔憂之色轉為開懷大笑,那笑聲爽朗而洪亮,回蕩在這小小的診室裏,隻聽他說道:“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啊。小丫頭,老朽很久都沒見過像你這麽有意思的人了。你這性子,桀驁不馴,行事卻又果敢決絕,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好!”
靈巧兒聽了這話,心裏暗自腹誹道:“你才是巾幗,你全家都是巾幗。老子可是個實打實的男人,老子可沒有看不起巾幗的意思,相反,老子最欣賞的就是巾幗了,可你倒好,居然想讓老子變成巾幗,哼!”
銀扁鵲像是沒察覺到她的心思一般,繼續說道:“老朽張思邈,江湖上那些看得起我的人,都尊稱我一聲‘銀扁鵲’,尋常老百姓有求於我,用得著我的時候,便稱呼我一聲‘老神醫’。老朽這一生,也沒啥別的追求,就是四處遊曆,廣結善緣罷了。上至達官顯貴,下至黎民百姓,隻要是能幫的,我都會盡力去幫一幫。嗯,老夫今日便送你三根銀針吧,嗬嗬,小丫頭,就你這個年紀,再加上你這獨特的秉性,怕是許多男子都比不上你。老朽雖說心裏不太願意看到你日後卷入那些是非之中,可又怕你這性子,難免會惹出天大的亂子來。這三根銀針,你且收著,至於日後能否派上用場,那就一切隨緣吧。老夫此間事已了,就此別過。”
靈巧兒見老頭兒說要走,這才道:“老頭兒,其實洗腦並不是指醫學用語,在這裏是指,你用自己的方式說服自己的意思。”
銀扁鵲點頭道:“嗯,既然如此,老朽也多說一句。小夫人,靈犀散不能再服用了。服用多了便是毒了。如今已經七日,再加上老朽在江湖上的薄名,當時不會再有人懷疑了。好了,你們該回府了,我也該告辭了,望你們一切珍重。”
銀扁鵲想要伸手摸一下靈巧兒的腦袋,卻是想到了什麽,而止住了動作。
靈巧兒一把抓住老頭兒的手在自己的腦袋上拍了拍,內心暗道:想幹嘛就幹嘛,老子也是個男人,還看不出你想幹嘛?
銀扁鵲寵愛的看了她一眼,內中彷佛在感慨,自己年輕時怎麽沒想著給自己留個後人?哪怕是如這般鬼靈精怪的女娃子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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