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百裏窮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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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時節的真定城,本應是陽光明媚、生機勃勃的景象,然而此刻,卻仿佛被一片無形且厚重的陰霾悄然籠罩著。那關於蘇家幾個庶子意圖謀奪嫡子財產的流言,恰似那生命力頑強的野草一般,肆意地在大街小巷中蔓延開來,越傳越凶,越傳越廣,幾乎成了城中百姓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談資。
    這些流言蜚語就像長了翅膀似的,輕而易舉地飛入了蘇家的深宅大院,在那原本看似平靜的家族裏,掀起了陣陣波瀾。蘇家的老太太不知是聽得多了,還是從某些細枝末節裏察覺到了什麽,竟隱隱有了相信這些流言的跡象。而且,她對兒媳婦衛吟霜的寵愛,更是與日俱增,甚至到了讓人咋舌的地步。
    就在今天,蘇家發生了一件讓眾人驚愕不已的大事,老爺子竟當著全家人的麵,鄭重其事地宣布,要正式讓衛吟霜接手三房的產業了。這消息一出,無異於在平靜的湖麵投入了一顆巨石,瞬間激起千層浪,整個蘇家一下子就炸開了鍋。
    要知道,如果老三蘇懷仁還在世的話,那自然是誰也不敢對此事有什麽異議,畢竟三房的產業本就是老三的,旁人哪有置喙的份兒。
    可如今,老三已經撒手人寰,按照常理來說,他三房的產業,要麽是充作公產,由家族統一調配管理;要麽就該留給三房的子嗣繼承才是。這一點,蘇家上下可都是這麽猜測的。大家都清楚得很,老三去世之前,連衛吟霜半根手指頭都沒碰到過。她根本就不可能為老三留下子嗣。
    所以,在蘇家這些庶子們的心裏,早就認定了老三的產業遲早是要分給兄弟們的。以往,他們也隻是幫忙打理打理家裏的生意,可這真正要把產業實實在在地分到個人頭上,那還真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兒。
    今天早上老爺子蘇唯庸當即就派人帶著衛吟霜去接手三房產業了,連隔夜的時間都不給庶子們留。這可徹底觸碰到了蘇家庶子們的敏感神經,他們一個個就像是被點燃了的火藥桶,火星飛濺之處,瞬間一聲驚雷,鍋炸了。
    那心中的不滿、憤懣與不甘,全都寫在了臉上。
    偷暇閣內,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跑堂的夥計們穿梭其中,嘴裏不停地吆喝著:“貴客小心,貴客慢走。” 那一聲聲吆喝,在這嘈雜的環境裏顯得格外響亮,彰顯著閣內的生意興隆。
    不多時,一桌豐盛的美食便上齊了,那滿桌的佳肴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令人垂涎欲滴。跑堂的夥計微微躬身,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幾位蘇公子,這桌菜已經齊了,小的就先退下了,您幾位要是有什麽事兒,盡管吩咐小的便是。” 說罷,他輕手輕腳地退出門外,順手關上了包間的房門。
    蘇懷祥臉色陰沉,猛地用力一拍桌子,那 “砰” 的一聲巨響,震得桌上的碗筷都跟著顫了顫,他扯著嗓子大聲叫道:“不行,得想辦法收拾她才行啊!你們瞧瞧,這前後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老夫人的眼裏如今就隻有她了。怎麽著?看這架勢,難道她死了,還得讓她這個兒媳婦頂替她的位置不成?”
    蘇家這幾個平日裏慣於窩裏鬥的庶子,此刻竟難得地一致對外了,他們從蘇家近期發生的種種變化中,敏銳地察覺到,衛吟霜這個嫡門嫂子,似乎對他們來說是個不小的威脅。
    蘇懷寶眉頭一皺,瞪了蘇懷祥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老六,你是不是瘋了?淨說些什麽胡話。讓人聽見,還活不活了?”
    蘇懷玉則趕忙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蘇懷祥的肩膀,強行把他按回到座椅上,眼神警惕地看了看門外,壓低聲音勸道:“六哥,我也覺得你這話說得太衝動了,你可別忘了咱們的身份。詆毀主母,你不要命了?你糊塗啊。”
    幾個人正你一言我一語地相互壓著火氣,就在這時,門 “吱” 一聲被推開了,蘇懷璧邁步走了進來。他這一出現,原本還喧鬧的幾個人頓時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瞬間沒了聲響,整個包間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蘇懷璧微微抬起雙臂,站在一旁候著的店小二見狀,趕忙快步走上前,手裏拿著軟布,動作輕柔地幫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待看到蘇懷璧雙臂緩緩下沉,示意已經可以了,店小二這才恭敬地拱手行了個禮,然後輕輕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蘇懷璧不緊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這才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似笑非笑地說道:“老六,你這是錢多得沒處花了?又不年又不節的,你在這偷暇閣裏裝什麽大方?” 話雖是這麽說,可他卻徑直朝著上首,也就是正對門的那個方向走去,然後泰然自若地坐下了。
    其餘三個人見狀,趕忙紛紛起身,齊聲叫道:“二哥。”
    要說這上首的位置,原本可是老三的專屬座位。按常理來說,老大死了,老二其實也是有資格坐的,畢竟身份擺在那兒。可老三作為未來的家主,那可是蘇府名正言順的少主,少家主坐這個上首之位,倒也無可厚非。而這老二蘇懷璧,向來是個比較識趣的人,平日裏一般也不會去爭搶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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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換做別的大戶人家,這長庶嫡幼之間為了個座位,那爭起來可就沒完沒了了。就比如說,當嫡子還小的時候,家裏的長子早就已經在席間理所當然地占據主位了,那時候嫡子小得連自己坐都坐不穩,還得讓人抱著。好不容易等嫡子長大了些,能自己吃飯了,看著那原本屬於自己的主位被哥哥占著,心裏自然是不服氣,難免就會整天鬧騰。雖說當哥哥的不能隨意打罵弟弟,可糾正一下弟弟的行為總是可以的吧。
    就這樣過了幾年,等到嫡子八歲了,忽然說要把主位讓給他,這家裏的內鬥可不就一下子開始了嘛。不過蘇家倒是還好,一開始的長子就是嫡子蘇懷仕,後來蘇懷仁懂事之後,長子蘇懷仕才出了意外,但當時蘇懷仁仍然不夠八歲。所以實際上,老二蘇懷璧此前是有機會居上首的。
    可老二的生母為人比較圓滑,一直阻攔,所以老二也就從來沒和老三爭過這個位置。
    但如今的情況可就不一樣了,如今家裏已經沒什麽人能在名義上壓過蘇懷璧了,和這些庶子們比起來,他年紀最大,在府裏的威信也是最高的,最關鍵的是,他現在手裏掌握的權力也是最盛的。隻要家裏不亂,弟弟們不提前鬧著分家,那他這個少家主的位置,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當然了,這事兒也不是絕對就沒變數的,還是存在翻車的風險的。比如說萬一哪天大夫人不在了,然後老頭子一時糊塗,把某個小妾給扶正了,那小妾的兒子可就立馬變成後嫡出了,到那個時候,雙方的局麵可就變成五五開了。
    這自古以來,長子當家,講究的就是個 “立長不立幼”;讓嫡子繼承家業,遵循的則是 “讓嫡不讓庶” 的規矩。最極端的時候,還有可能“兄終弟及”。不過,目前來看,在蘇家這種情況,不會發生。
    蘇懷寶見蘇懷璧已經在上首穩穩地坐下了,趕忙起身,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拿起茶壺給蘇懷璧添了杯茶,笑著說道:“二哥,他,就是這麽個人,愛打腫臉充胖子唄,他請客說明他有這份心,咱們今兒個可得狠狠宰他一頓,讓他長點兒記性,看他往後還敢不敢這麽擺闊了。”
    蘇懷祥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哼,二哥,四哥,你們倆說什麽?咱們才來過這兒幾回?老三在世的時候,他可是天天在這兒胡吃海喝。”
    蘇懷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語氣不善地回道:“老六,你這話可就越說越不像話了啊。三哥那是什麽身份,三哥可是少家主,你瞧瞧哪家的少家主不是那般風光的?”
    蘇懷祥張了張嘴,想要辯駁幾句,可心裏也明白,事實確實就是如此,無奈之下,隻得低下頭,悶聲不響地端起茶杯,自顧自地喝起茶來。心裏卻是想著,風光又怎麽樣?還不是死了?
    幾個人又閑聊了幾句,蘇懷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站起身來,滿臉疑惑地說道:“哎?五哥怎麽還不來?還有老八和老十,這倆人跑哪兒去了?”
    正說著,門又被推開了,兩個人先後走了進來,正是老八蘇懷晨和老十蘇懷貴。
    老八的年紀和老六、老七差不多,都是十八九歲的樣子,生得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而老十,比他們可要小不少,看上去也就十三四歲,雖說個子已經躥起來了,可那眉眼之間還透著一股稚嫩勁兒,看著就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老八一進門,就哈哈一笑,打趣道:“六哥,我在樓下就聽到你的大嗓門了,你這性子,可真是咱們幾個裏最咋呼的了。”
    老十雖然年紀小,倒也並不顯得拘謹,不過說話的時候還是不敢太過放開,隻是恭恭敬敬地朝著在座的哥哥們拱手行了一圈禮,輕聲說道:“哥哥們都好。”
    等蘇懷晨和蘇懷貴都坐下之後,大家卻都沒有要動酒的意思。
    蘇懷璧見狀,微微一笑,看向蘇懷祥,說道:“老六,忘了告訴你了,老五跟著你三嫂去了趙州城了,那邊還有些生意上的事兒需要他跟著去處理一下。他臨走的時候,特意叮囑我跟你說一聲。”
    老四蘇懷寶一聽這話,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抽了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老七蘇懷玉,然後兩人對視一眼,又同時把目光投向了蘇懷璧。
    蘇懷壁掃了一眼老四蘇懷寶、老六蘇懷祥、老七蘇懷玉,微微一笑。
    他們三個平日裏總是湊在一起,雖說看上去脾氣秉性各有不同,可實際上三人就像是一個小團體似的,關係頗為緊密。而另外幾個人,倒不像他們這般抱團。
    不過老八和老十因為是跟著同一個母親長大的,所以打從心底裏,他們就比旁人要親近許多。
    他們之中,其實還有一個兄弟排行老九,叫蘇懷綱,這孩子從小就特立獨行,性格頗為孤僻。他母親在生他的時候就去世了,打那以後,府裏就一直留著給他喂奶的奶娘照顧他。可他在蘇家的地位確實不怎麽高,日常白眼都已經習慣了。後來,他似乎是不屑於留在蘇家這般庸庸碌碌地廝混下去,在十二歲那年,留下一封信後,便從此音信全無了,也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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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如今在座的隻是十個兄弟中的六個。這些庶子們嘴上不說,可雖然死了兩個,走了一個,仍然覺得兄弟真是太多了,要是多死幾個,對他們來說好像也不是什麽壞事。所以看到嫡子們一個個都不在了,他們心裏還隱隱有些愉悅,所以那個排行老九的蘇懷綱是再也不可能被他們惦記了。
    也許他們有一天聽到蘇懷綱的死訊,說不定還讓自己睡的更踏實。
    蘇懷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哈,看來五哥跟三嫂的關係是越來越親近了。咱們是不是也該向三嫂表達一下善意了?畢竟現在外麵流言蜚語傳得厲害,都說咱們這些庶子惦記著搶人家的產業,這名聲可不好聽。” 說完,他還時不時地用眼睛偷偷瞟向一旁的蘇懷璧,想看看他是什麽反應。蘇懷璧倒是沒露出什麽明顯不悅的神色,隻是靜靜地坐在那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蘇懷祥一聽這話,頓時拍案而起,大聲叫道:“親近,你們去,我蘇懷祥可做不到向一個婦人低頭投誠,在座的可都是姓蘇的,怎麽著?難道你們還真打算向那個姓衛的女子服軟不成?我看這些流言蜚語就是衛吟霜讓人傳出去的。“
    雖說其他人沒像他這般激動地跳出來,但在兄弟們之中,總是得有這麽一個人把大家心裏頭想說又不敢說的話給捅出來,這樣其他人才能順著這話頭,把心裏的想法都吐露出來。
    見蘇懷祥都這麽說了,這會兒有些人原本還想著裝裝樣子,可蘇懷玉卻已經站起身來,附和道:“其實,六哥說得也沒錯,老爺子聽剛到這些流言蜚語肯定不當回事。可架不住總聽啊,他一家之主也知道什麽話說多了影響團結。我非常讚同六哥的說法,我想,如果不是三嫂讓人放出去的流言,那多半也會是衛家。所以老爺子就用最簡單的方法平息輿論,那就是直接讓她接手三房的產業。”
    見兩個好兄弟都說話了,蘇懷寶也開口說道:“老七的看法和我差不多,至於三嫂嘛,也不知道她給老夫人灌了什麽迷魂湯,對她甚至比對綾羅妹子還好。三嫂接手三房產業,我看未必就沒有老夫人在背後吹的枕頭風。”
    蘇懷祥見兩個兄弟都表態了,隨機起身大叫道:“我蘇懷祥是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嫁進來的女流之輩耀武揚威。更不能看著蘇家一步步的變成他衛家的附庸。我認為我們必須想辦法把她弄掉。”
    三個人都這麽表態了,蘇懷晨也跟著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最小的蘇懷貴雖說還不太明白哥哥們到底在爭些什麽,可也不想顯得自己不合群,隻能懵懂地看看四周,跟著隨意附和了幾句。
    最後,大家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了蘇懷璧,畢竟他現在可是庶子中的老大,這事兒最後到底該怎麽辦,還得看他的態度。
    蘇懷璧心裏自然是想著要維穩的,他可不想家裏鬧得雞飛狗跳的,畢竟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幾分少主人的樣子了,可偏偏又殺出個衛吟霜來,這讓他心裏頭著實有些壓抑。他沒有看向眾人,隻是低頭輕輕抿了一口茶,沉默了片刻,緩緩吐出幾個字:“可以……從長計議。”
    ……………………………………………………………………
    這個時代的趙州城,雖說比不上真定府那般繁華熱鬧,可也自有一番氣魄在。畢竟這兒地處平原地區,土地肥沃,糧食產量頗為可觀,人口自然也就比較多,正所謂 “地腴民豐”,說的便是這般景象了。
    趙州城這一片地域,總共生活著五六萬的百姓,不過這趙州城內,常住的也就一兩千戶人家罷了。
    蘇懷仁在世的時候,蘇家在這兒的五間鋪子分給了他。東西南北門各一分布著間,城中央還有一間。一般來說,能有這樣豪橫的布局,不一定是商業奇才,但一定是家財萬貫。
    衛吟霜在前麵不緊不慢地走著,蘇懷安和靈巧兒則在她身後並肩跟隨,再往後,還有兩個丫鬟和一個老媽子跟著,一行人倒也顯得頗為熱鬧。
    一路上,蘇懷安都在耐心地向衛吟霜介紹著各個門店的經營情況,衛吟霜一邊聽著,一邊不時地點點頭,偶爾也會和他交流幾句,提出自己的一些疑問或是想法。不過,這眼神交流最多的,還得算是衛吟霜和靈巧兒之間了,兩人似乎有著一種旁人難以察覺的默契,時不時地交換一下眼神,便能知曉對方的心思。
    就這麽著,直到把所有的鋪麵都轉完了,靈巧兒這才忍不住開口說道:“趙州城確實算不上大,也不知道咱們明日要去的邢州城會是個什麽樣兒?”
    蘇懷安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釋道:“靈巧兒姑娘說得沒錯,這邢州城啊,要是論起繁華程度來,實際上可比真定府還要熱鬧。因為我朝太祖就是出自邢州,當今皇上也是邢州人,所以就目前邢州城的地位而言,那可不是真定府能比得上的。也正因如此,咱們蘇家雖說在那邊產業眾多,可想要在各行各業中都拔得頭籌,那可就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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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巧兒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裏暗自琢磨著,對上了這國號是大周,太祖出自邢州,那當今皇帝,想必就是周世宗柴榮了,當然了,他現在肯定還不知道自己日後會有那樣的諡號。
    衛吟霜聽了蘇懷安的話,微微皺了皺眉頭,腳下的步子也跟著頓住了,遲疑地問道:“難道是皇親貴族在那兒欺行霸市,所以咱們才不好發展?”
    蘇懷安臉上露出一抹略帶苦澀的笑容,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確切地說…… 應該是咱們的身份地位在邢州城實在是不夠看,根本沒辦法去欺行霸市。”
    靈巧兒一聽這話,差點沒被逗得笑噴出來,她捂著嘴,笑著說道:“也對哈,那邊隻要是姓柴的皇親,那可真是多得像牛毛一樣,姓郭的貴族也是數不勝數,隨便拎出來一個,那背景都是大得嚇人。哈哈,可不是咱們不想隻手遮天,實在是實力有限,沒那個能耐啊。”
    她這話一出口,大家先是一愣,隨即都笑了起來,隻是這笑裏的滋味兒卻各不相同,有人是無奈地苦笑,有人則是覺得這話頗為玩味,臉上帶著幾分別樣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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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時分,真定府南城門外,幾個身著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兒正站在城牆下一一話別,氣氛顯得有些凝重又帶著幾分不舍。
    蘇懷璧、蘇懷寶、蘇懷貴三人抱拳,對著即將遠行的三個兄弟作別,那神情中透著關切與叮囑。
    蘇懷祥、蘇懷玉、蘇懷晨三人看上去似是要去挺遠的地方,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嚴肅與期待。
    大家先是一番寒暄,說著些保重身體、一路平安之類的話,蘇懷寶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壓低聲音說道:“老六、老七、老八,你們可千萬要記住了,不管做什麽,一定不能把這火燒到蘇家來,隻在衛吟霜身上想辦法點火就行,當然了,如果有機會的話,能把這火引到衛家去,那也是可以的。”
    蘇懷璧在一旁聽了這話,臉上的肌肉微微抽了抽,終究還是覺得有些不妥,猶豫了一下,忍不住說道:“哎,我還是覺得這麽做不太合適……”
    蘇懷貴站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可那眼神裏卻又仿佛什麽都知道,什麽都關心似的,讓人捉摸不透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蘇懷祥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咬了咬牙說道:“二哥,你向來老成持重,守成自然是沒問題的。可這攻堅的事兒,就交給我們幾個弟弟去辦吧,你就放心好了。等事成之後,你依舊當你的長子,蘇家還是得靠你來主持大局。”
    蘇懷璧聽了這話,雖然心裏還是覺得不太踏實,可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要是再繼續阻攔,怕是不合適了,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不再吭聲了。
    幾個人又相互行了個禮,隻聽得蘇懷玉扯著嗓子叫道:“老張,出發!”
    這平原地區,摸黑行路相對來說還算安全一些,所以蘇懷祥早就按捺不住那急切的心情了,一心想著今天就得出發,可不想再耽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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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同一時刻,衛吟霜和靈巧兒正帶著一行人匆匆趕路,他們的腳步急促,仿佛在和時間賽跑一般,在路上飛奔著,主要是靈巧兒想要盡快看看邢州城的樣子。是怎樣的城池孕育出兩個帝王?
    好在他們這一行人人數並不算少,人多勢眾之下,心裏總歸多了幾分底氣。而且當時正值這個季節,道路兩旁並沒有高杆莊稼遮擋視線,視野頗為開闊,即便遇到些什麽狀況,也能提前有所察覺,所以倒也不用太過擔心會遭遇什麽大麻煩。
    趕夜路除了車夫,其他人都是覺得時間飛逝。
    第二天天亮時分。蘇懷玉心裏一直惦記著衛吟霜等人的行蹤,為了弄清楚情況,他特意找了個能說會道的巧嘴老媽子,讓她去到三房的店麵裏去打聽打聽。
    那老媽子辦事倒也機靈,沒過多久便回來了,把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蘇懷玉。這一聽,才知曉原來衛吟霜他們壓根就沒在這兒過夜,竟是連夜馬不停蹄地朝著邢州的方向趕去了。
    蘇懷祥得知這個消息後,頓時火冒三丈,猛地站起身來,抬手就把眼前擺放著滿滿四碗豆腐腦的桌子給掀翻了,隻聽 “嘩啦” 一聲巨響,桌上的豆腐腦飛濺得到處都是,碗也摔得粉碎,那場景好不狼狽。
    這店裏的老板在一旁看著,心裏別提多害怕了,他一瞧這桌上坐著的四個人裏,有三個都是身著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兒,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主兒,當下哪裏還敢出聲,隻能戰戰兢兢地站在角落裏,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蘇懷祥可還不解氣,他怒氣衝衝地站起身來,還想伸手去拿坐在身下的馬紮,看樣子是打算繼續砸東西發泄一番。好在蘇懷玉眼疾手快,趕忙上前一把攔住了他,焦急地勸說道:“六哥,你別鬧了,趕緊先吃點兒東西吧,吃完了咱們好接著趕路。追不上便追不上吧,你忘了咱們原本的計劃不就是去找郭小公爺幫忙嘛。犯不上,邢州城大人口多,他們一天轉不完。咱們趕得上,與其在這兒幹著急,不如吃完抓緊趕路。”
    蘇懷晨在一旁看著這架勢,也著實被嚇得不輕,心裏直犯嘀咕,想著這六哥今天莫不是發了瘋了,見老七在那兒勸阻,他也趕忙跟著勸了起來,嘴裏不停地說著:“六哥,消消氣,消消氣,七哥說得對,咱們先趕路要緊。”
    在兩人的勸說下,蘇懷祥這才稍稍冷靜了些,賠了桌子錢。隨後,又各自點了一份豆腐腦油條套餐,狼吞虎咽地胡亂吃了幾口,便匆匆起身,繼續踏上了趕路的行程。
    隻是這一路上,他們坐在顛簸的馬車上,因為昨夜沒休息好,這會兒困意陣陣襲來,幾個人迅速回到馬車上準備補覺。可這可苦了車夫老張了,他一邊趕著馬車,一邊心裏頭直冒火,暗暗地罵罵咧咧:“老子不是人啊?老子不用睡覺啊?”可嘴上也不敢真說出來,隻能憋著一肚子氣,繼續趕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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