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星帶的碎石震顫著撞向駕駛艙，林野的指尖在操控台上飛速跳躍，紫翼機甲的能量讀數飆升到臨界值。他盯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紅點——那是深淵艦隊的坐標，每個紅點背後，都藏著被掠奪的意識哀嚎。
    “他們的護盾頻率在變。”副駕的小艾突然喊道，狙擊槍的瞄準鏡裏，深淵旗艦的防護罩正泛起詭異的波紋。
    林野的指節泛白。他想起灰鴉臨終前的話：“深淵的能量核心是活的，靠吞噬意識生長。”此刻那些跳動的紅點，分明就是無數被困意識在掙紮。他深吸一口氣，將紫翼機甲的通訊頻道切換到聯軍公共頻段，聲音帶著刻意壓製的顫抖：“所有單位注意，集中火力打旗艦左舷第三區——那裏是意識能量最密集的地方，也是它的軟肋。”
    說這話時，他的眼前閃過老會長倒在血泊裏的樣子，閃過灰鴉消散前最後看向他的眼神，閃過那些被深淵毀掉的公會廢墟。恐懼像藤蔓纏上心髒，但更多的是憤怒——憑什麽這些掠奪者能踩著別人的屍骨稱雄？憑什麽被傷害的人隻能化作星塵？
    “收到！”“破風”會長的獨臂機甲率先衝出，他的駕駛艙裏貼著張泛黃的照片，是他弟弟的笑臉——那個在深淵突襲中被搶走的孩子，此刻正以意識體的形態，在林野的紫翼上閃爍著微光。“老子今天就替我弟討回來！”他怒吼著按下發射鍵，貨運艙門改裝的裝甲被炮火打得凹陷，卻硬是扛住了三輪反擊。
    深淵首領的嘶吼透過通訊器炸響，帶著被戳中痛處的暴怒：“一群用破爛拚湊的廢物！也敢妄談反抗？”
    林野冷笑。他的紫翼突然展開到極限，翼麵鑲嵌的星核碎片同時亮起——灰鴉留下的實驗樣本在震顫，那是對“意識共鳴”理論的最後驗證；老會長犧牲時緊握的殘片在發燙，仿佛還帶著他最後的體溫；還有那塊被老婦人用手帕包著的碎片，此刻正散發出柔和的光，像在哼著搖籃曲。
    “我們是廢物？”林野的聲音突然哽咽，隨即又變得無比堅定，“我們的機甲是破銅爛鐵，可每塊零件都刻著名字——是被你們害死的人，是我們拚盡全力也要記住的人！”
    他操控機甲俯衝的瞬間，眼角的餘光瞥見小艾的狙擊槍。槍管上的紅繩串著的零件在陽光下閃爍，有“風語”公會送的聲波傳感器，那是他們用三個月的夥食費換來的；有“星火”公會的醫療艙芯片，曾救過十七個重傷員。此刻這些破爛拚出的光箭，正帶著所有小公會的體溫，瞄準深淵首領的能量核心。
    “就是現在！”林野嘶吼著，紫翼機甲的能量全部灌注到光刃上，硬生生在旗艦防護罩上撕開道口子。
    小艾的手指扣在扳機上，指腹因用力而發白。她想起第一次見灰鴉的虛影，那個總說“光會記得每個追光的人”的研究員，此刻正站在她的瞄準鏡裏，對著她點頭。“為了所有沒能等到天亮的人。”她輕聲說，按下了扳機。
    光箭破空的瞬間，老灰在指揮台裏捂住了嘴。屏幕上光箭的軌跡，完美複刻了灰鴉手稿裏的最後一頁——那頁被他用紅筆圈了又圈的“意識淨化公式”，此刻正化作實體，穿透深淵旗艦的核心。他仿佛看到灰鴉坐在實驗室裏，咖啡漬染髒了圖紙，卻笑得像個孩子：“總有一天，它能救下所有人。”
    深淵首領的機甲從旗艦裏墜落時，林野的紫翼剛好掠過。他看到首領鱗甲下的皮膚在潰爛，那雙機械義眼裏映出無數張痛苦的臉——那是被他掠奪的意識，此刻正順著光箭的軌跡回歸。林野突然覺得眼眶發燙，他想起那些在廢墟裏找到的日記，想起那些被刻在星核碎片上的名字，想起灰鴉說的“我們造回響儀，不是為了複仇，是為了讓光照進所有裂縫”。
    “結束了。”他對著通訊器說，聲音裏帶著釋然的顫抖。
    小艾的狙擊槍槍管上，新串上的能量晶體正在發光。她摸著那塊碎片，突然笑了——剛才光箭穿透旗艦時，她好像聽到灰鴉說了句“做得好”。
    老灰在指揮台裏打開了所有頻道，聯軍的歡呼聲像潮水般湧來。他看著屏幕上那些互相碰撞肩膀的機甲，看著那些用破爛拚出的和平標誌，突然抓起桌上的星核碎片，貼在胸口——那裏還留著當年被深淵士兵打傷的疤痕，此刻正被碎片的溫暖熨帖著，漸漸不再發疼。
    林野的紫翼在星空中展開，翼麵的星核碎片映出無數張笑臉。他知道，這場勝利從來不是某個人的功勞，是那些被記住的名字，是那些不肯熄滅的光，是那句“我們敢讓所有人活下來”的誓言，終於在星塵裏開出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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