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石碑立在原仲裁庭廢墟中央，晨光漫過碑頂的星紋，將“每個公會都有使用廢棄資源的權利，禁止任何形式的意識掠奪”這行字映得透亮。石碑邊緣還嵌著無數細碎的星核碎片，都是各公會送來的“奠基禮”——有“螢火”公會撿的隕石渣，有“鐵骨”公會拆的機甲零件，還有孩子們串的玻璃珠，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
    老灰站在碑前，指腹摩挲著石碑冰涼的表麵，忽然笑出聲。肩頭的灰鴉影子往他頸窩裏蹭了蹭，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迷糊：“叔，你哭了？”
    “哪有。”老灰抬手抹了把臉，指縫間漏出的笑卻藏不住，“你看這碑上的字，多精神。”他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林野，對方正握著星核刻刀，在石碑右下角一筆一劃刻著“殘響”二字。刻刀劃過星核的脆響裏，混著周圍此起彼伏的談笑聲——
    “‘破風’公會的人正蹲在不遠處，把一筐廢棄齒輪倒在地上挑揀，他們的會長舉著塊鏽鐵喊：‘這塊能改造成能量轉換器！老灰你看我這手藝有沒有進步？’”
    “‘螢火’公會的小姑娘們圍著灰鴉的影子，七嘴八舌地遞上自己串的星核手鏈：‘灰鴉哥哥，這個能安神，你別總失眠了’，灰鴉的影子笑著接過，手腕上很快纏滿了五顏六色的鏈子。”
    林野刻完最後一筆，直起身時，星核刻刀上的光屑落在他手背上。老灰走過去，用袖口替他擦了擦，“你這字比當年教我的好看多了。”
    “是大家的主意。”林野看著石碑周圍忙碌的人群——有人在碑底埋自己公會的徽章，有人用能量筆在碑後的空白處寫心願，連“鐵骨”公會那個總皺著眉的壯漢，都正把自己機甲上的舊軸承嵌進碑縫裏。
    灰鴉的影子飄到石碑前，指尖拂過“禁止意識掠奪”幾個字，忽然回頭對林野說：“上次在實驗室找到你留下的設計圖，才知道你早就在研究怎麽逆轉意識控製了。”他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鏈，“這些孩子送的鏈子，每顆珠子裏都裹著一小塊意識碎片，是他們自己找回來的親人記憶呢。”
    正說著，“鐵骨”會長扛著塊半人高的廢機甲板跑過來，板上用燒紅的烙鐵印著“殘響聯盟”四個大字。“林哥，老灰哥，把這釘在碑後麵當牌子吧！”他嗓門洪亮，震得石碑上的星核碎片都跟著顫，“以後咱們就叫殘響聯盟，誰要是敢再搞意識掠奪，咱全聯盟揍他！”
    “好！”周圍頓時爆發出一片應和，“螢火”公會的小姑娘們已經拉著灰鴉的影子，把新串的鏈子往石碑上掛，鏈子裏的意識碎片閃著暖光，像綴了串小星星；“破風”會長蹲在碑前，正用那塊鏽鐵給石碑磨邊，嘴裏念叨著“得讓它更結實，能站到咱們孫子輩都看見”。
    老灰看著這亂糟糟又熱熱鬧鬧的場麵，突然拍了拍林野的肩膀，眼裏的濕意還沒褪盡：“我弟弟當年總說，規則不是捆人的繩子。你看現在——”他指著那些在碑上寫字、嵌零件、掛鏈子的人，“是讓人想往哪兒走，就敢往哪兒走，還知道身後有人等著他。”
    林野低頭看著石碑上的“殘響”二字，指尖按在刻痕裏，那裏還留著星核的餘溫。遠處，“鐵骨”會長正指揮人往碑座上澆凝固劑，摻著各公會送來的能量液，據說這樣能讓石碑永遠不褪色。灰鴉的影子蹲在碑前，把孩子們送的手鏈一圈圈纏在碑柱上，嘴裏哼著當年林野教他的調子，細碎的光斑落在他透明的肩頭，像落了場永遠不化的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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