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機的出紙口還在吐出溫熱的文件，林野指尖的血珠懸在皮膚表麵，像顆晶瑩的露珠，卻遲遲不墜落。他眼睜睜看著那抹紅褪去，化作細碎的藍點，像被風吹散的螢火蟲，在晨光裏閃了閃就沒了。
    “林哥，借過一下。”實習生小陳端著咖啡杯經過，袖口掃過他的手指，林野下意識縮回手，指尖的透明劃痕蹭過對方的衣袖，留下一道淺藍的印子，幾秒鍾後也跟著消散了。
    “你手咋了？”小陳湊過來看，“啥也沒有啊，剛才好像看見點藍光？”
    林野搖搖頭，把文件塞進文件夾，指尖在褲腿上蹭了蹭，那道劃痕像用橡皮擦過的鉛筆印，淺得幾乎看不見。轉身時撞見蘇曉，她手裏的檢測儀器正發出“滴滴”的警報聲，屏幕上的波形圖刺啦刺啦地跳著紅光。
    “別碰任何人。”蘇曉把儀器往他手上一按，屏幕瞬間彈出三維模型——他的血液數據流正順著血管往小臂蔓延，像無數條藍色的小蛇，“我爺爺剛才檢測到能量波動，果然是你。”
    儀器突然轉向走廊，警報聲戛然而止。林野順著它的“視線”看去，隻見蘇曉爺爺和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站在電梯口，為首的老人舉著個金屬探測器似的東西，正對著空氣掃描，探測器的屏幕上，林野所在的位置亮成一團火球。
    “數據化到17了。”老人的聲音隔著老遠飄過來，帶著擴音器的雜音，“再碰打印機這種金屬物件，下次可能就不是流血了——你的手指會直接穿過出紙口，變成一串亂碼。”
    林野突然想起早上係鞋帶時，手指穿過了鞋帶孔三次才抓住繩頭，當時隻當是沒睡醒。現在才明白，那不是失誤，是他的指尖已經開始“數據穿透”。
    “那怎麽辦？”蘇曉的聲音發顫，抓著他的手腕往樓梯間拽，“我爺爺說，上周有個玩家因為數據化超過30，現在拿杯子都得墊三層紙巾，不然會直接穿過去摔碎。”
    樓梯間的鐵門被推開時，林野的手肘撞到門框，發出“哐當”一聲悶響——這次居然有實感。他愣了愣，低頭看見肘尖沾著點鐵鏽，藍汪汪的，正慢慢往皮膚裏滲。
    “金屬能暫時穩住數據形態。”蘇曉爺爺不知何時跟了過來，手裏捏著塊生鏽的鐵片，“拿著。”鐵片剛碰到林野的指尖，他就感覺渾身的血液仿佛被凍住了，那些亂竄的藍色數據流突然安分下來，順著血管慢慢回流，“但這是飲鴆止渴，鐵鏽裏的微量元素會加速神經信號數據化，下次傷口就不是透明的了，會直接變成個洞。”
    林野捏著鐵片的手微微發抖，突然聽見樓下傳來驚呼聲。趴在欄杆上往下看，隻見小陳正舉著流血的手指尖叫——剛才遞文件時，他的指尖不小心蹭到了林野的手背，此刻那滴血也化作藍點消散了，傷口同樣是道透明的劃痕。
    “會傳染。”老人的聲音像塊冰砸在林野心上，“數據化是會通過接觸傳播的。”
    蘇曉突然抓住他的手就咬了一口，林野吃痛縮回手，看見她齒印上冒出鮮紅的血珠，沒有變成藍點。“還好，”蘇曉鬆了口氣，舌尖舔了舔嘴角，“我還沒被傳染。”
    林野盯著那抹紅，突然覺得刺眼。他捏緊鐵片，鐵鏽硌得掌心生疼，卻死死不肯鬆手——這或許是他現在唯一能抓住的“真實”了。樓梯間的窗戶映出他的影子，手腕處的皮膚已經變得半透明，能隱約看見底下的血管，像串藍色的燈管在發光。
    “去隔離室吧。”老人歎了口氣，“再待下去，整棟樓的人都要變成‘透明人’了。”
    林野沒動，目光落在樓下小陳慌亂的背影上。他突然想起星界裏的設定：【縫合者的血液即能量】。原來所謂的“強化”，就是把現實的血肉一點點換成數據啊。他摸了摸胸口，心跳的節奏越來越像星界角色的能量核心跳動聲，規律得讓人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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