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車碾過路麵的裂痕時，林野明顯感覺到車身震了一下——那裂痕裏泛著星界特有的幽藍，像條嵌在柏油裏的發光蚯蚓。蘇曉手裏的重疊度檢測儀正瘋狂閃爍，屏幕上的數字跳到32，紅色警報燈映得她臉色發白。
    “快看那邊。”蘇曉推了推林野的胳膊，指向路邊的便利店。玻璃門上不僅映著現實中顧客進出的身影，還疊著星界npc的虛影——一個穿圍裙的矮人族正在擦不存在的櫃台，他的掃帚穿過現實的玻璃，帶起一串細碎的光粒。更詭異的是，一隻現實中的三花貓正蹲在垃圾桶上，伸爪子去拍星界的能量鼠，爪子一次次穿過垃圾桶的鐵皮，激起片片漣漪。
    “連動物都能感知到兩邊的存在了。”林野把車速降得更低，方向盤上的木紋開始變得模糊，隱隱透出底下流動的星能紋路，“再往前，怕是連刹車都可能失靈——現實的機械反應會被星界能量幹擾。”
    話音剛落，前方路口傳來女孩的哭聲。穿校服的小姑娘蹲在路牙邊，書包的布料像被水泡過似的半透明，露出裏麵漂浮的星界課本，封麵上的“數學”兩個字正慢慢被符文取代。她伸手去抓作業本，指尖卻一次次穿過紙頁，眼淚落在地上，砸出藍色的小水花。
    林野踩下刹車，推開車門時，懷表在口袋裏發燙——那是他剛才給女孩的同款，此刻正與空氣中的星能產生共鳴。他蹲在女孩麵前，發現她的校服袖口已經出現了星界特有的網格紋，像被數據侵蝕的像素塊。
    “別怕。”林野摘下自己胸口的星核碎片，輕輕貼在女孩的書包上。碎片接觸到書包的瞬間，發出嗡鳴，半透明的布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實感，作業本上的符文像退潮般褪去，露出工整的鋼筆字。“這是星核碎片，能幫你穩住身體的‘實感’。”他把碎片塞進女孩掌心，又從包裏翻出塊巧克力，“含著這個，甜膩的味道能幫你錨定現實感知。”
    蘇曉也走了過來，手裏拿著瓶噴霧，往女孩腳邊的地麵噴了幾下——那裏的柏油路麵正變得像星界沼澤般黏軟。噴霧接觸到地麵，發出“滋滋”的聲響，黏軟的部分瞬間硬化，恢複成普通的路麵。“這是‘固實劑’，能暫時穩定周圍的物質狀態。”她蹲下來幫女孩擦掉眼淚，“家在哪裏？我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女孩哽咽著指了指不遠處的小區：“三、三單元……”她攥緊星核碎片，突然指著林野身後，“那、那裏有影子在動！”
    林野回頭，隻見路邊的行道樹影裏，星界的暗影獸正從樹影中探出頭，它的利爪穿過現實的樹幹，在地麵劃出一道道無形的溝痕。蘇曉立刻舉起能量槍，槍口凝聚起淡金色的光：“是低階暗影獸，被高重疊度吸引過來的。林野，你送女孩回家，我來處理！”
    “小心點，它的爪子能穿透現實物質。”林野叮囑道，抱起女孩往小區跑。懷裏的女孩突然驚呼一聲，指著天空——幾隻星界的光鳥正掠過月亮，翅膀扇動的光暈在現實的雲層上投下流動的光斑，像誰在天上灑了把碎鑽。
    把女孩交到她母親手裏時，林野特意把懷表也留給了她們：“捏著這個，能擋住大部分星能侵蝕。別讓孩子再靠近這邊，等重疊度降下來再說。”女人連連道謝，關門前，林野看見屋裏的台燈罩上，正映著星界藤蔓的影子，在牆上輕輕搖晃。
    回到貨車旁，蘇曉剛解決完暗影獸，槍身還在發燙。她指著檢測儀，屏幕上的數字已經跳到35：“剛才那隻獸的能量殘留，讓周圍重疊度又升了。再往前，可能會遇到更高階的星界生物——我們得加快速度，趕在完全重疊前進入實驗室。”
    林野發動汽車，後視鏡裏，女孩家的窗戶透出溫暖的燈光，隻是玻璃上還浮動著淡淡的星界符文，像一層易碎的膜。他摸了摸胸口空蕩蕩的位置，那裏原本放著懷表，現在隻剩星核碎片留下的餘溫。
    “邊境正在消失。”蘇曉望著窗外，語氣裏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們正在走進兩個世界的夾縫裏。”
    貨車繼續往前，路麵的裂痕越來越密，星界的能量粒子像螢火蟲般在車燈裏飛舞。林野知道，他們離零號實驗室越近，腳下的土地就越像塊即將融化的糖，而所謂的“邊境”，早已成了一道隨時會徹底消融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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