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靴底在碎石地上擦出火星，烙印的灼熱感順著脊椎往上竄，像揣了塊燒紅的烙鐵。他故意放緩腳步，讓背後的嘶吼聲追得更近些——那些涎水滴落的黏膩聲、利爪刮擦地麵的銳響，還有低階怪物特有的嘶鳴，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逼著他往星核監獄的方向狂奔。
    “快到了！”鐵山的吼聲從前方傳來，混著炸藥引線燃燒的滋滋聲。林野眼角的餘光瞥見監獄殘破的鐵閘門後，鐵山正蹲在一堆麻袋後麵，手裏舉著個打火機，火苗在風裏抖得像條小蛇。趙晴則守在監獄側門，手裏攥著根撬棍，聽見腳步聲就用力敲了敲鐵門：“林野！這邊！”
    林野猛地轉向，肩膀撞開虛掩的側門，衝進監獄的瞬間，反手拽過旁邊的鐵鏈——“哐當”一聲，生鏽的鐵栓落下，暫時擋住了怪物群。他貼著冰冷的牆壁喘氣，聽見鐵山在中庭大喊：“就是現在！”
    轟然巨響炸開時，林野感覺整麵牆都在晃。透過門縫往外看，監獄正門方向騰起濃煙，碎石混著斷裂的鋼筋如雨落下，正好堵死了入口。那些追得最凶的高階怪物撞在碎石堆上，發出沉悶的哀嚎，後麵的低階怪物擠成一團，一時間竟衝不過來。
    “漂亮！”林野對著通訊器喊，剛想鬆口氣，卻聽見側門被撞得咚咚響——原來有幾隻狡猾的爬行者繞了路，正用利爪刨著門板，木屑簌簌往下掉。
    “這邊也有！”趙晴已經舉起撬棍，對著門板即將破開的地方狠狠砸下去，“哢嚓”一聲，門外傳來爬行者的痛呼。她喘著氣笑：“沒想到吧？姑奶奶在這兒等著呢！”
    林野摸出腰間的短刀，刀柄上還纏著趙晴給的布條——早上她看見他手心磨破了，硬是扯了塊裙擺上的碎布給他纏上。“鐵山！東側走廊通武器庫，你去拿點家夥！”他一邊喊一邊踹向門板，把試圖伸進來的爪子踹了回去，“我和趙晴在這兒守著側門！”
    “收到！”鐵山的腳步聲遠去，很快又傳來他的罵罵咧咧，“他娘的，這破槍還卡殼！”
    趙晴突然往地上扔了個東西，是個裝著刺鼻液體的玻璃瓶，砸在門外瞬間爆開。怪物的嘶吼聲變得淒厲，林野聞出那是鐵山昨天調配的腐蝕液——這家夥嘴上嫌麻煩，卻偷偷配了滿滿一箱子，此刻全派上了用場。
    “它們退了點！”趙晴抹了把臉上的汗，鼻尖沾著灰，笑起來像隻偷腥的貓，“林野，你看我這招怎麽樣？”
    林野剛要誇她，突然聽見中庭傳來鐵山的驚呼：“不好！它們在刨牆！西側的老牆是空心的！”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衝向西側。果然，靠牆的地麵已經被刨出個大洞，幾隻怪物的腦袋正往外冒。林野揮刀劈斷最前麵那隻的觸角，趙晴立刻往洞裏扔了顆煙霧彈，白煙瞬間灌滿走廊，暫時擋住了視線。
    “鐵山！帶的炸藥夠不夠？”林野的刀卡在怪物的鱗甲裏，拔出來時帶起一串黑血。
    “夠！但得有人把它們引到地下通道！”鐵山的聲音帶著喘，“通道盡頭是廢棄的火藥庫，炸了能徹底封死！”
    林野看了眼趙晴，她立刻點頭：“我守這兒！你去！”說著撿起地上的消防斧，狠狠劈向爬出來的怪物，“快！我能撐住！”
    林野咬咬牙，轉身往地下通道的方向跑，烙印的氣息再次放大，像塊更燙的磁石。怪物們果然被吸引，嘶吼著追過來。他聽見身後趙晴的痛呼，心揪了一下，卻不敢回頭——鐵山說過，引怪的時候分心，就是給隊友拖後腿。
    通道裏的燈忽明忽暗，林野的靴底踩過水窪，發出啪嗒聲。他數著步數，在第三個拐角處看見鐵山的影子：“放！”
    鐵山扯斷最後一根引線，炸藥在通道入口炸開，碎石落下時，林野正好撲到鐵山身邊。兩人滾到側麵，看著怪物群被徹底困在通道深處，緊接著，更劇烈的爆炸聲傳來——火藥庫被引爆了。
    塵埃落定時，趙晴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帶著哭腔卻很響亮：“你們倆沒死吧？！”
    林野笑著摁下通訊鍵，聲音有點抖，卻帶著劫後餘生的輕鬆：“活著呢！你咋樣？”
    “死不了！”趙晴的聲音頓了頓，突然笑了，“就是斧頭柄斷了，手有點麻。”
    鐵山拍了拍林野的肩膀，指腹蹭過他胸前的徽章：“你這烙印真管用，比我那箱腐蝕液厲害。”
    林野低頭看著徽章，突然想起父親日記裏的話：“所謂戰友，就是你敢把後背給他，他敢把炸藥包給你。”此刻煙塵彌漫的監獄裏，他好像終於懂了這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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