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碎裂的脆響像有把冰錐紮進耳膜，林野盯著那道剛裂開的縫隙——玻璃碴還在往下掉，邊緣閃著鋒利的光。他像隻被驚到的野貓，脊背弓起，手裏的銀線繃得筆直，尾端纏著的標槍泛著冷鐵的青光。剛鑽進縫隙，腥甜的風就撲麵而來，帶著股鐵鏽和腐肉混合的臭味，嗆得他鼻腔發疼。
    “林野！左移三步！”鐵山的吼聲從頭頂炸響，震得他耳膜嗡嗡響。他下意識擰身，肩胛骨還是被掃到了——領主帶著倒鉤的利爪擦過，布帛撕裂聲和皮肉綻開的鈍響同時響起，熱流瞬間浸透作戰服後背，黏膩地貼著皮膚往下淌。林野咬著牙沒哼聲，餘光瞥見鐵山正扒在領主布滿褶皺的背甲上，雙腿死死夾著怪物的脊椎，手裏的玄鐵彈已經上膛，臉憋得通紅像塊燒紅的鐵：“媽的，這龜殼真硬！”話音未落，扳機扣動的脆響炸開，子彈砸在領主後頸的硬甲上，迸出的火星像撒了把碎星子，怪物發出震耳的咆哮，震得林野腳底下的碎石都在跳。
    領主仰頭嘶吼的瞬間，腹部那片舊傷徹底暴露在眼前——淡粉色的嫩肉外翻著，邊緣結著層灰黃的痂，正是之前被銀線刺穿的地方。林野不再猶豫，手腕猛地發力，標槍帶著破空聲飛出去。銀線像條活過來的白蛇，“嗖”地竄出，精準纏住標槍尾端。他借著衝力往後拽，標槍“鐺”地撞在舊傷上，竟被彈開了半寸。
    林野心一沉，才看清那舊傷上覆了層新長的硬殼，泛著青灰色的光，比別處的甲胄更厚。這時領主已經回過神，血盆大口帶著腥風直撲過來，黃澄澄的涎水滴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林野頭暈目眩，眼前開始泛起雪花點——數據化正順著臉頰往上爬，像層薄薄的冰殼，視線裏的領主身影扭曲成了好幾個重影。
    “給它來下狠的！”趙晴的聲音穿透混亂，林野循聲望去，隻見她不知何時攀上了領主的前爪，小腿纏著布條固定在怪物的指縫裏，手裏的短刀正往爪間的軟肉裏紮，“它硬殼怕酸！”
    林野摸向腰間的酸液瓶，瓶身冰涼。他咬開木塞，透明的液體順著銀線流淌，滋滋冒著白煙，空氣中立刻彌漫開刺鼻的酸味。銀線浸了酸液，變得有些發黏，他拽緊線頭，指節因為用力泛白。瞅準領主再次撞來的瞬間，他猛地將標槍往舊傷硬殼最薄的地方送——這次銀線帶著酸液浸軟了硬殼，標槍“噗”地沒柄而入，連柄端的木塞都陷了進去。
    領主發出瀕死的嘶吼，聲音像破舊的風箱，身體劇烈抽搐起來，背上的硬甲片片剝落，露出底下鮮紅的嫩肉。鐵山沒抓穩，像個破麻袋似的被甩飛出去，正好砸在趕來的夜梟懷裏，兩人滾作一團，鐵山悶哼著罵：“他娘的，摔死老子了！”
    林野被震得連連後退，手裏的銀線突然一輕——標槍刺穿了領主的核心。他下意識拽緊，銀線纏著碎肉和暗紅的血被猛地拽出，滾燙的血濺了他滿臉，帶著股焦糊味。
    “成了！”夜梟扶著齜牙咧嘴的鐵山衝過來，見林野半邊臉都蒙著層數據化的藍光，像結了層薄冰，伸手拍掉他肩上的碎殼，“還能走不？”
    林野抹了把臉，血混著數據化的藍光往下滴，在下巴上匯成小水珠。他咧嘴笑了笑，露出的牙齒沾著點血絲：“走……回家。”
    趙晴從領主漸漸僵硬的屍體上跳下來，軍靴踢了踢怪物的爪子，那爪子還在微微抽搐：“早知道酸液管用，剛才就不該跟它耗那麽久。”
    鐵山揉著被摔的後背，齜牙咧嘴地直吸氣：“你早說啊！我這老骨頭快被甩散架了……”
    夕陽透過屏障的破洞照進來，把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地上的銀線拖在碎石裏，像條閃著光的血蛇，慢慢凝住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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