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來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點砸在防禦體係的合金板上，劈啪作響像在敲鼓。趙猛舉著傘衝進雨幕，巨斧扛在肩上，濺起的泥水糊了半條褲腿：“能量節點要是被雨水泡短路，惡念非趁機鑽出來不可！”
    蘇曉跟在後麵，懷裏緊緊抱著監測儀，屏幕上的波動曲線已經開始亂跳：“西側節點的能量輸出在降！剛才閃電劈下來時，合金板的接縫處好像裂了道細紋！”
    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防禦體係中心跑，遠遠就看見道熟悉的影子在最高處的了望塔上——是趙晴，她正踮著腳，把“星空被”往塔尖的掛鉤上係。被麵被雨水打透，沉甸甸地往下墜，卻在風中頑強地展開，像麵濕透的旗幟。
    “你瘋了！”趙猛仰頭喊，“這麽大的雨，把被麵泡壞了怎麽辦？”
    趙晴沒回頭，隻是把最後一個繩結係緊：“它比咱們想象的結實。”話音剛落，被麵突然亮起微光——那些繡著記憶碎片的地方，銀線開始滲出水珠般的光點，順著被麵的褶皺往下淌。
    “快看！”蘇曉突然停住腳步，監測儀的屏幕上，原本暴跌的能量值竟開始回升。她抬頭望去，隻見被麵滲出的光點順著了望塔的支架往下流，像道發光的瀑布，正好落在西側節點的裂縫處。
    “滋滋——”光點接觸裂縫的瞬間，冒出層白霧，監測儀上的曲線猛地回穩。趙猛湊近了看，那道被雨水泡開的細紋，竟被光點填得嚴嚴實實，連合金板的接縫處都泛著層溫潤的光。
    “這是……”老周舉著扳手的手停在半空，他看見自己當年修屏障時磨破的手套圖案，正滲出淡金色的光，順著能量網的紋路往南流，“那手套的光，在補南邊的能量管！”
    後裔的阿婆拄著拐杖趕來，雨水打濕了她的藍布頭巾，卻沒澆滅她眼裏的亮：“是先祖的法子。”她指著被麵上繡著的星紋，“‘星空被’浸了咱們這麽多人的念想，遇水就活，比任何補丁都管用。”
    趙晴從了望塔上爬下來，褲腳滴著水，臉上卻帶著笑：“剛才我發現節點在冒黑氣，急得沒轍，就想起祖母說的‘念想能填縫’。”她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你看阿九的玉佩印，光流最穩，正堵著最大的那個缺口呢。”
    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玉佩拓印處滲出的光點最密，像條銀色的河，把防禦體係中心那個最頑固的裂縫纏得嚴嚴實實。蘇曉的監測儀突然發出清脆的提示音，能量值穩穩地回到了安全線以上，連最細微的波動都消失了。
    雨漸漸小了，“星空被”還掛在了望塔上，水珠順著被麵往下滴，每滴水裏都裹著點光。趙猛伸手接住一滴，光珠在他掌心滾了滾，竟化作個小小的斧痕，和他當年刻在被麵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原來這些遺憾……”趙猛聲音有點啞，指腹蹭過掌心的光痕，“不是白留著的。”
    趙晴把被麵從塔上解下來，被雨水泡得沉甸甸的，卻比從前更亮了。阿婆用袖口輕輕擦著被麵上的星紋：“念想這東西，平時看著軟，真到要緊處，比合金板還硬。”
    蘇曉抱著監測儀，突然在被麵的空白處發現道新的光痕——是個小小的逗號，和林野之前繡的那個重疊在一起，像在說“故事還沒完”。她抬頭時，看見林野正站在不遠處，掌心的星紋印和被麵的光流遙相呼應，亮得像顆剛升起的星。
    雨停了，陽光從雲縫裏鑽出來，照在濕漉漉的防禦體係上。那些被光流填補過的裂縫處，都泛著淡淡的虹光，像給硬冷的合金板鑲了圈溫柔的邊。趙晴把“星空被”展開晾曬，被麵的光在草地上淌成小小的河，每個路過的人都忍不住伸手摸一摸，好像在觸摸那些曾經疼過、卻最終長成力量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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