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上帝的重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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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場誇張的狂奔,撐死了也就三十秒。
    頭頂的天空布滿了飛竄的寄生蟲,它們飛過的軌跡上,留下一道道腐臭的黏液和腐爛的甲殼。有一塊 “殘骸” 啪地濺在我身上,活像全世界最大的鳥屎。那惡臭的黏糊糊的東西滲進我的頭發,又鑽進我的束腰外衣裏,順著所有能鑽的縫隙往裏爬。這味道讓我直想吐,我一邊狂擦額頭,一邊在心裏想:就算泡在滿是蟑螂的水裏,也比被這沾滿血的膿液澆一身強。
    最初的恐慌過去後,一個更可怕的念頭湧上心頭:任何接觸到這團惡心病原體的非血脈擁有者,都會染上瘟疫。而它們正在城市的這半邊,到處散播這該死的 “payoad”。飛過來的寄生蟲撐死也就一百隻,可每一隻的危險性,都抵得上一千隻爬行動物。
    我敢肯定媽媽知道這點。可即便如此,我們怎麽對抗上百隻會飛的怪物呢?我想不出辦法,卻又不太擔心城市其他地方 —— 畢竟媽媽是媽媽。可那些民兵……
    他們會死的,對吧?布萊克和艾琳也一樣。除了我和那個狐狸之血擁有者,所有參戰的人都難逃一死。我的雙手開始發抖,於是我用力攥緊拳頭。一定有辦法的,媽媽不會為了贏,犧牲這麽多條人命。可無論我怎麽說服自己,這個想法都顯得空洞無力。
    又一塊沾滿膿液的 “投射物” 砸下來,打斷了我的思緒。戰場中央可不是質疑指揮鏈的地方。可即便如此……
    一隻寄生蟲尖叫著俯衝下來。我勉強舉起盾牌,它狠狠撞在盾牌上,把我撞得連連後退。全靠狐狸之血賦予的肢體感知力,我才沒摔倒。受影響的不隻是我 —— 那怪物的頭骨也被撞得凹陷進去,躺在地上抽搐。我拔出劍,瘋狂地砍向它的腦袋,每一刀都濺起黃色的黏液,糊得我滿臉都是。它的生命力在瘋狂反撲,卻跟不上我破壞的速度。
    我強忍著它死亡時的衝擊,集中意誌力,切斷我和它之間那股難以名狀的聯係。它死去的瞬間,一股力量瘋狂衝擊著我的意識屏障。我咬緊嘴唇,緊閉雙眼,直到這股浪潮退去。
    拒絕接收意識的後遺症讓我頭暈目眩,太陽穴也開始隱隱作痛。鼻血順著鼻尖滴落 —— 這可不正常。我擦了擦,定睛一看,血液的顏色比平時深得多。
    我還沒來得及弄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就感覺到又有一隻怪物朝我俯衝下來。我踉蹌著向前撲,那怪物撞在地上,可我沒法回頭親手解決它 —— 殺死這些生物,就等於給它們打開了入侵我意識的通道,我可不想再經曆一次抵抗的過程。
    當然,我不想打架,不代表那怪物不想吃我。它在我身後爬起來,殘破的翅膀笨拙地扇動著,開始追著我爬。
    它的速度比不上巴布變成的那隻怪物,可 ——
    這獵物真難纏,東躲西藏的,不過它恐懼的味道真不錯……
    一段不屬於我的記憶突然湧上心頭,我的腳步頓了一下,差點絆倒,好在還是穩住了。可即便我反應迅速,那隻巨型害蟲還是用口器刺穿了我的小腿。我惡狠狠地咒罵著,用還握在手裏的劍斬斷了它的頭部前端,粗暴地把那截惡心的肢體拔了出來。
    我衝進附近一間小屋。屋裏空蕩蕩的,沒有家具能堵住門口,於是我從牆上的破洞鑽了出去,繼續往前跑。
    剛才那段是巴布的記憶。我強忍著發抖,呼出一口氣,集中精力往前跑。
    接下來的移動,簡直成了一場躲避訓練。我花在躲避俯衝寄生蟲上的力氣,比往前跑還多。我原本規劃好的路線,變得像喝醉的顧客一樣歪歪扭扭。我鑽進小巷,穿過房屋,跨過窗戶,可無論跑到哪,都有更多會飛的怪物等著把我趕走。
    它們看起來像是在某個邪惡將軍的指揮下行動,可我知道真相其實更簡單:我和其他民兵分開了,看起來像個容易得手的目標。這可算不上對它們智商的認可 —— 我已經殺了兩隻怪物,現在追著我的每一隻,威脅性都小得多。
    可原本隻有一隻的怪物,漸漸變成了兩隻、五隻、十隻。之前還像和薩什、達什玩捉迷藏,現在卻成了和一群愚蠢殺手躲貓貓。我花在等它們撞地上的時間,比實際移動的時間還多。這是媽媽計劃好的嗎?我無從得知。
    險險躲過四隻飛蟲後,我爬上一麵砂岩牆,終於看到了目的地。第三個深坑位於一片極為開闊的區域 —— 為了騰出空間,四棟房子都被拆了。這也是最大的一個坑,幾百個工人挖了好幾天才成型。我看向它時,腦海深處的嗡嗡聲變得格外清晰 —— 引誘裝置就埋在下麵。砂岩和泥土砌成的屏障環繞著這片區域,隻有西北方向沒有屏障。這裏建在城市邊緣,“街區” 之外就是荒原。數裏之內,隻有緊實的泥沙和被太陽曬裂的地麵。一場沙塵暴正離我們遠去,除了逼近的怪物潮,什麽都看不見。
    將近四十個人麵朝外側站著,穿著各式各樣的 padded 衣服,緊張地握著長矛。一個高大的男人把鍋扣在頭上當頭盔。還有幾個人守在屏障頂上,身邊放著幾十個裝滿烈酒的瓶子。其中一個身材壯實的女民兵注意到了我,露出疑惑的表情 —— 是艾琳。她剛要轉身,就猛地頓住了 —— 有東西撞在了我的背上。
    發呆可真是個壞習慣。
    我從牆上摔了下去,萬幸的是,我及時翻滾,沒摔斷脖子,隻是翻了個跟頭。還沒等我站穩,好幾隻蟲子就壓了上來,我趕緊舉起盾牌。它們雖然個頭大,重量卻出奇地輕。可當一隻蟲子用口器纏住我的頭時,我還是忍不住尖叫起來。我把盾牌塞到中間,皮革上瞬間被壓出深深的痕跡。我一邊尖叫,一邊瘋狂扭動著從蟲堆裏鑽出來,從別人的腿中間擠了過去。身後傳來黏液擠壓的聲音,我慌忙爬遠,轉頭就看到十幾個怒吼的人,正不停地用長矛刺向那堆蟲子。又有一隻蟲子飛下來,接著就是玻璃破碎的刺耳聲 —— 蟲子堆被澆上了烈酒,燃起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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