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你的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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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次希望自己是 “狐血者”,而不是 “蜥蜴血者”。那樣我就不用這麽束手束腳了。但超自然的感知和反應還能藏著掖著;傷口幾小時就能愈合而不是幾天,這就很難掩飾了。就算找到辦法掩飾,我又該怎麽解釋自己的能力?還是收斂動作、不讓攻擊的衝動擾亂思緒更好。再說,衝在前麵也可能讓我的皮膚沾上血。
“拿著。” 他說著,把短劍的劍柄塞給我。我接過來時,幾乎能想象出他那張不對稱的臉皺起來的樣子。“那我們得退回路上。”
“那樣會讓商隊陷入危險!” 我厲聲說,同時揮舞著劍防身。三隻怪物的眼睛閃著光,緊盯著武器。其中一隻往前挪了挪,我大喝一聲,朝它的方向跺了跺腳,它又退了回去。
“那還有別的辦法嗎?” 他反駁道。
“要是能拿盞燈和我的圓盾來,我們倆就能解決它們。我來格擋,你負責攻擊。”
那些怪物正分散開來,彼此保持著足夠的距離。一隻試圖繞到我的攻擊範圍外,用能抓握的爪子不斷變換方向跳躍。它突然朝戴恩衝去,我急忙揮劍砍向它的脊背 —— 青銅劍加上我慌亂的動作,隻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但它還是退了回去。
我的同伴呼吸急促起來。“它們隨時可能繞過去。” 戴恩急道。
“我會大聲吸引它們的注意力,” 我回答,“要是它們衝過去了,其他人在亮處也能對付。”
“行。” 他說。
“羅尼!” 我大喊,“給我拿盞燈和一麵盾來!讓其他人待在後麵戒備!” 希望加斯特已經醒了,而且能行動 —— 要是她在,她的符文石能幹擾怪物的動作,讓它們不再構成威脅。這些怪物最終會適應,但剩下的三個獵手不會給它們時間。
又一隻衝了過來,卻被戴恩朝它大致方向射出的一箭嚇退了。
“我肯定找不到準頭。” 他疲憊地歎道。
我知道身後有一片樹林 —— 那些樹長得太過密集,幾十米範圍內隻有一個出口。其他地方的樹幹和樹枝互相穿插,密密麻麻。昨晚我就是在那兒過夜的,睡在一根穿過另一棵樹的樹枝上。
“你肯定能從塔利的衛兵那兒再借點箭。”
我慢慢往後退,同時示意戴恩也退。我剛朝遠離它們的方向邁出第一步,那些怪物就立刻發起了攻擊 —— 它們在泥土和樹根間竄動,方向變得飛快,像一群異常敏捷的蟑螂。一隻朝我的同伴撲去,我不得不調整站姿擋在他前麵,卻發現這是個假動作 —— 三隻神裔同時從不同高度朝我撲來。
我用前臂擋住了最上麵那隻,差一點它就撲到我脖子上了;中間那隻則撞在了我微微調整角度的劍上,被刺穿了身體。額外的重量讓我一個趔趄,最下麵那隻則揮舞著鋒利的爪子朝我的大腿抓來,但戴恩已經一箭射中了它的腿部肌肉,讓它暫時停了下來。
被刺穿的怪物開始順著劍刃朝我爬來,我大喊一聲,把劍扔了出去,空著的手扼住了那隻抓著我胳膊的狐裔的脖子。旁邊有一根像尖刺一樣伸出的樹枝,我怒吼著把那怪物推了上去。
就在這時,羅尼趕到了。他那隻巨大的手握住我的手,一起把怪物釘在了黑心木上。
有那麽一瞬間,它那雙橙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布滿血絲,瘋狂地轉動著。兩對爪子在空中亂抓,我也第一次聽到了它的聲音 —— 一種刺耳的嚎叫,仿佛有好幾種不同的生物在同時尖叫。我的耳朵陣陣發疼,趕緊捂住,但目光卻沒移開。
在它的眼睛裏,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 一個被羅尼的燈光勾勒出輪廓的高大身影,麵容模糊不清。隨著怪物的目光漸漸渙散,爪子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它的嚎叫變成了一種熟悉的嗚咽 —— 就像受傷的動物發出的聲音。在我的第六感中,它的生命正在流逝,鮮血從被刺穿的脊背湧出,順著樹皮流下,被腳下的粉紅色泥土吸收。
我看著它的生命從眼中消失,它的氣息在我的感知中停留了幾秒鍾 —— 這段時間長到不真實。我不知道那是幻影,還是單純的殘影。
它的目光 —— 渾濁、空洞、死寂 —— 依然 “鎖” 著我。怪物。
有人拍了拍我的背,我立刻轉過身,張開雙臂擺出防禦姿勢。羅尼舉起那雙不對稱的胳膊,示意自己沒有惡意。在我們身後,這位巨人的斧頭已經劈開了那隻中箭怪物的頭骨。剩下的那隻神裔還吊著一口氣,但片刻之後,我就感覺到它和前兩隻一樣,斷了氣。
“好險。” 這個高大的血脈者比手勢說。
“是啊,” 戴恩喘著氣說,“太、太幸運了。”
我看著周圍的屍體,感覺到自己裸露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我望向那些樹 —— 在陰影和掛滿藤蔓與苔蘚的枝椏間幾乎看不見樹幹,每一寸都長滿了尖刺。我又回頭看向那隻怪物。
“是啊,” 我勉強說道,“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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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土地吸收了鮮血的 “祭品”,作為交換,長出了一叢幹枯的穀物。兩個血脈者都對這浪費表示不滿 —— 要是能在 “神血” 失效前賣掉,還能換幾枚銀幣。但在我看來,這幾乎不可能。戴恩和羅尼開始收拾這些 “戰利品” 時,我離開了他們,往回走。
讓我意外的是,我渾身是傷地回去時,非但沒人質疑我的獵魔能力,商隊的人反而好像對我刮目相看。麗塔拍了拍我的背,阿倫跟我說幸好有我們在,奧丁和他妻子悄悄向我道謝,甚至連塔利都朝我們緩緩點了點頭。隻有老斯內普還在損我 —— 他說他死去的叔叔就算半邊臉掛著,也比我做得好。阿提菲立刻幫我反駁了他。不過,基特的同伴賈娜似乎真的很生氣,怪我們讓怪物靠得這麽近。
她沒說錯。我誤判了情況。當生物體內的 “神血” 多到超出其自然本性時,就會變成怪物 —— 動物比人類更容易出現這種情況。據說,之後它們就會模仿其血脈所屬神明的習性。我本該立刻認出它們是卡尼一脈的神裔;除了它們,沒幾種神裔會在衝向目標前先觀察一群人。我能想到的例外隻有 “蛛裔” 或 “梟裔”,這兩種都更擅長暗中偷襲。
“變異血脈者” 通常體型畸形、能力低下,而且一般沒那麽好鬥。他們模仿 “血脈者” 的外形,卻沒有其本質。我之前誤以為這些怪物是變異血脈者,結果吃了虧。
看來在商隊裏,隻有種植者和基特一家有真正對付怪物的經驗,其他人的反應也印證了這一點。
羅尼在跟隊友複述事情經過時,故意把怪物說得異常凶猛,這也幫了我不少忙。雖然其他小隊的人之前隻對我們這些血脈者投來懷疑的目光,還小聲抱怨,但我們離得近,除非是聾子,否則都能聽到惠普轉述羅尼的話。戴恩時不時會插話糾正,給出更真實的版本,但因為羅尼故意把 “主角” 的位置讓給了他,所以他的糾正聽起來不像實話,反倒像謙虛。
小隊成員圍成一圈坐著,隻有基特沒過來 —— 她還在收拾賈娜堅持要搭的帳篷,同時教蒂皮和克蘭佩特怎麽拆營地、怎麽照顧他們買的騾子。“嚎叫者” 趴在羅尼腳邊睡覺。
“你知道當時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我問那個大塊頭。
他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那你為什麽要把戴恩塑造成 ——”
羅尼沒看眼睛,隻是朝那輛安靜的男人馬車抬了抬下巴 —— 那是我唯一一無所知的小隊。其中兩個男人正朝我們這邊看,第三個在喂牛、刷牛,準備上路。
我歎了口氣,比了個 “明白了” 的手勢。這位血脈者點了點頭,繼續向偷聽的人吹噓戴恩的獵魔本事。
又過了幾分鍾,基特也在圈子裏找了個位置坐下。“千萬別成家,” 她抱怨道,“全是累贅 —— 沒一個有用的。” 但她的語氣裏沒有平時那種尖銳的刻薄。
“說實話,我從來沒覺得你有家人。” 我說。
惠普皺起眉:“她當然有家人啊。”
戴恩看著基特點了點頭:“我說的是超越血緣的家人。”
“是啊,我看起來也不像有家人的人,” 基特接著說,“我更像獨來獨往的類型 —— 不像你們這些笨蛋,被一堆事綁著。”
“你已經有家人了。” 加斯特說,她躺在地上,雙手放在圓滾滾的肚子上。
“被拆穿了吧,” 我調侃這位女劍客,“而且你連反抗都沒反抗。”
“才沒有,” 她氣急敗壞地說,“你們都在假裝其樂融融,我可沒有。”
加斯特抬眼看向基特:“你剛才看起來很開心 —— 跟孩子們在一起的時候。”
“哈!” 女劍客嗤笑一聲,隨即放低聲音,用手撥了撥短發,“他們還行吧,” 她承認,“不過沒架可打,我有點煩。”
“剛才那場架問題很多,” 惠普顯然沒 get 到基特的重點,附和道,“我們本可以做得更好。”
我撓了撓結痂的傷口:“至少沒人受傷。”
戴恩挑了挑眉 —— 這是他那張漩渦狀紋路的臉上唯一能表現出懷疑的動作。“你受傷了,還是說你沒注意到?”
我低頭看了看胳膊上的痂。幸好沒穿外套,不然肯定被撕爛了。
基特向後靠了靠,非要把一根小雪茄塞給加斯特,讓她幫忙點上。“是啊,大塊頭,你的劍呢?還有盾?” 這位梟裔摸了摸裝符文石的袋子,給小雪茄點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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