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兒子你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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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府
    夜色漸深
    牧老爹坐在堂屋的竹椅上,手裏端著杯晾得差不多的熱茶,剛要喝,眼角餘光瞥見窗角下站著的牧老媽。
    他眉頭一挑,放下茶杯開口:“怎麽?還惦記著小清寒呢?”
    “跟著去的人說他已經回來了,這會兒該到門口了。”
    “可是……”
    她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敲門聲打斷。
    “父親,我回來了。”
    “哎,回來啦?”
    牧老爹眼睛一亮,起身就往門口走。
    拉開木門,牧清寒就站在門前。
    原本束縛的頭發此刻隨意地散著,長發幾乎擋住眉眼。
    往日裏總是麵無表情的他,今兒卻不一樣。
    眼神亮得很,嘴角也揚著,透著股少見的興奮勁兒。
    牧老爹愣了一下——自個兒兒子從小沉穩,從沒露出過這樣的神色。
    沒等他開口,牧清寒就往前湊了一步:“父親,和我切磋一場好嗎?就現在。”
    “現在?”牧老爹先是一愣,隨即就笑了,爽朗的笑聲落進院子裏,“行啊,隻要你想,爹就陪你。”
    身後的牧老媽也走了過來,伸手就捧住了牧清寒的臉。
    指尖觸到少年臉頰的涼意,她皺了皺眉:“冷不冷啊?你瞧瞧這衣裳,都濕了半截。”
    “我沒事,”牧清寒輕輕掙開母親的手,目光又落回牧老爹身上,語氣透著急切,“回來時候沒淋雨的。父親,我們趕緊開始吧。”
    “好,咱去後院。”牧老爹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率先往院後走。
    牧清寒立馬跟上,腳步都透著輕快。
    看著父子倆一前一後的背影,牧老媽站在原地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裏輕輕念叨著。
    “這倆活寶,真是的,都這麽任性。”
    她轉身回屋,想著得趕緊叫下人燒壺熱水,等會兒切磋完了,也好讓父子倆喝口暖身子。
    院牆外的雨聲漸漸弱了,晚風拂過,帶著點涼意。
    後院
    青石鋪就的演武場上,晚風卷著鬆針簌簌落下。
    牧清寒手持木劍,劍尖斜指地麵,青灰色的劍穗隨呼吸輕輕顫動。
    他抬眼時,劍峰映著月華,將那雙往日覆著寒霜的眸子照得透亮,內裏翻湧的戰意如燎原星火,燒盡了少年人慣有的沉靜。
    “乖兒子,”牧老爹負手而立,玄色勁裝在風雨中獵獵作響。
    他望著兒子眼中從未有過的灼熱,語氣裏藏著了然,“看來這一趟,你看透了許多東西。你這是找到自己的路子了,想在爹麵前,證一證自己的道?”
    “道不分對錯,”牧清寒兩指輕叩劍背,他眼神驟然銳利,劍身上的寒光驟然暴漲。
    “隻是先前迷霧遮眼,如今總算通透了。爹,接我一劍!”
    話音未落,少年的身影竟如融雪般消散在原地。
    “好快!”
    牧老爹瞳孔驟縮,心頭掀起驚濤駭浪。
    白日裏兒子的速度雖已遠超同齡,但也隻是勉強能摸到一般妖王的門檻。
    可此刻這身法,竟快得隻剩一道殘影,直逼大妖王的速度!
    短短半日,肉身修為絕無可能有這般天翻地覆的突破。
    答案隻有一個,是他的心。
    心…沉下來了嗎?
    倒也是件好事,他更像是一個孩子了,像他本該有的樣子。
    心念電轉間,凜冽的劍風已至腰側。
    牧老爹憑數十年的戰鬥本能俯身急避,衣袂被劍鋒劃破一道細口。
    他借力旋身,掌風輕揚,看似隨意的一拍,卻帶著渾厚法力,正中小清寒的劍脊。
    “砰”的一聲悶響,牧清寒被震得騰空而起,卻在身形將落未落之際,突然側身旋身,竟將手中的劍徑直朝牧老爹擲來!
    劍不離手,是修劍者的第一要則,更是劍客安身立命的根本。
    這孩子瘋了?!
    牧老爹下意識抬掌欲擋,可就在目光鎖定飛來長劍的刹那,後頸忽然傳來一陣極輕的觸感。
    牧清寒兩指並攏,輕輕點擊他的脖頸。
    “爹,”牧清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戰鬥時不能分心,這可是您從小教我的道理。”
    他收回手指,退開兩步,先前擲出的長劍“錚”地插入地麵,劍穗仍在震顫。
    “這一局,我贏了。”
    牧老爹僵在原地,片刻後猛地轉身,臉上非但沒有絲毫慍怒,反倒湧起難以掩飾的狂喜,連聲音都帶著顫意。
    “嗬……這哪算結束?戰鬥才剛剛開始!”
    “爹,您耍賴!”
    牧清寒皺眉,卻見父親眼中亮得嚇人,那光芒裏有欣慰,更有濃鬱的興奮。
    “耍賴?”
    牧老爹抬手抹去唇角笑意,周身的氣息驟然變得淩厲,如山嶽壓頂。
    “乖兒子,別藏了。我不信這就是你的全部了。來,在爹麵前,把你悟透的東西,全拿出來!”
    他的眼睛亮得嚇人,“若是我兒成長起來,這下一任的道盟盟主,誰來做還真不一定呢。
    看著興奮的老爹,牧清寒輕輕搖頭。
    “爹,野心太盛,易成執念。”
    “執念?”
    牧老爹朗聲大笑,笑聲震得院角鬆枝落英紛飛。
    “那是弱者的托詞!若自身孱弱,野心便是禍根;可若足夠強大,能護得住想護的人,守得住該守的道,那‘野心’便是底氣。”
    “屆時,這盟主之位,這天下公道,全都要了,又有何不可!”
    “老爹,看來你一直以來老實本分的模樣是裝的呀。”
    “哈哈哈,是不是裝的你心裏沒點數嗎?我要是真是老實人,那你不就是欺負老實人嗎?”
    “若你真是老實人,那就該被欺負。”
    “哦?那你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呢,還是和老實人打交道呢?”
    “老實人不一定不聰明,聰明人或許也會是老實人。”
    “你說你這麽大一點,哪來那麽多理?”
    “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