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塗山紅紅掌心緊扣翠玉靈的嘴唇。
    她眼角的餘光死死鎖著下方的身影，心跳加快。
    快閉嘴啊靈兒！你是要毀了雅雅嗎？
    下方，牧清寒正單膝跪在東方孤月身側，指尖泛著法力，正一點點渡入老家主枯槁的體內。
    東方孤月本就中了奇毒，全靠一口氣吊著，這一路顛簸已是雪上加霜。
    這些家夥還磨磨蹭蹭的。
    牧清寒垂著眼簾，額角青筋若隱若現，顯然已到了忍耐的極限。
    卻仍要對著上方強扯出一抹平和的笑：“請問…翠醫聖到了嗎？”
    還好還好…他沒聽見方才的動靜。
    塗山紅紅暗自鬆了口氣，掌心的力道瞬間卸去，推著翠玉靈的後背將她往前送了送。
    “就她，這便是翠醫聖。靈兒，快些下去看看，那老者還能不能救。”
    “咕咚。”
    翠玉靈咽了口唾沫，被推到台階邊時，還忍不住回頭瞥了眼塗山紅紅。
    方才那瞬間，她分明從牧清寒身上感受到了駭人的怨氣，那股子冷意…有點嚇妖啊…
    擦，還是高冷係的嗎？不愧是雅雅，眼光獨特。
    眼下也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
    翠玉靈定了定神，臉上重新堆起從容的笑，提著裙擺跳到牧清寒身邊蹲下。
    指尖凝聚的淡綠色妖力，剛觸碰到東方孤月的手腕，她的臉色便微微一凝。
    “他是被…”
    牧清寒剛想開口，便被翠玉靈打斷了。
    “嗯，是銷魂散吧？這毒物倒是有些年頭沒見了。”
    牧清寒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翠醫聖能治？”
    “那當然！”翠玉靈下意識挺直脊背，語氣裏滿是驕傲。
    “這點小毒，分分鍾就能…”
    話說到一半，她忽然卡住了，腦子裏猛地閃過塗山容容臨行前的叮囑。
    一定要想辦法把牧清寒留在塗山，多拖延些時日。
    她輕咳兩聲，飛快地調整了語氣，故意皺起眉頭。
    “不過這噬魂散畢竟霸道，醫治起來倒有些麻煩。若想徹底清除毒素，大概得花個三兩天。”
    “三兩天？”
    牧清寒沉吟片刻，隨即頷首，“無妨，隻要能救老家主，我等便是等上幾日也無妨。還請翠醫聖即刻開始吧。”
    “嗯？姐姐，你怎麽了？”
    塗山容容來到這，就看見塗山雅雅站的筆直。
    臉頰紅得像熟透的蘋果，連耳尖都泛著熱氣，周身還隱隱冒著絲絲白汽。
    她走上前，伸出小手輕輕捏了捏姐姐軟乎乎的臉頰，滿是疑惑。
    “怎麽突然紅成這樣？是哪裏不舒服嗎？”
    塗山雅雅先是煩躁地甩了甩腦袋，隨即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眼眶微紅地看向塗山容容。
    “你不是說…那是我們的秘密嗎？怎麽能讓別人知道？”
    塗山容容心裏“咯噔”一下，瞬間明白了，定是翠玉靈剛剛說錯話，露了破綻。
    她連忙拉住塗山雅雅的手，柔聲安撫。
    “姐姐別生氣，我們也是想幫你。”
    “你放心，看我來操作，讓牧清寒在塗山多待幾天，到時候你就能跟他好好拉近拉近關係了。”
    塗山雅雅垂著眸子，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袖，小聲嘟囔。
    “拉近關係…真的能行嗎？”
    “當然能！”塗山容容拍了拍胸脯（雖然幾乎沒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姐姐放心，我自有辦法。”
    另一邊，翠玉靈指尖凝著一團溫潤的淡綠妖力，緩緩渡入東方孤月唇間。
    見他蒼白的麵色稍稍緩和，她淡淡一笑，抬眼看向不遠處的塗山容容。
    塗山容容眨了眨眼睛，修長的手指在身側輕輕擺了擺。
    翠玉靈瞬間會意，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轉身看向站在一旁的牧清寒。
    “那個…牧清寒吧？”
    翠玉靈放緩了語氣，指了指地上昏迷的東方孤月。
    “我是女妖，抱他不合適，你能不能把他抬到我的醫館，後續醫治也方便些。”
    牧清寒目光落在東方孤月身上，沒有絲毫猶豫，微微頷首。
    “嗯，可以。”
    話音剛落，他便俯身將東方孤月輕輕背起。
    看著牧清寒跟著翠玉靈的背影走進塗山深處，塗山容容忍不住“桀桀桀”地笑出了聲。
    一旁的塗山雅雅兩隻耳朵低低地垂著，聲音帶著幾分無措。
    “容容…他進塗山了，我該幹什麽呀…”
    塗山容容轉過身，伸手拍了拍姐姐的肩膀，眼神裏滿是篤定。
    “姐姐，對付牧清寒這種聰明人，玩心眼子是行不通的，隻有真誠才是必殺技。”
    “你不用刻意想做什麽，心裏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不用拘束。”
    她頓了頓，又俏皮地眨了眨眼，“至於其他的，有我在呢——我給你助攻，還幫你兜底，保準沒問題！”
    “真誠才是…必殺技啊…”
    塗山雅雅喃喃地重複著這句話，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緊，耳尖又泛起一絲紅暈
    “哦…我知道了。”
    通往醫館的路上，擠滿了探頭探腦的塗山妖怪。
    牧清寒剛跟著翠玉靈踏入塗山腹地，便成了全場焦點。
    “大家快出來！那個滅了天仙院的牧清寒來咱們塗山了！”
    “牧清寒？！就是那個聞名天下的人類修士？”
    “走走走！咱也去湊個熱鬧，看看人族第一天才長啥樣！”
    “他可是我的恩公！就是他出手救了我家崽子，我得去給恩公道謝！”
    “真的是他嗎？看起來好年輕啊。”
    “你不廢話嗎？人家應該就十六歲左右，不年輕就見鬼了。”
    一時間，原本安靜的街道熱鬧起來，妖怪們從四麵八方湧來，卻沒人往前擠，隻是遠遠地圍著。
    有的興奮地交頭接耳，有的舉著新鮮的果子想遞過去，眼神裏滿是敬佩或好奇。
    牧清寒跟在翠玉靈身後，神色依舊淡然。
    來塗山前，他曾設想過無數種場景。
    或許會因人類身份遭人忌憚，或許會有不明事理的妖怪來找麻煩，卻從沒想過會是這般景象。
    這些妖怪眼中沒有恐慌，隻有純粹的興奮與善意，倒讓他…有些意外。
    他想到了北山的那些妖怪和人類，他們一同生活，和諧相處。
    人…妖…和平…
    翠玉靈感受到身後的動靜，回頭看他微微皺眉，似乎在思索些什麽。
    她微微一笑，“別緊張，塗山的妖怪都實誠，你為妖族做的事我們心裏有數，大家都記著你的好呢。”
    牧清寒微微點頭，掃視一眼周圍的妖怪，眉頭微微舒展。
    翠玉靈輕輕搖了搖頭，隨即停下了腳步。
    “前麵就是我的醫館了，你先在門前等一下吧。”
    她看向不遠處的塗山容容和塗山雅雅，嘴角微微上揚。
    牧清寒看著關閉的屋門，撇了撇嘴終究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