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陽光透過窗棱灑在床榻上，牧清寒看著靜靜躺著的東方孤月，略微有些詫異。
    兩天前還骨瘦如柴，麵貌蒼白的老者現在卻紅光滿麵，氣息平穩。
    甚至…
    寬鬆的素色衣袍在腰間微微隆起。
    他還長出小肚腩了？
    不愧是醫聖翠玉靈，這手段確實厲害。
    一旁的翠玉靈看著牧清寒略微驚訝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隨後輕咳一聲。
    “咳咳，你別看他現在跟沒事人似的，其實內裏的病根還沒除幹淨，隻是暫時壓下去了。”
    “這情況稍有差池就是萬劫不複，至少還得在這兒調理一個月，才能帶他回去。”
    翠玉靈老神在在地說著，睜眼便看見牧清寒審視的目光，隨即老臉一紅，擺了擺手。
    “還需這麽久？”
    “哎呦，我可是醫聖，你不信我信誰？”
    “可是……”
    牧清寒微微蹙眉，清澈的眼眸裏映出東方孤月的身影。
    “我能看見他體內的毒素已經消除幹淨了，連經脈裏的淤堵都散了。”
    這話一出，翠玉靈猛地抬眼，皺著眉看向牧清寒。
    “怎麽可能？你能直接看見別人體內的情形？”
    “你頂天了能看見他人體內的法力走向，怎麽能直接看到筋脈骨骼呢？”
    “更何況這老頭法力雄厚，就連我都隻能通過脈搏感知，你看看就能看出來了？”
    牧清寒迎著她震驚的目光，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嗯，能看見。”
    “嘶……”
    翠玉靈倒吸一口涼氣，眉毛擰成一團，繞著牧清寒轉了半圈。
    “那你用的是什麽法術？是哪家的傳承秘術？”
    “我活了這麽多年，從沒聽過有人能憑肉眼看透修士的內腑！”
    “不是法術，是天生的。”
    牧清寒的語氣依舊平靜，在他眼裏這是很正常的事。
    就像有人天生視力好，有人天生聽覺敏銳，他不過是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體內景象罷了。
    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我嘞個……”
    翠玉靈盯著牧清寒看了半晌，突然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語氣裏滿是急切。
    “少年郎，我看你骨骼驚奇，是個學醫的好苗子，你跟著我學醫吧！”
    牧清寒輕輕抽回手腕，搖了搖頭：“不想。”
    “啊啊啊……”
    翠玉靈急得直跺腳，也不顧形象了，她拽著牧清寒的衣袖晃了晃，語氣都帶上了幾分懇求。
    “我求求你了，學醫多好，能救人，還能……還能隨時知道自己身體好不好啊！”
    牧清寒依舊沒鬆口，隻是淡淡重複了一句：“不學。”
    牧清寒眉峰微蹙，有些嫌棄地後退了一步。
    而翠玉靈對此毫不在意，她活了這麽多年，早已將醫術推到極致，再無進步的空間。
    而現在，牧清寒的存在或許能讓她看見更上一層的景色，她怎能不激動。
    若不是旁邊有人，她都快想跪下來求他讓自己教了。
    “姐姐，”塗山雅雅的狐耳輕輕晃了晃，她叼著顆糖葫蘆，拉了拉塗山紅紅的衣袖。
    “翠姐姐這是怎麽了？牧冰塊這能力很厲害嗎？”
    塗山紅紅看向牧清寒，緩緩搖頭，聲音帶著幾分凝重。
    “我不清楚這對於醫術來說算什麽。”
    “但是你想，若能像他這般，一眼看透對手的經脈走向、骨骼縫隙，戰時隻需盯著對方經脈薄弱處出手，便是再強的對手，也會被死死克製。”
    “啊…這麽厲害嗎…”
    恐怖的劍道天賦，極深的城府，強大的背後勢力，更別說這小子容貌還極好，還有這種特殊的能力。
    怪不得…會被一些人稱作“怪物”。
    塗山紅紅覺得，如果這小子未來變成塗山的敵人，那對塗山來說…將會是巨大的災難，甚至…
    但她隨即又看向一旁眼睛亮晶晶的雅雅，心情舒緩不少。
    有雅雅夾在中間，牧清寒對塗山的態度應該不會太差。
    甚至…說不定他還能幫助她們…去實現她心中那…期望已久的理想。
    正說著，塗山容容悄悄地湊到雅雅身邊，手裏拿著兩個精巧的銀鈴。
    鈴身分別有著“清寒”、“雅雅”二字，紋路裏還嵌著淡青色的符文，湊近了能聞到一絲極淡的檀香。
    “你上周讓我做的清心鈴，”她聲音壓得極低，指尖輕輕碰了碰鈴鐺，“裏麵加了忘憂草汁和靜心符，可以幫…你的‘小冰塊’…靜靜心。”
    塗山雅雅的耳尖瞬間紅了，她飛快地奪過鈴鐺塞進懷裏，假裝整理衣擺。
    “知道了，謝了啊容容。”
    話音剛落，便見牧清寒轉頭看了過來，她立刻挺直脊背，裝作若無其事地啃起了糖葫蘆。
    似乎覺得自己有些不自然了 ，她索性轉頭迎上他的目光，圓睜著杏眼，惡狠狠地瞪了過去。
    像隻炸毛的小狐狸，試圖用凶巴巴的模樣掩飾慌亂。
    嗯？ 又怎麽了？
    他眉梢微挑，眼底藏著一絲困惑。
    方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擺起臉色了？
    神經病…
    牧清寒沒再看她，轉身麵向塗山眾人，語氣平靜。
    “既然東方老家主已無大礙，那清寒便先帶他告辭了。”
    他微微躬身，姿態恭敬，“這些天承蒙塗山款待，更謝翠醫聖傾力救治，這份恩情，清寒記在心裏。”
    話音落，他便伸手去扶東方孤月，指尖剛觸到老人的衣袖，一道纖細的身影突然湊了過來。
    塗山雅雅攥住他的小臂，白皙的手指微微用力，平日裏嬌蠻的臉上竟染上幾分委屈，連聲音都軟了些。
    “你等等。”
    牧清寒一怔，下意識想掙開，可看著她眼底閃爍的水光，到了嘴邊的拒絕又咽了回去。
    他望著少女拉著自己向外走的背影，裙擺掃過地麵，終究還是放緩了腳步，任由她牽著穿過大門。
    殿外的陽光正好，灑在路上，映出兩道並肩的身影。
    塗山雅雅停下腳步，緩緩鬆開了手，指尖還殘留著他衣袖的溫度。
    牧清寒站在她對麵，陽光落在他肩上，勾勒出清瘦挺拔的輪廓。
    他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等著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