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美呀……”
    尾音軟糯，塗山雅雅趴在柔軟的床榻上，臉頰蹭得毛茸茸的被褥微微下陷。
    她歪著腦袋，靈動的眼眸望向窗欞外。
    漫天飛雪似白絮般往下落，把塗山平日裏翠綠的竹梢、朱紅的簷角，全裹上了一層蓬鬆的雪絨。
    “是雪誒，好大的雪，之前都沒有看見過呢。”
    她小聲呢喃著，兩條小腿從床沿垂下來，白皙的腳踝晃呀晃，腳尖偶爾蹭到地板上暖爐邊的軟墊，又輕輕縮回去。
    指尖輕輕地摳著榻上的絨線，眼眸裏映著漫天飛旋的雪片，像把一整個冬天的溫柔都裝進了眼裏。
    “是啊，咱塗山一年四季都溫暖如春，倒是會下雪，但也沒見過這麽大的雪呢。”
    一旁的塗山容容微微一笑，她伸了個懶腰，便緩步離開了房間。
    “我要出門轉轉。”
    “嗯。”
    塗山雅雅輕聲回應，她托著腮幫子，鼻尖被窗外滲進來的寒氣浸得微微泛紅。
    輕輕吸了吸鼻子，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
    風卷著雪沫子撲在窗紙上，簌簌地響，她看得入神，連指尖都跟著雪片的軌跡輕輕劃動。
    這樣的景色，確實很美。
    正看得癡迷，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了不遠處的小河。
    河上那座青石板拱橋，此刻正被雪蓋成了彎彎曲曲的白玉帶，橋心站著一對相擁的情侶。
    男妖穿著墨色短衫，雙臂牢牢圈著身前的女妖，下巴輕輕抵在她覆著絨毛的發頂。
    女妖笑得眉眼彎彎，側臉蹭著男妖的手臂，絮絮叨叨說著什麽，連嗬出的白氣都是甜的。
    雅雅微微一怔，眼眸裏的雪色晃了晃。
    隨即，那點愣住的神情慢慢化開，嘴角的笑意又濃了幾分，連帶著臉頰都悄悄漫上一層薄紅。
    她忽然想起了那個俊朗的少年。
    那一夜，他從身後虛虛攏住自己，指尖捏著那枚冰涼的戒指，眼神認真。
    閉上眼睛，那一幕仿佛就在眼前，連帶著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溫柔的眼神。
    “哼，笨蛋……”
    “總是不在我身邊…大忙人…”
    她輕哼一聲，卻藏不住語氣裏的軟。
    翻個身從床榻上坐起來，白皙的小腳輕輕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她卻不甚在意，隻是晃了晃手腕。
    銀鈴跟著動作叮鈴作響，清脆的聲音混著窗外的落雪聲，格外好聽。
    胸脯隨著起身的動作輕輕晃動，衣襟微微有些亂。
    她卻顧不上整理，徑直走到桌前，伸手拿起了那個小泥人。
    泥人捏得算不上精致，卻眉眼分明。
    一身素白的衣裳，嘴角帶著抹淡淡的笑意。
    這是她自己用泥捏的“牧冰塊版”小泥人，雖然有些粗糙，但是她很是喜歡。
    雅雅托著小泥人，走到窗邊。
    她對著泥人眨了眨眼，金眸裏盛著細碎的雪光，語氣軟得像浸了蜜：“牧冰塊，我帶你去看看雪，好不好呀？”
    話音落，她又警惕地左右瞥了瞥。
    院外隻有落雪簌簌的聲響，確認沒人，她飛快低下頭，柔軟的唇瓣輕輕碰了碰小泥人微涼的額頭。
    像偷嚐了一口上好的桃花釀，臉頰瞬間漫上更深的紅暈。
    隨後她甜甜一笑，把小泥人緊緊按在胸口，讓它貼著自己溫熱的衣襟，轉身就往門外跑。
    銀鈴隨著跑動叮鈴作響，裙擺掃過門檻時帶起一陣風。
    她跑得飛快，身影穿過覆雪的竹徑，踩得積雪“咯吱”輕響，不多時就跑到了那座青石板拱橋上。
    橋心的那對小情侶還在，男妖正低頭給女妖拂去發間的雪，動作溫柔。
    聽見身後急促的腳步聲，兩人緩緩轉過身。
    看清跑來的是一身藍色衣裳、懷裏鼓鼓囊囊的塗山雅雅，女妖先笑了，聲音溫軟。
    “你好呀雅雅小姐。”
    男妖也跟著頷首，眼底帶著笑意：“雅雅小姐也來賞雪嗎？”
    “嗯！你們好呀。”
    雅雅停下腳步，胸口微微起伏，懷裏的小泥人被她護得嚴嚴實實，連一點雪都沒沾到。
    她用力點了點頭，眼眸亮晶晶的，隨即抬眼望向橋外。
    遠處的山巒覆著皚皚白雪，河麵結著薄冰，雪片落在冰麵上，映著天光，美得像一幅會動的畫。
    她小心翼翼地從胸口把小泥人捧出來。
    隨即，她把小泥人湊到臉邊，柔軟的臉頰輕輕蹭了蹭泥人微涼的臉頰，眼眸彎成了月牙。
    “怎麽樣？牧冰塊，好看吧？”
    雪片落在她的發梢，化成細碎的水珠，她卻渾然不覺，隻是執著地盯著小泥人，語氣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牧冰塊，你怎麽不理我呀，到底好不好看呀？”
    風卷著雪沫子撲在臉上，涼絲絲的。
    她捧著小泥人的手緊了緊，方才的雀躍慢慢淡了些，眼眸裏的光也軟了下來，聲音放得更輕，“牧冰塊，我想你了…”
    說著，她微微嘟起嘴，臉頰鼓成了小包子，神情裏添了幾分委屈，連鼻尖都重新泛紅。
    “到底好不好看，你再不說話…我就生氣了…”
    話音落，她又怕小泥人真的“聽見”了，趕緊用指尖輕輕戳了戳泥人嘴角的弧度，小聲補了句。
    “…就氣一小會兒，好不好？”
    “嗯，是挺美的。”
    熟悉的聲音像裹了雪的風，輕輕從身後飄來。
    清冽中帶著點少年人獨有的溫潤，一下就鑽進了塗山雅雅的耳朵裏。
    她瞳孔驟然一縮，眼眸裏的雪光瞬間凝固，整個妖像被施了定身術似的，僵在原地。
    懷裏的小泥人差點脫手，連呼吸都忘了。
    下一秒，頭頂落雪的涼意忽然消失了。
    一柄青竹傘穩穩撐在她上方，傘沿遮住了漫天飛雪，也圈出了一方小小的暖。
    身旁的情侶早已驚得瞪大了眼，男妖下意識鬆開了摟著女妖的手，兩人都怔怔看著，眼睛閃著亮光。
    哇哇哇！
    塗山雅雅身後，牧清寒單手摟住了塗山雅雅柔軟的腰肢，另一隻手舉著傘。
    傘骨微微傾斜，把她整個妖護得嚴嚴實實。
    “怎麽不用妖力擋擋雪呢？”
    他的聲音貼著她的耳畔，帶著點無奈的嗔怪。
    “你看看你，身上都是雪。”
    目光掃過她光裸的腳丫，雪粒沾在白皙的腳背上，凍得泛了點紅，他又皺了皺眉，語氣更軟。
    “出門也不穿鞋呢，腳丫子不冷嗎？雅雅…”
    手上的力道悄悄加重，牧清寒直接將少女完全摟進了自己懷裏。
    寬大的衣袍像一張溫暖的網，嚴嚴實實地裹住了塗山雅雅小小的身軀，把風雪和涼意都隔絕在外。
    他低頭，把腦袋輕輕靠在她的肩上，發絲蹭過她泛紅的耳尖，聲音溫柔。
    “怎麽了？啞巴了？雅雅…”
    “牧冰塊，你來找我啦！”
    剛剛生起的一絲委屈瞬間消失，隻剩下濃濃的驚喜。
    塗山雅雅猛地回過神，懷裏的小泥人被她緊緊按在胸口，轉身就把小腦袋埋進牧清寒懷裏，聲音裏滿是雀躍。
    “嗯，雅雅…我來找你了。”
    “乖…”
    “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