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無主沙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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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西域
    烈日被遮天蔽日的昏黃吞了去
    狂風卷著沙礫砸在梵雲飛背上,疼得它齜牙咧嘴。
    前爪翻飛間,沙粒像水流般從指縫漏下,坑底剛見濕土,身後呼嘯的風聲裏竟混進了沉穩的腳步聲。
    不是沙蟲爬過的窸窣,是鞋子碾過沙麵的“咯吱”響。
    梵雲飛猛地回頭,爪子裏的沙都忘了甩。
    土黃色的狗臉皺成一團,眼瞪得溜圓。
    我擦?哪冒出來個人類?
    沙暴都快貼臉了,還不跑?
    是個盲人?
    盲人迷路走到西西域了???
    牧清寒的目光先掃過前方翻滾的沙暴,那漩渦狀的黃沙直徑足有數百米,邊緣的石子能砸穿駱駝骨,他卻隻淡淡蹙了下眉。
    視線落回腳邊的土狗時,眉峰又挑了挑。
    耷拉的耳朵沾著沙,肚皮上的毛還打了結,比起府裏那隻總蹭他袖口的“小阿福”,簡直醜得不能看。
    鼻尖微動,一絲若有若無的妖氣纏上指尖,他倒沒多在意,西西域本就是妖族地盤,一隻會刨坑的土狗有妖氣,不算稀奇。
    小妖罷了。
    梵雲飛還在琢磨這人類的來曆,見對方轉頭盯著沙暴,竟抬手要往前伸——瘋了!
    雖然難以置信,但這人類一絲法力都沒有,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普通人而已,麵對這沙暴必死無疑啊!
    情急之下,它後腿蹬地,土黃色的身影像道箭似的撲向牧清寒,想把人拖到坑裏。
    可還沒碰到對方的衣角,一股無形的力道就撞在它肚子上。
    梵雲飛隻覺天旋地轉,像被抽了一鞭子似的飛出去,摔在沙地上滾了三圈,爪子蹬了蹬才勉強蹲穩。
    眼前金星還沒散,耳邊的風聲突然變了。
    不是之前的呼嘯,是黃沙被強行撕裂的“轟隆”巨響。
    它抬頭的瞬間,呼吸都停了。
    牧清寒站在沙暴跟前,白衣在狂風裏獵獵作響,卻沒動半分。
    他的兩手虛握,再輕輕向兩側一撕。
    那巨大的沙暴,竟從正中心裂開一道縫隙,黃澄澄的沙牆向兩邊退去,露出後麵澄澈的天空。
    更可怕的是,一股磅礴的法力從他掌心散開,像水波似的漫過數萬米的沙地,埋在底下的沙蟲瘋狂扭動,拚了命往更深的地底鑽,連探出頭的勇氣都沒有。
    是妖皇!而且妖皇境的…人類!
    梵雲飛的狗嘴張得大大的,尾巴僵在身後,心裏翻江倒海。
    這怎麽可能?!人類怎麽可能掌握天地之力?
    而且…他才幾歲?
    十七八歲的年紀,怎麽可能到妖皇?!
    妖皇就算了,為啥跑西西域來了?
    風漸漸小了,裂開的沙暴慢慢消散,牧清寒收回手,指尖的法力也隨之斂去。
    他瞥了眼還在發愣的土狗,沒再多說,轉身朝著西西域深處走去。
    白衣身影很快融進殘存的黃沙裏,隻留下梵雲飛蹲在原地,腦子裏滿是問號。
    黃沙被風卷著拍在臉上,帶著灼人的溫度。
    牧清寒抬手拂去袖口沾著的沙粒,終於懂了當年道盟裏那些吵著要“清剿妖族”的主戰派,為何從不來西西域湊熱鬧。
    放眼望去,除了漫無邊際的黃,連半棵像樣的樹都見不著。
    走了近三個時辰,遇見的活物竟隻有先前那隻醜兮兮的土狗。
    這地方窮得不能再窮了,別說找能打的強大妖怪,就算真撞上一隻,打贏了又能撈著什麽?
    難不成把沙子裝袋、挖幾棵歪脖子仙人掌,再捉幾隻毒蠍子,當作戰利品帶回去?
    想到這,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掌心重新凝聚起一絲法力,在指尖流轉。
    輕輕一推,便化作圈圈漣漪往四周擴散。
    那漣漪貼著沙地漫開,過了片刻,便覆蓋了方圓數十裏的區域。
    每一粒沙的震動、每一隻沙蟲的呼吸,都清晰地傳進他的感知裏。
    三少爺臨行前囑咐,西西域藏著他早年實驗留下的產物,那東西裏封存的能量,或許能幫自己突破大妖皇境。
    可此刻感知掃過一遍又一遍,除了沙粒碰撞的細碎聲響,連半點特殊的能量波動都沒捕捉到。
    牧清寒皺了皺眉,收回法力。
    難不成三少爺的產物,早就被別人弄走了?
    牧清寒眉峰微蹙,心底莫名竄起一絲煩躁。
    他實在想不通,那些所謂的強者為何總愛繞圈子。
    有能助人突破的東西,直接給了便是,偏要藏起來讓他滿地找,難道是想借此“曆練”他?
    這折騰人的法子,實在沒什麽意義。
    他搖了搖頭,暗自打定主意:以後若是自己培養小輩,絕不來這套虛的。
    有好東西就直接送,能少走的彎路,何必讓他們多繞?
    至於修行路上最關鍵的劍技、戰鬥技巧,還有那些難以言傳的心得感悟,也用不著費盡心機找強者對戰。
    牧清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隻要讓他們跟自己對練,能在他手下撐過半個時辰還保持清醒,那眼界、反應、對力量的掌控,必然會有脫胎換骨的進步,比跟十個尋常強者交手都管用。
    還有世人津津樂道的“瀕死前的頓悟”,他想著,指尖凝起一縷極淡的法力。
    那種命懸一線的壓迫感、生死間的清明,也未必需要真的陷入絕境才能體會。
    他完全可以精準地控製力量,讓他們親身體驗那種瀕死的窒息感,卻又不必真的涉險。
    這樣既得了頓悟的契機,又沒了喪命的風險,豈不比蠻幹更穩妥?
    風又大了些,吹得他白衣獵獵,牧清寒壓下心頭的煩躁,目光重新投向遠方的沙丘。
    不管三少爺的產物藏在哪,他總得再找下去,總不能讓這趟行程真的成了無用功。
    嗯?
    忽然想起來…
    這西西域似乎…還有妖皇來著?
    叫…梵雲飛?
    萬沙之主,掌控一方天地。
    自己剛剛明明釋放法力了,怎麽沒見他來找自己呢?
    離得很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