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寒，你殺不了我的！不入神靈，縱使你劍心通明、法力通天，也斬不滅我的本源！”
    “哈哈哈哈哈——”
    恐虐的狂笑聲震得天地翻湧。
    黑色煞氣纏繞在他周身。
    他看著前方的牧清寒，眼底滿是癲狂。
    他以數千年修為獻祭，將本源寄托於混沌之中，縱使肉身被毀，隻要本源不滅，便能死而複生，永無絕路。
    牧清寒劍眉微蹙，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寒霜。
    他手中長劍“清霜”嗡鳴作響，劍身流轉著冷光。
    聞言未發一言，隻是手腕翻轉，一道淩厲無匹的劍氣破空而出。
    劍光如銀河瀉地，瞬間撕裂了恐虐的身軀，血霧彌漫間，恐虐的肉身竟在劍氣中寸寸碎裂，最終隻剩一隻還在蠕動的手臂落在塵埃裏。
    可下一秒，那隻手臂便如枯木逢春，黑色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滋生，骨骼哢哢作響，經脈如蛛網般蔓延。
    不過呼吸之間，恐虐便已重塑肉身，依舊是那副煞氣衝天的模樣，隻是嘴角的笑意愈發猙獰。
    “沒用的，全是徒勞！”
    “牧清寒，我籌謀幾千年，獻盡修為、賭上魂魄，付出了我所擁有的一切，才來到了這一步！”
    “我不應該輸，不可能輸，更絕不會輸給你！你這個乳臭未幹的人類！”
    他的嘶吼聲未落，一聲清脆的鈴聲忽然響起——
    “叮鈴鈴……”
    鈴聲細碎悠揚，卻帶著一種穿透時空的力量，與之前數次響起的截然不同。
    這一次，鈴聲不再微弱，而是如清泉滴石，在天地間久久回蕩。
    既像是從九天之上傳來，又似從幽冥深處響起，仿佛跨越了無窮距離，將整個戰場都籠罩其中。
    詭異的是，隨著鈴聲響起，周圍狂暴的颶風驟然停滯，翻滾的煞氣凝固在半空，時間似在這一刻按下了暫停鍵。
    牧清寒隻覺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籠罩全身，他死死盯著前方的恐虐，抬劍欲再斬出一劍，卻發現自己竟動彈不得，連指尖都無法顫動分毫。
    “什麽情況？”
    牧清寒心頭一沉，下意識抬頭望向天空。
    隻見原本被煞氣遮蔽的蒼穹，此刻已被漫天金光覆蓋。
    那金光溫暖而聖潔，驅散了所有的黑暗與戾氣，仿佛黎明破曉，照亮了整個混沌之地。
    金光之中，氤氳的霧氣緩緩流轉，一道纖細的身影漸漸浮現——
    先是一隻白皙如玉的手，從金光深處緩緩探出。
    指尖帶著淡淡的光暈，仿佛蘊含著創造萬物的生機。
    那手掌纖細修長，指甲透著淡淡的粉暈，卻有著撼動天地的力量。
    不過數秒，一個全身雪白的少女，竟倒著從金光中緩緩降下，向著他的方向靠近。
    她的長發如初雪般蓬鬆柔軟，垂落在肩頭，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飄動，每一根發絲都閃爍著細碎的金光。
    眼眸是純粹的雪白，沒有一絲雜色，卻似蘊藏著星辰大海，溫柔而深邃。
    長長的睫毛也是雪白的，如蝶翼般輕輕顫動，落下細碎的光影。
    身上穿著一襲雪白的長裙，裙擺繡著淡淡的雲紋，隨著她的降落緩緩展開，如同一朵盛開的雪蓮。
    背後，一對雪白的羽翼緩緩舒展，羽翼上覆蓋著細密的絨毛，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每一次扇動，都有細碎的光屑飄落，美得令人窒息。
    天地間的金光因她的出現愈發璀璨。
    少女倒懸在半空中，雪白的眼眸靜靜望著牧清寒。
    神色平靜無波，卻讓整個戰場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靜謐之中。
    “牧…清…寒…”
    聲音輕柔得如同雲端的絮語，帶著一種跨越萬古的溫柔，穿透了金光的嗡鳴，直直落在牧清寒的心間。
    那聲音裏沒有絲毫戾氣，隻有純粹的慈愛與悲憫。
    仿佛一位母親在呼喚許久未見的孩子，讓他緊繃的心竟不由自主地鬆動了幾分。
    牧清寒瞳孔驟縮，眼底滿是震驚與不解。
    眼前的少女明明看起來那般年輕，肌膚勝雪，眉眼純淨，可那聲音裏蘊含的滄桑與暖意，卻讓他莫名生出一種…
    一種悸動。
    他從未見過這個女人，可她的呼喚，她的眼神，都讓他無法生出半分抗拒之意。
    他想閃躲，想後退，想握緊手中的劍，可全身被那溫和卻強大的力量禁錮著。
    別說移動身軀，就連眼皮都難以眨動。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白衣少女緩緩靠近。
    她的腳步輕盈得如同踏在雲端，每一步落下，都有細碎的光屑在她腳邊綻放，聖潔得不容褻瀆。
    少女終於來到他的身前，距離近得能看清她雪白睫毛上沾染的微光。
    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如同晨露與花香交織的清淺氣息。
    她微微俯身，伸出那隻白皙的手，指尖帶著淡淡的暖意，輕輕撫上了他的臉頰。
    那觸感溫柔得不可思議，像是春日裏最柔和的風。
    牧清寒隻覺一股暖流從臉頰蔓延至全身，驅散了他體內的疲憊，撫平了他劍心深處的戾氣。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的指尖帶著一種浩瀚而純粹的力量。
    那力量並非攻擊性的，卻讓他體內的法力都不由自主地跟著共鳴、流轉。
    “我的孩子，我聽見了。”
    少女的聲音再次響起，雪白的眼眸靜靜注視著他，眼底滿是疼惜與欣慰。
    “我聽見了世間生靈在黑暗中的呼喚，聽見了眾生對光明的渴求。”
    “我聽見了你心中那無與倫比的堅定，那股哪怕以身殉道，也要守護蒼生的執念。”
    “更聽見了你那生生不息的劍心，縱使曆經千難萬險，依舊不曾蒙塵，不曾動搖。”
    她的指尖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頰。
    “我的孩子，所以，我來了。”
    牧清寒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張了張嘴，想詢問她的身份，想知道她為何會稱自己為“孩子”，可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隻能任由少女的手掌停留在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