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盟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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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掠過林梢,吹得小徑兩側的枯草伏地如浪。龍吟風貼著樹幹疾退,左腳剛落地便察覺泥土鬆軟異常,他猛地收勢,肩頭一沉,整個人向側翻滾。幾乎同時,一道鐵鏈自地下彈出,擦著他原先站立的位置橫掃而過,釘入樹幹,發出沉悶的響聲。
    陷阱已觸發。
    他伏在低處喘息,掌心壓著胸口,那裏還殘留著追擊信使時急奔的震蕩。他知道不能再進——前方必有埋伏,且不止一人。北狄的人不會隻設一道機關,更不會讓信使孤身通行。
    他緩緩站起,拍去衣上塵土,轉身沿來路折返。每一步都放得極輕,目光掃過沿途枝葉斷痕與地麵足跡。那些痕跡不是自然形成,而是有人刻意清理過行蹤。但他已看清方向,也記住了那枚紐扣的模樣。
    回到營地外圍高坡時,天邊仍未見光。他站在坡頂,俯視下方連片帳篷。議事廳方向漆黑一片,司徒靈所居的小院也無燈火。整座營地看似沉睡,實則暗流密布。
    他握緊袖中銅牌,指尖劃過邊緣刻紋。單靠他自己,攔不住三日後議事廳的發難。縱火、謠言、逼婚、刺殺……這些都不是臨時起意,而是一步步將她推入絕境的局。若無人在內部呼應,哪怕他截下消息,也無法扭轉人心動搖。
    必須有人站出來。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銅牌,又望向營地東側一處孤帳。那帳篷低矮陳舊,立於牧群邊緣,四周拉有三道細繩,繩上係著銅鈴,隨風輕晃,卻始終未響。
    阿赤的住處。
    傳聞此人十年不出帳門,不涉權爭,寧牧羊不侍貴胄。可他的父親死於偽詔案,臨終前仍喊著“公主清白”。這份忠,藏在骨子裏,未必喚不醒。
    龍吟風從箭囊抽出一支空矢,將銅牌用布條纏好,係於箭尾。他拉開弓弦,瞄準帳篷前那根老舊祭柱,鬆手。
    箭破風而入,穩穩釘入木柱裂痕之中。銅牌垂下,在晨前微光中輕輕擺動。
    他站在原地未動,雙手垂落身側。
    片刻後,帳簾掀開,一人走出。身形不高,膚色古銅,左耳缺了一角,眉眼冷峻如石雕。阿赤盯著木柱上的銅牌,又抬眼看向坡上那人。
    “誰讓你來的?”聲音低啞,卻不帶怒意,隻是試探。
    龍吟風緩步走下坡來,腳步踏實。“沒人派我。是我自己要來。”
    “為何敲我的門?”
    “因為你父親說過一句話——‘真主不立,山河不安’。”他停在五步之外,“現在,有人想毀掉這座山河。”
    阿赤眼神微動,未答。
    龍吟風從懷中取出那張殘圖,攤開遞出:“這是我在西棚發現的,標記了北口通路,寫著‘糧斷則變,令自東起’。”
    他又拿出樺樹皮字條:“這是北狄信使遺落的,內容一致。”
    最後,他攤開手掌,露出那枚狼頭紐扣:“這東西不在任何一部族製式之中,但它出現在馬欄地洞旁。”
    阿赤接過殘圖細看,手指撫過朱砂圈出的位置,眉頭越皺越緊。
    “你查這些,圖什麽?”他終於開口,“是想扶她上位,還是借亂取利?”
    “我不是為了權。”龍吟風直視他雙眼,“我是不想再看見忠臣之子躲在羊群裏過活,不想再看著一個本該被護著的人,獨自麵對刀鋒。”
    阿赤冷笑一聲:“你說得好聽。可你是什麽人?憑什麽讓我信你?”
    “憑這個。”龍吟風解下腰間短刃,雙手奉上,“這是我防身的刀。今日起,若你不信我,它由你保管。若你願同行,我願聽你調度,共護一人周全。”
    阿赤盯著那柄刀,許久未語。
    忽然,他轉身走向祭柱,掏出火鐮,“嚓”地打燃火星,引燃柱底幹柴。火焰騰起,照亮他半邊臉龐。
    這是呼延部的盟誓之火——一旦點燃,便是生死同擔。
    “我可以幫你聯絡烏蘭部幾位老長老,他們雖不滿塔戈爾專權,但也不願外族染指。”阿赤沉聲道,“但我有個條件。”
    “你說。”
    “你必須讓她在三日內公開召見牧民代表。若她仍閉門不出,民心就會徹底散了。到那時,誰都救不了她。”
    龍吟風點頭:“我會想辦法。”
    “還有,”阿赤從腰間解下一枚骨哨,交到他手中,“這是鹿角哨,吹一次能召二十騎精銳,藏於營外十裏草甸。不到萬不得已,別用。”
    龍吟風接過,握在掌心,尚帶體溫。
    “你也知道,”阿赤望著遠處小院,“她現在身邊沒人可信。那些說要效忠她的,可能明天就舉刀相向。”
    “所以更要讓她走出院子。”龍吟風道,“不能讓他們把她困死在沉默裏。”
    兩人商定細節:阿赤負責暗中串聯烏蘭部中立勢力,收集各部近半月調動記錄;龍吟風則以巡查糧倉為由,請牧民聯名上書,請公主親臨查驗,借此打破孤立局麵。
    “糧倉的事,我可以安排幾個老牧民去鬧。”阿赤道,“他們去年就被克扣過口糧,一直憋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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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定在明日午時。”龍吟風說,“我陪她一起去。”
    “你不怕惹禍上身?”
    “我已經惹上了。”他淡淡道,“從我在西棚看到那張圖開始,就沒打算抽身。”
    阿赤看了他一眼,忽而笑了下:“你和你師父不一樣。他做事講究分寸,你倒是敢踩紅線。”
    龍吟風沒接話。他知道對方指的是誰,但他不想提過去。
    火光漸弱,天邊泛出灰白。營地深處傳來第一聲犬吠,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龍吟風起身,將鹿角哨收入內袋,靠近心口的位置。他最後看了眼那座安靜的小院,轉身離去。
    阿赤站在原地未動,目送他背影消失在帳篷之間。
    到了午時,十幾名牧民聚集在糧倉前,手持空袋,高聲質問為何遲遲不發放春糧。守倉人推說賬冊未清,不肯開倉。人群越聚越多,呼聲漸高。
    就在此時,一輛簡陋牛車緩緩駛來。車上坐著司徒靈,身旁是換了一身粗布衣的龍吟風。她下了車,站在眾人麵前,聲音清晰:“我今日親自來查,若有貪墨,絕不姑息。”
    人群頓時安靜下來。
    有老人認出她幼時模樣,顫聲喊了一句:“真是公主回來了……”
    司徒靈一一查看賬本,當眾指出三處塗改痕跡,並責令主管三日內交出實錄。她態度堅定卻不失溫和,言語間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圍觀牧民漸漸從懷疑轉為信服。
    事後,一名白發老者拉著她的手說:“孩子,我們等你站出來,等了太久。”
    回程路上,牛車緩緩前行。司徒靈坐在車廂裏,手指輕輕摩挲袖口繡線。她沒說話,但嘴角有一絲極淡的弧度。
    龍吟風走在車旁,聽見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是阿赤派來的傳信少年,手裏捧著一份卷好的羊皮紙。
    他接過展開,上麵列著烏蘭部近十日進出營地的人員名單,其中三人名字被紅筆圈出——皆是曾與塔戈爾部私下會麵的長老親信。
    他還注意到,有一行小字寫在角落:“北狄信使昨夜已入林,藏於東溝獵屋。”
    龍吟風將紙折好,放入懷中。
    他知道,真正的較量還沒開始。
    但他不再是一個人。
    風停了,雲層裂開一道縫隙,月光般的晨光灑在帳篷頂上,像一層薄霜融化。他伸手按了按胸前的骨哨,腳步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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