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使者受辱歸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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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血染的歸途
崆峒山的雲霧在身後漸漸遠去時,李默的靈紋甲已被血浸透。第七根肋骨斷裂的劇痛讓他每走一步都冷汗直流,但他死死抱著那枚裂開的秦印,仿佛抱著整個秦國的尊嚴。嬴術攙扶著他,這位曾在仙門雜役院忍辱三年的修士,此刻左臂不自然地扭曲 —— 雲鶴子的拂塵不僅震碎了他的血絡符,更震傷了經脈中的血竅。
"長老,歇會兒吧。" 護衛隊長嬴蒼遞來半塊幹餅,餅上還沾著黑風淵的沙礫。他們已經三天沒喝過幹淨的水,隨身攜帶的靈脈泉水早在對抗饕餮蟻時耗盡,此刻隻能飲用帶著煞氣的溪水,不少年輕修士因此出現了靈力紊亂的症狀。
李默搖頭推開餅:"不能停。多耽誤一刻,雍城的靈田就多一分絕收的風險。" 他望向隊伍末尾,那裏的三十名修士正抬著一副簡易擔架,上麵躺著因血竅爆裂而昏迷的嬴術師弟,"告訴大家,看到黑風淵的界碑,就離雍城不遠了。"
歸途的凶險遠超來時。或許是仙門的輕視驚動了山中精怪,或許是靈脈紊亂引來的異象,隊伍在黑風淵遭遇了前所未有的 "煞靈潮"—— 無數凝聚成形的煞氣如同黑色潮水,所過之處,連玄黃石都被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結 " 玄龜陣 "!" 嬴術強撐著指揮。修士們迅速收縮陣型,靈紋甲上淡化的血絡符重新亮起,赤色光芒在煞氣潮中撐開一道脆弱的屏障。但這次的煞氣不同尋常,裏麵夾雜著金色的絲線 —— 那是仙門 "清心訣" 的靈力殘留,顯然是有人故意引導煞氣來截殺他們。
"是清風子的 " 引煞術 "!" 李默認出煞氣中的靈力特征,這位雲鶴子的弟子曾在雜役院用此法折磨過秦人修士,"他想讓我們死在歸途,銷毀仙門受辱的證據!"
激戰中,嬴蒼的破陣弩發揮了關鍵作用。他射出的 "爆炎符" 在煞氣潮中炸開,符紙中混入的玄冰玉髓產生劇烈的冷熱對衝,硬生生在潮水中撕開一道缺口。"快衝!" 李默抓住機會,拖著嬴術率先衝出屏障,護衛修士們組成人牆掩護,不少人被煞氣纏上,皮膚瞬間潰爛。
當最後一名修士衝出黑風淵,身後傳來震耳的轟鳴 —— 嬴蒼引爆了剩餘的所有震雷符,用自爆式的攻擊徹底阻擋了煞靈潮。這位勇猛的隊長消失在黑色的煙塵中,隻留下半截染血的靈紋甲片。
"隊長!" 年輕修士們泣不成聲。李默撿起甲片,上麵的血絡符還在微弱地閃爍,他將甲片塞進懷中:"我們帶著隊長的份,一起回雍城。"
二、雍城的震動
使團抵達雍城時,正值夏至的午時。守城的士兵看到遠處蹣跚的隊伍,起初以為是犬戎的偷襲,直到認出靈紋甲上的秦字標記,才慌忙放下吊橋。當李默抱著裂開的秦印出現在城門口,整個雍城陷入了死寂。
最先圍上來的是傳功閣的老修士。他們看到嬴術蒼白如紙的臉,看到修士們潰爛的傷口,看到李默懷中那枚刻著 "秦" 字的殘玉,渾濁的眼睛瞬間紅了。"仙門... 仙門真的如此絕情?" 白發蒼蒼的占卜師顫抖著撫摸嬴術手臂上的灼傷,那是被 "清心訣" 淨化血竅留下的印記。
消息像野火般傳遍雍城。正在靈田勞作的農夫們放下鋤頭,捧著靈穀趕來;啟蒙堂的孩童們排著隊,將積攢的 "聚氣丹" 塞進修士手中;連最膽小的商販,也拿出珍藏的傷藥,擺在路邊任人取用。這些質樸的秦人或許不懂靈脈循環陣,卻明白使者們遭受的屈辱有多沉重。
"讓開!讓開!" 嬴厲帶著宮廷侍衛擠開人群,這位脾氣火爆的將軍看到慘狀,青銅劍 "嗆啷" 出鞘,"仙門雜碎!老夫現在就點兵,踏平崆峒山!"
"將軍息怒。" 李默按住他的劍鞘,聲音嘶啞如破鑼,"我們不是來求戰的,是來... 是來請罪的。" 他舉起殘玉,陽光透過裂紋折射出刺眼的光,"臣等無能,未能換來靈脈之術,還讓大秦蒙羞。"
圍觀的百姓突然爆發出震耳的呼喊:"不怪你們!是仙門欺人太甚!君上,下令吧!我們跟仙門拚了!" 呼喊聲浪一波高過一波,連城樓上的衛兵都忍不住振臂高呼。
這時,秦成公的儀仗從宮中趕來。嬴載翻身下馬,玄色王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沒有看李默,也沒有看殘玉,而是徑直走向擔架上的嬴術,指尖的血竅泛起柔和的紅光,緩緩注入年輕人的經脈。
"君上..." 嬴術在靈力滋養下悠悠轉醒,看到秦成公的瞬間,眼淚洶湧而出,"臣... 臣沒用..."
"你做得很好。" 秦成公的聲音平靜卻帶著力量,"能從仙門活著回來,能把這枚玉印帶回來,就是大功。" 他轉向李默,"說說吧,仙門到底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李默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在崆峒山的遭遇。從汙穢道的洗塵陣,到雜役院的淨靈草;從雲鶴子對《山海經》孤本的踐踏,到 "蠻夷不配學陣法" 的嘲諷;從畢方鳥認主的震驚,到最後清心殿的驅逐。當講到山腳下那座刻著 "蠻秦與狗,不得入山" 的石碑時,連最沉穩的老修士都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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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說..." 李默的聲音帶著屈辱的顫抖,"還說要讓君上自廢血竅,帶著所有修士去當雜役,百年後或許能有一兩個... 配學仙法。"
話音未落,嬴厲的青銅劍重重劈在旁邊的石柱上,堅硬的玄黃石竟被劈出三道深痕:"豈有此理!臣請率銳士營西征,哪怕隻剩一人,也要把那石碑砸了!"
"砸一塊石碑有何用?" 秦成公的目光掃過沸騰的人群,"仙門輕視的不是我們的拳頭,是我們的術法,是我們的靈脈之道。今日砸了石碑,明日他們還會立起更侮辱的東西。"
他從李默手中接過殘玉,高高舉起:"這枚玉印裂了,但秦人的骨頭沒裂!傳我命令,將李默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刻在傳功閣的石壁上!讓所有秦人都看看,仙門是如何看待我們的!讓所有修士都記住,寄人籬下的滋味有多苦!"
三、傳功閣的怒火
傳功閣的石壁前,三天三夜未曾斷絕人聲。工匠們用朱砂將仙門的傲慢言行一一刻上,字跡猩紅如血。當 "蠻秦與狗,不得入山" 八個大字刻完時,圍觀的修士們爆發出憤怒的嘶吼,不少人衝向演武場,用石錘瘋狂擊打木樁,發泄心中的屈辱。
"這是 " 血竅訣 " 的圖譜!" 一名年輕修士突然爬上石壁,用指尖血在仙門言論旁繪製秦人的修煉法門,"他們說我們的術法是蠻法,我偏要讓所有人看看,這蠻法如何讓我們在西陲活下來!"
更多的修士效仿,在石壁空白處刻下各自的感悟:有對抗饕餮的心得,有培育靈草的土法,有血絡符的改良之法。傳功閣的老修士們則在整理李默帶回的 "靈脈循環陣" 草圖,雖然隻是驚鴻一瞥的記憶,卻足夠他們研究數月。
"這裏的符文結構,與我們的 " 血絡陣 " 有三分相似。" 李默指著草圖上的一個節點,"隻是他們用純靈氣驅動,我們用精血引導。或許... 或許可以結合兩者的長處?"
"絕無可能!" 嬴厲斷然反對,"仙門的術法看似精妙,實則掠奪成性!他們的靈脈循環陣,根本是用其他生靈的靈氣填窟窿,這種邪術我們不能學!"
爭論在傳功閣持續了整整七日。最終,秦成公的一道命令平息了所有分歧:"設立 " 破辱堂 ",廣納秦地所有修士,無論出身貴賤,隻要能提出術法改良之策,皆可入堂議事。傳功閣的典籍全部開放,哪怕是最基礎的 " 血竅訣 " 入門篇,也要讓每個秦人都能學習。"
破辱堂的設立點燃了整個秦國的熱情。赤砂部的老族長帶著祖傳的 "地行術" 圖譜趕來,這種在土中穿行的法門雖簡陋,卻能有效躲避仙門的氣刃;雪妖部的少女獻上 "冰蠶絲" 的培育方法,這種絲線能編織出吸收靈氣的網,正好克製仙門的清心訣;甚至連最普通的農夫,都帶來了用靈脈泉水澆灌作物的經驗,這些看似平凡的智慧,在絕境中或許能綻放異彩。
嬴術在傷愈後,成了破辱堂最勤奮的修士。他將在仙門雜役院偷偷記下的 "七星聚靈陣" 殘圖與秦人的 "血絡陣" 對比,發現兩者在靈脈引導上雖理念不同,卻有互補之處。"我們的血竅之力能抵抗煞氣,仙門的陣法能精準控製靈氣,若能..."
"若能結合,或許能創造出真正屬於西陲的陣法。" 李默接過他的話,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一種既能守護靈脈,又不掠奪生靈的陣法。"
四、血脈中的鬥誌
雍城的夏日在緊張的備戰中流逝。秦成公的政令一道接一道,如同重錘般敲打在每個秦人的心上:
所有適齡男丁必須學習基礎的 "血竅訣",哪怕隻能開辟一重血竅,也要懂得如何用血氣抵抗煞氣。
傳功閣的修士們組成 "巡靈隊",深入西陲各地,收集散落在民間的術法殘篇,哪怕是隻言片語的土法,也要記錄在冊。
靈田全部改種 "淨煞草",這種能在煞氣中生長的植物雖不能提升修為,卻能淨化土地,為未來的靈脈複蘇做準備。
最令人振奮的是 "獻寶令"—— 凡能獻上克製仙門術法之策者,無論出身,皆可獲得靈脈泉水的使用權,這對於渴望突破的修士而言,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響應獻寶令的人絡繹不絕。一名曾被仙門弟子打傷的老獵戶,帶來了用 "猙" 的利爪打磨的箭頭,這種沾染過煞氣的武器,竟能撕裂仙門的氣刃屏障;傳功閣的學徒發現,將饕餮蟻的蟻酸與靈脈泉水混合,能腐蝕仙門的清心陣符文;甚至有孩童提出,用西陲特有的 "回音石" 布置陷阱,這種石頭能反射氣刃,讓仙門弟子自食其果。
這些看似零散的智慧,在破辱堂被係統地整理起來。李默將其匯編成《破邪策》,書頁的扉頁上,印著那枚裂開的秦印圖案,旁邊寫著秦成公的親筆題詞:"血未冷,誌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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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雍城的演武場上,年輕修士們的訓練強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他們不再刻意淡化血絡符,而是讓赤色的血氣在甲胄上自由流轉,這種近乎張揚的展示,是對仙門 "淨化血汙" 言論的無聲反抗。
"喝!" 嬴蒼的弟弟嬴昊揮舞著沉重的石錘,錘頭上的血絡符在擊中靶心時爆發出紅光,將刻有仙門符文的木靶炸得粉碎。這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在兄長犧牲後,放棄了成為農夫的夢想,毅然加入了修士營。
"昊兒的 " 血爆錘法 " 已有小成。" 李默欣慰地看著這一幕,"這種將血竅之力注入兵器的法門,比仙門的氣刃更適合近戰,隻是..."
"隻是太傷身體。" 秦成公接過他的話,"但現在不是惜力的時候。傳我命令,讓破辱堂研究如何減輕血爆術的反噬,我們或許無法像仙門那樣延年益壽,但至少要在有生之年,讓他們不敢再輕視秦人。"
他的目光投向西方,那裏的盤龍靈脈雖然依舊虛弱,卻在無數秦人的滋養下,泛起了微弱的生機。玄石高台滲出的靈液雖然依舊渾濁,但其中的黑色煞氣顆粒明顯減少 —— 這是無數修士用精血淨化的成果,是任何仙門陣法都無法比擬的韌性。
五、石碑與誓言
秋分時,傳功閣的石壁刻滿了秦人對仙門的回應。在 "蠻秦與狗" 的複刻字樣下方,嬴厲率領修士們刻下了一行更大的字:"秦血未冷,必破崆峒"。每個字都有丈許見方,刻痕中填滿了玄黃石粉末與修士精血的混合物,在陽光下泛著赤色的光澤,與仙門的青色靈氣形成鮮明對比。
秦成公親自為石壁舉行了獻祭儀式。他將那枚裂開的玉印鑲嵌在石壁中央,周圍擺放著從黑風淵帶回的煞靈晶、赤砂部的地行術圖譜、雪妖部的冰蠶絲,以及破辱堂最新研製的 "反清心符"—— 這種符籙能吸收仙門的清心訣靈力,是嬴術結合血絡符與七星陣殘圖的成果。
"今日,我們不祭天,不祭地,隻祭我們自己。" 秦成公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青銅劍直指蒼穹,"祭那些在黑風淵犧牲的弟兄,祭那些在崆峒山受辱的使者,祭每個為秦國靈脈流過血的秦人!"
廣場上的三萬名秦人同時單膝跪地,手中的兵器或農具重重砸在地麵,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連盤龍靈脈都產生了共鳴,玄石高台的靈液泛起層層漣漪。
"仙門說我們是蠻夷,不懂靈脈之道。" 秦成公的聲音陡然拔高,"但他們忘了,西陲的每一寸靈脈,都是我們用血和汗澆灌出來的!他們的陣法再精妙,能在饕餮巢穴中培育靈田嗎?他們的清心訣再純淨,能抵擋黑風淵的煞靈潮嗎?"
"不能!" 三萬人的回應震徹雲霄。
"從今日起,我們不求仙,不問道,隻信自己的血,自己的手!" 秦成公舉起青銅劍,劍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傳功閣要鑽研出比靈脈循環陣更適合西陲的陣法,破辱堂要創造出比清心訣更堅韌的術法,每個秦人都要記住:尊嚴不是求來的,是打出來的,是拚出來的!"
儀式的最後,嬴術捧著《破邪策》走到石壁前,將第一卷鄭重地放入石龕。這本凝聚著秦人智慧的典籍,封麵用玄冰玉髓鑲嵌,在血光的映照下,散發出不輸仙門法器的光芒。
當夜幕降臨時,雍城的燈火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破辱堂的修士們徹夜不眠,在燭光下繪製新的陣法圖;演武場的年輕修士依舊在苦練,血絡符的光芒如同點點星辰;連最偏遠的村落,都有人在月光下學習基礎的血竅訣 —— 他們或許永遠無法突破金丹期,卻想用自己的方式,為這個飽受輕視的國度貢獻一份力量。
崆峒山的雲鶴子或許永遠不會知道,他立在山腳下的羞辱石碑,最終竟成了點燃秦國鬥誌的火種。當雍城的傳功閣石壁在夜色中泛著赤色光芒時,一種全新的術法體係正在西陲的土地上悄然萌芽,它融合了血竅訣的堅韌、山海經的古老智慧、奇門遁甲的陣法精髓,以及無數秦人在屈辱中迸發的創造力。
這不再是單純的模仿,而是真正的超越。正如李默在《破邪策》序言中所寫:"仙門有仙門的大道,秦有秦的血路。西陲的風沙與煞氣,既磨礪了我們的筋骨,也淬煉了我們的術法。終有一日,我們將用自己的方式,讓靈脈在這片土地上永續,讓所有輕視秦人的存在,都付出應有的代價。"
夜色漸深,傳功閣的燈火依舊明亮。李默和嬴術正在完善新的陣法模型,這個被命名為 "秦脈陣" 的構想,既保留了仙門陣法對靈氣的精準控製,又融入了秦人血脈與靈脈的深層共鳴,或許正是解開盤龍靈脈危機的關鍵。而在雍城的每個角落,類似的探索正在悄然進行,一場由屈辱點燃的智慧之火,正在西陲的土地上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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