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婧瑤說要跟他們同路，淩霖心裏直打鼓。
    這大小姐看著嬌氣，走起路來卻不含糊。岩浩背著大包袱，走一會兒就得歇，她提著個小籃子，步子輕快得很，還總回頭催：“你屬蝸牛的？”
    岩浩喘著氣反駁：“你試試背這麽多東西！”他包袱裏除了雜物，還塞了半隻熏雞——臨走時從龍岩寺廚房摸的，這會兒香味順著布縫往外飄。
    周婧瑤鼻子動了動：“你帶了吃的？”
    岩浩趕緊把包袱往身後藏：“沒、沒有！是香料！”
    “騙人。”周婧瑤眼睛亮了，“我聞著像熏雞。”
    淩霖在旁邊笑：“別藏了，再捂就餿了。分她點，省得她總催你。”
    岩浩不情不願地掏出半隻雞，用油紙包著，還冒著點熱氣。周婧瑤毫不客氣地掰了個雞腿，咬了一大口，眼睛彎成了月牙：“比我家廚子做的還香！”
    老烏龜從岩浩懷裏探出頭，盯著她手裏的雞骨頭，喉嚨裏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給你。”周婧瑤把啃幹淨的骨頭遞過去。老烏龜叼住骨頭，縮回去慢慢啃，尾巴尖得意地晃。
    岩浩看得心疼：“那是我留著當晚飯的！”
    “小氣鬼。”周婧瑤白他一眼，“到了天虛觀，我讓我爹給你送一筐靈雞，比這個好吃十倍。”
    岩浩眼睛瞬間亮了：“真的？”
    “騙你幹嘛。”周婧瑤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你得幫我個忙。”
    “啥忙？”
    “幫我擺陣。”周婧瑤從籃子裏拿出幾張符紙，“我爹說不可理喻道長最看重實踐，我得在路上多練練，省得到了觀裏出醜。”
    淩霖一聽就頭大。
    果然，沒走多久，周婧瑤就停下了。她選了塊空地，把符紙往地上一鋪，開始念念有詞。
    符紙沒反應。
    她皺著眉，換了張符，又念一遍。還是沒反應。
    “奇怪。”她撓撓頭，“在家練的時候明明有用啊。”
    岩浩湊過去看：“你是不是念錯詞了？我聽著像繞口令。”
    “你懂什麽！”周婧瑤瞪他，“這是‘引靈咒’，得咬字清楚才行。”
    她深吸一口氣，扯著嗓子又念一遍。符紙“滋啦”冒了個火星，然後就沒動靜了。
    老烏龜嚇得縮了縮脖子，把雞骨頭都掉地上了。
    淩霖忍不住笑：“你這哪是引靈，是引火吧？”
    周婧瑤臉一紅：“要你管！”她撿起符紙，突然眼睛一亮，“哦！忘了放靈力了！”
    她指尖往符紙上一點，這次符紙倒是亮了，可剛飄起來就“啪”地掉地上，還燒了個洞。
    “氣死我了！”她把符紙一摔，“怎麽到了外麵就不管用？”
    岩浩撿起燒了洞的符紙，研究了半天：“是不是這地方靈力不夠？我聽說布陣得找靈氣足的地兒。”
    “這附近靈氣挺濃的。”淩霖用靈視掃了一眼，周圍草木的靈力線挺清晰，“你剛才那下，靈力放太急了，跟澆水澆猛了把花澆死一個道理。”
    周婧瑤愣了：“澆水？”
    “差不多。”淩霖蹲下來，撿起張沒燒的符紙，“你看，這符紋就像水管，靈力得慢慢流，你一下子灌太多，不就撐破了？”
    他沒練過陣法，但看靈脈走向看久了，總覺得跟人體血管有點像——堵了不行，太猛也不行。
    周婧瑤半信半疑：“那我試試？”
    她這次沒敢使勁，指尖輕輕碰了碰符紙，嘴裏慢慢念咒。符紙慢慢亮起微光，晃悠悠地飄了起來，雖然歪歪扭扭的，好歹沒掉。
    “成了！”她高興得拍手，結果一激動，靈力又沒控製住，符紙“嘭”地炸了個小火花，嚇得她趕緊往後躲。
    岩浩笑得直不起腰：“你這陣，是來搞笑的吧？”
    周婧瑤氣鼓鼓地捶了他一下：“總比你連符都不會畫強！”
    兩人吵吵鬧鬧的，倒讓趕路的時間快了不少。
    中午歇腳時，岩浩的熏雞吃完了。周婧瑤從籃子裏掏出個盒子，打開一看，是精致的糕點，粉白相間，上麵還點著紅點。
    “這是雲片糕，我家廚子做的。”她遞過來，“嚐嚐？”
    淩霖拿了一塊，入口即化，帶著點桂花味。岩浩更是不客氣，抓了三塊往嘴裏塞，含糊不清地說：“比熏雞……唔……也好吃。”
    老烏龜湊過來，眼巴巴地看著。周婧瑤掰了一小塊，遞到它嘴邊：“這個你能吃，慢點咽。”
    正吃著，遠處突然傳來“嗷”的一聲，聽著像狼叫，比上次那隻風狼還凶。
    周婧瑤臉色一白：“不會又是妖獸吧？”
    淩霖站起身，靈視掃過去——這次不是一隻，是三隻，正往這邊跑，靈力線又亂又野，看著就不好惹。
    “跑！”他拉了周婧瑤一把，又喊岩浩，“別吃了！”
    岩浩嘴裏還塞著糕，含糊著問：“往哪跑？”
    “往樹林裏鑽！”淩霖指著旁邊的密林，“它們在平地上快，樹林裏能擋擋。”
    三人一龜趕緊往樹林裏鑽。岩浩的大包袱礙事，跑起來“哐當哐當”響，不知道撞掉了多少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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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婧瑤邊跑邊掏符紙：“我試試用符擋它們！”
    她手忙腳亂地摸出張符，剛想念咒，腳下被樹根一絆，“咚”地摔了個屁股蹲，符紙飛出去老遠。
    “哎喲！”她疼得齜牙咧嘴。
    岩浩回頭拉她：“快起來！狼都追上來了！”
    淩霖回頭看了一眼，三隻狼已經衝進樹林，綠油油的眼睛在樹影裏閃。他從懷裏摸出個小瓷瓶——裏麵是他配的麻藥，用靈力催發，能暫時麻痹妖獸。
    “你們先跑，我來試試。”他喊。
    “你小心！”周婧瑤被岩浩拉著跑，還不忘回頭喊。
    淩霖躲在樹後，等頭狼跑過，猛地把瓷瓶扔過去，同時注入靈力。瓷瓶“啪”地碎了，白霧瞬間散開。
    頭狼正好吸了一口，跑著跑著突然晃了晃，“咚”地撞在樹上，暈了。
    另外兩隻狼愣了一下，轉頭衝淩霖撲過來。
    淩霖趕緊往樹上爬——他在醫院爬過急救梯，爬樹不算太笨，幾下就躥到了樹杈上。
    狼在樹下轉圈，嗷嗷叫。
    正僵持著，突然聽到周婧瑤喊：“看我的！”
    淩霖低頭一看，這大小姐不知什麽時候又畫了張符，這次沒念咒，直接往狼身上扔。符紙飄到狼背上，“滋啦”一聲，冒了點煙，沒別的動靜。
    狼被燙了一下，更凶了，轉頭衝她撲過去。
    “小心！”岩浩從地上抓起塊石頭，使勁砸過去，正好砸在狼頭上。狼疼得嗷嗷叫，轉身又衝岩浩去了。
    岩浩嚇得往周婧瑤身後躲：“你快想辦法啊！”
    周婧瑤急得直跺腳，突然看到地上淩霖剛才扔的瓷瓶碎片，眼睛一亮：“淩霖！你的麻藥還有嗎？”
    “沒了！”淩霖在樹上喊，“那是最後一瓶！”
    “有了！”周婧瑤撿起塊符紙，往碎片上一擦，沾了點麻藥粉末，然後往符紙上輸靈力，這次她學得乖了，慢慢送，沒敢太急。
    符紙亮起來，她使勁往狼身上扔。
    符紙正好貼在狼脖子上，沒炸，慢慢滲開一層白霧。狼跑著跑著，突然腿一軟，趴在地上不動了。
    剩下那隻狼懵了，看看暈過去的同伴，又看看周婧瑤，夾著尾巴跑了。
    岩浩拍著胸口喘氣：“我的天……你這符總算管用了一次！”
    周婧瑤得意地揚下巴：“那是，我可是明詒莊的大小姐！”她剛說完，突然“哎喲”一聲，揉著剛才摔疼的屁股，“就是這一下摔得不值。”
    淩霖從樹上跳下來，看著地上暈過去的兩隻狼，又看了看周婧瑤：“行啊，學會臨機應變了。”
    “那是。”周婧瑤揉著屁股站起來，“不過還是你的麻藥管用，回頭教我做這個唄？”
    岩浩突然指著她的籃子：“你的糕！剛才跑的時候掉了！”
    周婧瑤一看，籃子翻在地上，剩下的雲片糕都沾了泥。她心疼得直皺眉：“我的糕啊……”
    老烏龜慢悠悠地爬過去，叼起一塊沒太髒的，吃得津津有味。
    淩霖看著這亂糟糟的場麵，突然覺得，去天虛觀的路，怕是比他想的還要熱鬧。
    不過……好像也沒那麽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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