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蠍子修士百無聊賴地守著祭壇，還在嘲笑自家大哥的小題大做。
    地麵，一塊黑曜石，向旁邊挪開了半分。
    一道黑影從地下冒出，悄無聲息。
    “什麽人！”
    一個修士最先反應過來，扭頭厲喝。
    他剛要捏碎腰間的警報玉符，一道銀色的繩索已經纏上了他的脖子。
    繩索收緊，他後麵的話全堵在了喉嚨裏。
    其餘幾人也是一驚，各自拔出法器。
    可那道黑影隻是手腕一抖，銀色繩索分化出數道虛影，將他們全部捆了個結實。
    蝕心索，一旦被縛，靈力阻塞，身體僵硬，連開口呼救都做不到。
    葉歸塵站穩了身形，看都沒看這些被製住的修士。
    他的目光，完全被祭壇中心的東西吸引。
    一團深紫色的火焰，正在那裏跳動。
    那火焰與尋常火焰不同，沒有溫度，反而散發出一種能凍結神魂的陰冷氣息。
    火焰的中心，懸浮著一枚拳頭大小的丹丸。
    丹丸通體烏黑，表麵卻有無數細小的符文在流轉，每一次流轉，都會吞吸一縷紫色火焰，讓自身的顏色更深一分。
    萬毒妖丹。
    他明白了。
    這群人占據合歡宗的礦脈，屠戮合歡宗的執事，用他們的金丹之軀作為養料，再引來地底的毒煞之氣，就是為了煉製這枚邪丹。
    一旦此丹大成，吞服者毒功將突飛猛進，還能掌控這地煞毒火。
    葉歸塵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對著那團紫色火焰，張開了嘴。
    然後，一吸。
    丹田內的黑點元嬰，開始瘋狂旋轉。
    一股吸力從葉歸塵口中發出。
    祭壇上那團深紫色的地煞毒火，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火焰的形態開始扭曲，拉長，變成一道紫黑色的火線。
    火線直直射向葉歸塵的口中。
    懸浮在火焰中心的萬毒妖丹，也被這股力量裹挾，一同被扯了過去。
    整個過程隻發生在一瞬間。
    前一刻還燃燒著邪異火焰的祭壇，下一刻就變得空空蕩蕩，隻剩下十幾根綁著屍體的石柱。
    那幾名被蝕心索捆住的修士，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們看著葉歸塵，像是看著一個怪物。
    地煞毒火，觸之即死，金丹修士的護體靈光都能腐蝕。
    這個人，竟然把它當飯一樣吃了？
    連帶著那枚即將成型的萬毒妖丹，也一起吞了？
    葉歸塵閉上嘴，砸吧了一下。
    一股極寒的能量在他體內炸開，隨即又化為最精純的力量，被黑點元嬰盡數吸收。
    元嬰表麵的裂紋，又彌合了幾分。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對各種毒素的感知變得敏銳起來。
    他伸出手，心念一動。
    一小簇深紫色的火焰，在他掌心燃起，安靜地跳動。
    他已經初步掌握了這地煞毒火。
    ……
    溶洞的另一頭。
    刀疤臉一腳踩碎了地上的木頭傀儡。
    “媽的，是個假貨！”
    他臉色一變，知道自己中計了。
    “大哥，怎麽了？”追上來的阿三問道。
    “調虎離山！快！回祭壇！”
    刀疤臉怒吼一聲，化作一道殘影，向著溶洞深處狂奔而去。
    當他衝回祭壇時，看到的是讓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祭壇上空空如也。
    他耗費了無數心血，犧牲了十幾個金丹材料才煉製出來的萬毒妖丹，不見了。
    連地煞毒火的火種都沒了！
    而他留下的幾個手下，被一條銀色繩索捆著，像幾條死魚，動彈不得。
    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人，正站在祭壇中央，背對著他，把玩著一簇紫色的火焰。
    “是你，拿了我的東西？”
    刀疤臉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扭曲。
    葉歸塵轉過身，沒說話。
    他隻是看著刀疤臉，又看了看那幾個被捆住的修士。
    他抬起手，對著那幾個修士，輕輕打出一個法訣。
    “啊！”
    一個被捆住的修士突然慘叫起來。
    他胸口上那個栩栩如生的蠍子刺青，像是活了過來。
    刺青的蠍尾高高翹起，上麵的毒針，狠狠紮進了它主人自己的胸膛。
    “救我……大哥，救我……”
    那修士的皮膚迅速變黑，身體開始融化，變成一灘腥臭的膿水。
    其餘幾人，也遭遇了同樣的情形。
    他們身上的蠍子刺青，都成了催命的符咒，反過來吞噬他們自己。
    淒厲的慘叫聲在溶洞中回蕩，又很快歸於沉寂。
    幾息之後，地上隻剩下幾灘還在冒泡的黑水。
    蝕心索失去了目標，自動飛回葉歸塵的袖中。
    刀疤臉看著這一幕，全身的血液都涼了半截。
    這是五毒門的秘術，以血為引，種下毒蠱。
    這毒蠱既是門派的標誌，也是一種控製門人的手段。
    隻有更高層的核心弟子，或者長老，才知道催動毒蠱反噬的法門。
    他自己，都沒有這個權限。
    “你……你到底是誰？”
    刀疤臉的聲音裏，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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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歸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隻是用一種平淡的語調，念出了一段簡短而拗口的口訣。
    “萬毒歸元，以身為爐，心念所至，魂歸幽冥……”
    刀疤臉聽到這段口訣，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他踉蹌著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用手指著葉歸塵，嘴唇哆哆嗦嗦，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是五毒門失傳了三百年的《萬毒心經》總綱！
    據說，隻有宗門的老祖宗，才記得這篇心法。
    老祖宗已經閉關百年，不問世事。
    眼前這個人，如此年輕，卻知道這篇心經。
    唯一的解釋……
    刀疤臉腦中閃過一個讓他不敢相信的念頭。
    這個人，是老祖派來的使者！
    是來監督自己，甚至是……來清理門戶的！
    他偷偷占據合歡宗的礦脈，私自煉製萬毒妖丹，這件事並沒有上報宗門。
    他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
    卻不想，老祖早就知道了。
    葉歸塵看著他的反應，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他隻是站在那裏，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安靜地看著刀疤臉。
    那種目光，不帶任何情緒。
    可在刀疤臉看來，那比任何斥責和威脅，都讓他感到恐懼。
    他腦子裏一片混亂。
    反抗？
    對方能催動自己門派的獨門禁製，還能一口吞下地煞毒火。
    自己這點修為，在使者大人麵前，恐怕不夠看。
    逃跑？
    普天之下，得罪了五毒門老祖的使者，能逃到哪裏去？
    刀疤臉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
    最終，他所有的掙紮和凶狠，都化作了頹然。
    他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袍。
    然後，他走到葉歸塵麵前，雙膝一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將頭重重地磕在堅硬的黑曜石地麵上。
    “屬下蠍堂堂主趙屠，不知使者大人駕到，罪該萬死！”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敬畏與惶恐。
    “請使者大人，恕罪！”
    就在趙屠跪地臣服的那個瞬間。
    溶洞的入口處，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呼喝聲。
    “都給我搜仔細了！”
    “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韓厲帶著他那群親信，終於趕到了。
    他一馬當先，衝進了這個巨大的地下溶洞。
    然後，他愣住了。
    他看見了葉歸塵。
    那個他以為早就嚇破了膽，當了逃兵的廢物，正安然無恙地站在一座巨大的祭壇上。
    而祭壇下麵，一個渾身煞氣，看起來就不是善茬的刀疤臉大漢，正對著葉歸塵，五體投地地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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